牧傲铁起先以为自己闯入的是一个树洞,深入其中后才发现并不仅仅是树洞,还是人工打造的通道,他拐过弯后,看到了层层而上的台阶。
通道内也长了不少那种散发着微微光辉的青苔,凭他的修为足以看清通道内的环境。

青苔犹如一层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脚感舒适,可牧傲铁落脚却有些艰难。

盖因一脚下去青苔上便有一道流光倏地流逝而去,这让他很是紧张,然却别无选择,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神树躯干确实太大了,内部通道四通八达,稍微深入便如同进入了一座迷宫一般。

环绕上升到另一层后,牧傲铁看到了厅堂般的场所,却见顶上和四周墙壁上堆叠攀爬着密密麻麻的五彩蜂,不过蜂群不够活跃,慢慢涌动着,似乎进入了夜间休眠状态。

地面上倒是没什么五彩蜂,只有少数似乎“睡不着”的在地上爬来爬去。

五彩蜂的眼睛折射着青苔光芒,无数光点点,似乎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你,这场景令人瘆得慌,牧傲铁却不得不咬牙冒险硬闯,为了救庾庆也算是豁出了性命,四处观察,看哪里有蜜巢。

神树上方的树杈平地上,歌舞已经停了,甚至连火光都黯淡了许多,那些个大火炉子只有一尊在燃烧。

无论是向真,还是花衣男子,都在盘膝打坐状态中,一个个脸颊潮红着,都在强行抵御着脑海里翻腾的情欲。

总的来说,向真还要好点,他还能运功抵御,不至于那么难受,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媚药的药性确实是太厉害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头回着了媚药的道,令他的心神亦屡屡失守。

花衣男子和阿赤、阿橙则没他那么轻松,他们无法运功抵御,是在活生生凭意志去硬扛媚药的药性,以致于身子不时会微微颤抖。

目前除了硬扛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皆在强行对抗自己的天性。

什么叫修行?就是跳出原来的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

一点流光从下方传导而来,点亮了他们上方的碧绿藤叶,一片藤叶翠油油发光闪亮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点又一点的亮光传导上来,不时让上方的藤叶一闪一闪。

硬撑的三妖皆抬头看向了上方不时闪亮一下的藤叶,阿赤沉声道:“有人闯入了宫内。”

花衣男子皱眉不语。

闻声抬头的向真问了声,“什么人?”

都不知道,阿橙道:“我去看看。”

花衣男子嗯了声,“你现在的状况不行,阿青和阿蓝那边最晚应该是在天亮前,如果是昆灵山的人,非必要,能忍则忍,不要发生冲突。”

向真有点不明白这位妖王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忍让了,他至今都不知道媚药对妖王他们的影响有多大。

谁知花衣男子又道:“阿赤,你也去,如果是小胡子他们来了,不能让他们脱身,不能让他们落在昆灵山的手上,明白吗?不惜代价也要拿下他们!”

阿赤和阿橙不由相视一眼,只有两人明白这个“不惜代价”意味着什么,等于他们当中起码得有一个需要强行催动修为拿人,无异于自尽。

但两人还是毫不犹豫地齐齐拱手领命道:“是!”

“按理说,应该不会是小胡子他们,从时间上来算,应该已经毒发了,应该已经躺了,想来也来不了,不太可能拖到现在跑来。本王倒是有点奇怪了,中了毒都不来寻找救治,难不成是不知解毒法门,还是自有解毒良方?”

嘀嘀咕咕的花衣男子有些匪夷所思,同族是肯定不会骗他的,既然说那几个家伙都被蜇的不轻,那就肯定是真的,结果等到现在都未能把人给逼来,很是让他意外。

他有所不知的是,首先是庾庆觉得自己师兄弟几个浸泡过地泉,区区蜂毒应该奈何不了他们,因为他们在幽角埠就试着尝过一些毒,那些毒对他们没用。

其次是撞上了昆灵山的弟子,惧怕桓玉山,也可以说是被桓玉山给吓的跑太远了,等到感觉到不对,已经晚了。

向真绷着嘴唇不吭声,如果那几位真的是毒发身亡了,也不能怪这边对他食言了。

阿赤和阿橙不管那些个,身上双双妖气喷薄,骤然化作了两只体型硕大的五彩蜂,一闪飞去,遁入了向下的树洞内。

等他们现出原形飞到下面,找到了牧傲铁时,牧傲铁也找到了蜜巢。

蜜巢其实并不难找,进入神树内部没多远就有,他眼前此时有大量的存在。

牧傲铁站在一块垂挂而下的巨大巢脾前,挥舞手中剑,慢慢拨开攀爬覆盖在巢脾上的蜂群,发现晚上的蜂群很温顺,并无太大反应,这才放心施为。

露出的每一个蜂房口子都有小茶杯口子那么大,他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光润的蜜浆,只是感觉这珍珠般的色泽有点不像是蜂蜜。

时间上,还有此地的危险环境,都来不及慢慢核实,为了确认是不是蜜浆,他一根手指戳进蜂房里沾了点出来,往嘴里一放,顿感香甜满口。

不远处,两只体型硕大的五彩蜂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用怀疑了,这口感就是蜂浆。

牧傲铁哪还敢犹豫,一剑横切,直接将巢脾切了一大块下来。

然此举立刻将夜间温顺的五彩蜂给激怒了,一开始是几只发出了激烈的“嗡嗡”声,然后此间蜂群瞬间如同从沉睡中唤醒了一般,当场就对牧傲铁这个入侵者展开了进攻。

身在五彩蜂的老巢里,牧傲铁避无可避,也不管那些了,直接抱了一块巢脾就跑。

也不还手,任由围攻,罡气能不能护住都不重要了,反正自己也不怕蜂毒。

无数五彩蜂的围攻下,连前面的路都看不清了,真正是强行硬冲。

外面花草丛中躲藏的南竹一听前方树洞里传来的轰鸣般的“嗡嗡”声,连就知道出事了,正提心吊胆之际,忽见一道人影闪出,不由站了起来。

被蜂群追赶的牧傲铁从他身边一闪而过,“快走!”

南竹哪敢犹豫,立马撒腿就逃。

集体追杀的蜂群一闯入茫茫夜色中,瞬间就乱了套,陷入了夜色中似乎立马分不清了方向,难以再追赶。

紧急逃窜的师兄弟二人不时回头,发现蜂群不追了,顿时都松了口气。

南竹看了眼牧傲铁手中的东西,略喜道:“得手了?”

牧傲铁嗯了声,又不时回头,有点奇怪道:“这么大动静,凭那妖王的实力不可能察觉不到,我们闯入他老巢盗取东西,他为何不追赶?”

这么一说,南竹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惊疑道:“是不是那花粉已经奏效了?”

牧傲铁:“也就是说,他可能已经着道了,那咱们还跑什么,何不趁机过去拿下?”

南竹摆手道:“别闹了,现在是节外生枝的时候吗?老十五等着解药救命呢,万一咱们猜测有误,岂不是误了老十五的小命。真要着道了,按藤妖的说法,三天之内都行,先救人,人好了再来。”

牧傲铁想想也是,这个时候确实不宜拿老十五的性命冒险,不过他又有疑虑,看了看手上的巢脾,“蜂王若真的着道了,那这蜜浆能给老十五他们吃吗?”

说这话时,想到了自己之前为了确认是不是蜂蜜,也尝了一口,不免有些担忧。

同为洒过花粉的人,南竹自然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之前只想着弄东西救人,还真没往这上头去想,此时也不免迟疑,“看那蜂群的数量,都能把神树给笼罩了,里面应该远不止你切的这点吧?”

牧傲铁:“自然是远不止,怕是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南竹犹犹豫豫道:“能波及那么大的范围不成?随便切了一块而已,应该不会那么凑巧吧。”

对此,两人都不敢确定。

思虑再三后,南竹忽目光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突一本正经伸手道:“给我。”

牧傲铁:“没事,不重。”

南竹干脆直接伸手就将那块巢脾给夺了过来,一根手指蘸了蜜浆就要往嘴里舔。

牧傲铁见状大惊,明知这玩意可能有问题,哪能让师兄冒险,紧急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南竹这才不得不解释道:“我先尝尝,万一有事,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是想以身试毒?牧傲铁愣了一下,刚想说,要试毒也用不着你来冒险,不是还有两个人质么,念头转到此处,忽恍然大悟,猜到了老七这家伙的企图,顿又想到自己尝过了,当即拒绝道:“不用,之前为了确认是不是蜂蜜,我已经尝过了,用不着两人都冒险,咱们总得留一个清醒的以防万一。”

这话说的有理,肯定要留一个清醒的,南竹嘴角抽了一下,一时也找不到了其它理由,当即叹道:“有没有问题都不重要了,都得给老十五服用,总比丢了性命的强。”

牧傲铁点头,表示认同,也放开了他的手。

两人并未一直直线逃离,途中不时改变方向。

洞口,百里心悄悄走了出来向月色下四处张望,眼中略有焦虑,洞中的向兰萱已经陷入了昏迷,秦傅君也已经是神志不清,庾庆的意识也有些模糊了,可出去弄解药的人还没回来。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之前的理解有误,找水而已,怎么会找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神树上,重新化作人形的阿赤和阿橙快步到了花衣男子身边,禀报道:“大王,就一人,已经走了。”

花衣男子皱眉,“就一人?什么人,跑来干什么?”

阿橙:“是昆灵山的弟子,割了点蜜浆就跑了。”

花衣男子顿一脸狐疑,“昆灵山弟子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由不得他不怀疑,连桓玉山都不敢造次,区区一个昆灵山弟子怎么敢偷闯进来割蜜?

阿赤道:“昆灵山弟子穿的衣服是统一的门派服饰,很容易辨别,族人确认过了。”

花衣男子不解,“不中蜂毒,冒险跑来割蜜做甚?”

一旁的向真突然出声问道:“来人长什么样?”

他其实很关心庾庆他们的生死,尤其是庾庆,也可以说是只关心庾庆。

被两人这么一问,阿赤和阿橙不知想到了什么,忽有些惊疑,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阿赤惊疑着回道:“现在想来,来人还真有点像是向先生说的那个大块头,个子比我还高一点,身体健硕,面部有棱有角,方方正正的脑袋…”

话还没说完,向真便肯定道:“不是昆灵山弟子,是窦关。”

他现在都不知道牧傲铁的真名。

花衣男子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冷眼扫向了两名手下。

阿赤和阿橙顿时战战兢兢。

好在花衣男子并未过多责怪他们,只是一声冷哼,“还真是狡猾!你们也有够蠢的,一件衣裳就把你们给蒙过去了,现在他们已经得到了解药,怎么办?”

等于是他用蜂毒把人给逼来的企图泡汤了。

被指责的二人一脸尴尬,他们是听向真形容过牧傲铁的容貌,但又没见过,族人言辞凿凿说是昆灵山弟子,他们自然就信了,没想到外面的人这么狡猾,果然是传说中的人心难测。

回过头的花衣男子又皱着眉头嘀咕了起来,“中了毒居然还能扛到现在…”

向真倒是松了口气,还能跑来弄解药,就说明“张之辰”他们扛住了,弄到了解药就更不会有事了。

就在阿赤和阿橙被训斥的当口,神树内部,大头正在悄悄乱闯。

它本是好奇之下跟了牧傲铁闯进来的,也做好了跟牧傲铁一起离开的准备,谁知牧傲铁割了蜂蜜闹出了巨大的动静,蜂群的攻击态势汹涌,它自然是哪里看起来比较安全就往哪躲了。

偷偷摸摸的,哪里蜂少就往哪里钻,好在它块头小,牧傲铁又为它吸引了注意力,一路或躲在角落不动,或装死的,总之找到空子就钻。

钻来钻去的,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钻到了哪个地方。

鬼鬼祟祟的,最终摸到了一个隐蔽空间内,一个连一只五彩蜂影子都看不到的地方。

确认暂时安全了,它才振翅落在了隐蔽空间中央的一个类似木桩的上面。

翅膀刚收起,刚歇脚,它似乎又被周围的环境给吸引了,不时转着圈的打量四周。

这是个半球形的空间,除了一些青苔的光芒,没有任何其它光源,光线昏暗。

但是此间青苔的光芒有些奇怪,不像外面其它地方的青苔是铺开式的生长,这里有的地方长了,有的地方没长,因而形成了一道道奇怪的发光纹路。

只有穹顶上的青苔组成的纹路不显怪异,也好辨认,因是三个微微发光的字体,是“小虫经”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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