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对多伽罗的气息极是敏感,只不过水榭之中全是有身份之人,身上各有熏香,一下子随风涌来,沈羲和很难辨别方向。
她不由淡淡扫了一眼和代王一起前来的定王。

恰好这个时候定王萧长泰也朝着她看来,他走上前从叶晚棠的案桌上端了一杯酒,走向沈羲和:“令郡主受惊,小王自罚一杯,望郡主海涵。”

沈羲和起身,与定王一案之隔,沈羲和能够清晰闻到来自于他身上的极品沉香气息,温和醇厚,极具穿透力,却不是多伽罗。

看来这人不是假扮华陶猗和崔晋百等人之人。

“无碍。”沈羲和并没有被惊到,她端起酒杯与定王遥遥一敬,浅抿一口。

她态度很是冷淡,定王也只是表达了歉意后便回到了叶晚棠身边,沈羲和又看了代王一眼,距离有些远,她不确定多伽罗的气息是否自代王身上散出。

虽然这里只有两个男子,可沈羲和也不确定这一点多伽罗的气息是否有贵女用之混合了其他香料使用,只不过恰好定王二人一来,就闻到多伽罗,不免多想了一些。

“我赏你,你也敢躲?”李燕燕懒洋洋地开口,她站起身,拖着曳地的火红长裙绕过案几走出来,蹲下身拾起一片茶碗碎片,缓缓走向被她砸的女郎。

这个女郎似乎畏她如虎,不断往后退,躲到了代王的身后。

“燕燕。”代王萧长瑱高大的身躯挡在李燕燕的面前,他锋锐浓密的眉微微一皱。

“哟,人还没过门呢,就护上了?”李燕燕细长深邃的眼眸透着一点凉薄的讽刺,“怎么,就这么怕我伤了她?”

“燕燕,别闹。”代王伸手去握李燕燕举着碎片的手。

却被李燕燕先一步躲开,她退后了一步,和代王拉开了距离,瞥了一眼代王身后的女郎,定定看着代王:“你当真要护着她?”

“燕燕,我们回府。”代王隐忍着上前要去抓李燕燕。

李燕燕却灵巧一个旋身,明艳的裙摆如火花一般撒开,轻而易举躲过了代王。

她短促一笑:“既然你要护着她……”

说着,她眼中厉光一闪,抬手一划。

整个水榭的女郎都惊得屏住了呼吸,直到鲜血从李燕燕的脸上蜿蜒而下,才有贵女惊叫起来。

“燕燕!”代王朝着李燕燕大步奔过去。

这一次李燕燕没有躲,而是一把将他推来。

她瓷白的脸侧划开了一道口子,触目惊心的红令人害怕,她自己却云淡风轻,丢了手中的瓷片,似没事人一般:“你既舍不得新欢,我便自己向郡主赔罪。”

李燕燕的狠和疯,沈羲和早有耳闻,却依然还是被惊到。

世间女子对自己的容貌多么在乎?有些女郎爱容颜更甚性命,她却眼睛都不眨。

“医工,快叫医工!”还是叶晚棠最先回过神,连忙吩咐。

李燕燕淡淡一笑:“用不着,一条口子罢了,死不了。”

言罢,她转身离去,步子不疾不徐,宛如闲庭散步,只有一点点的鲜血从她的侧脸滴落,在她行走间,于整洁的地板上留下一串红梅般的血痕。

代王一个箭步追上去,从后面直接抗起李燕燕,不顾李燕燕的奋力挣扎,一手夺过她的手帕捂紧了她脸上的伤。

一边奔出定王府,一边嘶吼着自己的护卫去请医工。

不爱看戏的沈羲和目光最先收回来,便看到被遗落在殿内的女郎望着离去的代王夫妇,咬紧了唇瓣,眼里有恨也有不甘。

沈羲和黛眉一抬,轻声一唤:“梁女郎。”

梁丹璞回神转过头,就看到沈羲和也抓起面前的茶碗砸向她。

梁丹璞这一次却没有躲开,茶碗精准砸在了她的脚边碎裂开。

似乎被吓坏的梁丹璞顿时眼眶一红。

所有人都不解有些不虞地看向沈羲和,甚至有些人觉得沈羲和过分,只不过当日沈羲和整治王羽徽等人的威风历历在目,她们只得敢怒不敢言。

要知道陈佳絮现在都进了掖庭宫,宣平侯府一夕之间倾塌,胡潆绕被罚跪宗祠三日,王羽徽都被打了五十戒尺。

现在女郎们不需要家里叮嘱,都不敢招惹沈羲和。

就在这时,沈羲和又抓起一个茶碗朝着梁丹璞身上砸过去,这一次梁丹璞迅速闪躲。

“郡主,你莫要欺人太甚!”还是有看不过眼的女郎豁然站起身指责。

沈羲和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蠢货。”秦孜颉冷冷地看着站起身要出头的女郎,甩出两个字。

“你,你们……”那女郎被气得胸膛起伏。

“郡主……”定王也有些为难要开口。

若有所思的叶晚棠扯了扯他的袖袍,轻轻对他摇头。

“梁女郎第一次不躲,是因为知晓茶碗会砸在你脚边,第二次躲是因为知晓茶碗会砸在你身上。”沈羲和似笑非笑地开口,“你也应当知晓方才代王妃的茶碗只会砸在你的脚边,你躲什么?”

梁丹璞眼底迅速蓄起一层水雾:“丹璞不知郡主何出此言?”

沈羲和低低呵了一声,她起身挽着丁香色蕊蝶纹披帛,步态优雅走到梁丹璞面前:“你躲是因我在你身后,代王妃伤了我,你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郡主!”梁丹璞脸上浮起薄怒,“丹璞人微位卑,也不能容郡主这般欺辱!”

“欺辱?”沈羲和笑了,“我不过说了句实话,便是欺辱你?你可想知晓真正的欺辱是何种滋味?”

沈羲和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脚露出了缀珠云锦翘头鞋,将三个破碎的茶碗碎片扫到了一处。

“碧玉!”

沈羲和话音一落,碧玉一个闪身到了梁丹璞身后,双手按住了梁丹璞的肩膀,强制她转了个身,面对那一堆碎瓷片,旋即抬腿在梁丹璞腿弯一踢。

扑通一声,梁丹璞双膝跪在了碎瓷上,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一直萦绕在眼眶的泪水一下子流淌下来。

在座的所有贵女,包括叶晚棠在内都莫名觉得膝盖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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