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萧长瑜前脚才展露一丁点在她面前献殷勤的苗头,后脚便招惹了太子殿下。
沈羲和是个凡事习惯多思多虑之人,她信奉所有的巧合都是精心安排。

诸位皇子视东宫为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六殿下为何突然到了东宫?又为何偏偏是这位对她明显抱着目的的六殿下气得太子殿下吐血?

“郡主,我们要入宫探望太子殿下么?”碧玉轻声问。

她知道郡主对太子殿下是无心的,只不过郡主若是想要择婿,目前似乎看好太子殿下。

那日在大理寺太子殿下也出面帮了郡主,之后东宫又送了食盒给郡主,于情于理,听闻太子殿下气病不起,郡主都应该去探望探望。

“去,为何不去?”沈羲和挥挥手让碧玉她们去准备。

六殿下向她献殷勤,太子殿下便气得吐血,紧接着她又马不停蹄去探望了太子殿下。外人一琢磨,定会误以为自己和太子殿下关系匪浅。

会给人无形之中形成一种她心悦太子殿下的错觉,将她划到太子殿下的阵营之中。

故而她第一反应才会是这么巧?

当然,要不给人造成这种联想,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她今日不去探望太子。

顶多谣传太子殿下和六殿下争风吃醋罢了。

不过她非要去一趟不可,就让她看一看,这些巧合到底是这位太子殿下一手引导,还是有别的缘故。

至于旁人如何想,她不甚在意。

日后便是不嫁太子,嫁与旁人,她也不忧心这会成为他心中的一根刺。

无论是嫁谁,都不过是虚情假意,各取所需。

但在碧玉看来,沈羲和这个关头去探望太子,是铁了心要亲近太子殿下。

马车路过宫门口,沈羲和的车帘被吹开,她看到烈日下,六殿下萧长瑜背脊挺直地跪着。

似乎听到了马车的声音,萧长瑜转过头。

不得不说祐宁帝的诸位皇子都是龙章凤姿,萧长瑜剑眉星目,因着母妃的缘故五官略微透着异域风情,双眸也较为深邃,鼻梁高挺,三庭五眼比例极佳。

兼之他偏好习武,刚刚加冠的年纪,即使跪在烈日之下,也浑身透着灼目的刚阳之气。

“原来……六殿下长得如此英武。”紫玉喜欢西北儿郎那种高大威猛。

“天家儿郎,风华万千。”沈羲和面色平淡,“这京都,最多的便是才子佳人。”

说着,她看了紫玉和碧玉一眼:“再过几年我便放了你们,寒门庶子也多英杰。”

她身边的人,必然是要给人做正头娘子。

“郡主,碧玉这一辈子都不离开您。”碧玉一惊。

“郡主,紫玉也不嫁,与其去伺候臭男人,我不如跟着郡主一辈子。”紫玉也惊恐开口。

沈羲和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多言。

她这句话是真心的,也是让她们知晓,她绝不可能把自己的贴身丫鬟给夫君作妾,妾只能是外头抬回来。

沈羲和到东宫的时候,看到了太后。

前日她进宫,有去给太后请安,只不过太后染了风寒,只是隔着屏风与她说了些话。

今日看太后还是有些病色,她的脸尽显沧桑,头发也全部染灰,二十多岁被贬至西北,受尽了苦楚,即便这二十年来养尊处优,依然无法抹去曾经劳苦的痕迹。

不过她看着还是要比寻常六十来岁的老太太要年轻些许,也许是常年吃斋念佛,她身上有一股藏香的宁人气息。

“昭宁给太后娘娘请安……”

“免礼。”沈羲和还没有屈膝下去,就被太后亲自给扶起。

殿内不仅有太后,还有代理六宫的荣贵妃,萧长卿与萧长赢的生母。

荣贵妃就姓荣,后宫所有女人都没有封号,只有位份,故而是什么位份,便以什么姓来区分。

能够生出萧长卿兄弟的女人,自然是个极其有魅力的女人,尽管已经四十几许,却依然乌发浓密,肌肤白皙,她高挽的发髻只戴了两枚金簪和一朵娇艳的牡丹花。

显得她如牡丹一般大气雍容,眉目含笑,像个随和的长者。

“早就听闻昭宁郡主容色无双,今日一见,可真是让我挪不开眼。”荣贵妃笑着夸赞。

荣贵妃虽然是贵妃,到底不是正宫皇后,沈羲和前日入宫,只给太后请了安。

荣贵妃,还不够资格。

“娘娘谬赞。”沈羲和只是按礼数回了句。

似乎察觉不到沈羲和的敷衍和疏离,荣贵妃依然庄重文雅:“我见郡主便欢喜,郡主初到京都,若有不适,便到含章殿寻我,正好平陵与你一般大,也好做个伴。”

荣贵妃有两子一女,六公主平陵公主今年刚好十四岁。

“娘娘抬爱,昭宁体弱,不宜多动,恐怠慢公主。”沈羲和直接拒绝。

“太后娘娘……”不等荣贵妃再说什么,天圆走出来,“殿下醒了,说是想见见郡主。”

“我们守了半日都不曾醒,郡主这才来,太子殿下便醒了,早知如此,我们啊就应早些请了郡主来,也省得太后与陛下担忧了半日。”一位长相极其美艳的妃嫔打趣。

这位艳冠后宫的女人是秦昭仪,她入宫十五年,无儿无女,却深得祐宁帝宠爱。

“小孩子,面皮薄,可不像你。”太后对秦昭仪笑骂一句,才对沈羲和道,“去看看太子吧。”

本朝男女大防并不严苛,少男少女可以互有往来,知礼守礼并不浮于表面。

沈羲和端雅施礼,就带着丫鬟入了内。

浓郁的药味儿,比上一次还要深,沈羲和嗅觉敏锐也有弊端,比如此刻,于常人而言只是稍微浓烈的药味儿,差点将她熏晕过去。

她不动声色走了好几步,才渐渐适应。

见到萧华雍的时候,他披上大氅坐在床榻边,端着一碗药一饮而尽。

喝完又咳嗽几声,平复下去,才隔着珠帘对沈羲和道:“郡主,请坐。”

他说了句话好似又喘不上气一般剧烈咳嗽几句,见沈羲和落座,才费力地说道:“郡主,六哥心思不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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