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冯宛还在寻思着应对之策。那一边,五殿下望着少年,追问道:“你对那妇人很感兴趣?”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上了心,那眼神都是不同的。

见少年不应,五殿下向后一仰,低声道:“可惜,我还以为我的小阿郎,终于对女人感兴趣了呢。”

他的声音带着戏谑和逗弄。

哪知,他这句话一落,少年抬起头来。

斜长的凤眼含情凝睇,在令得五殿下心痒难耐时,突然的,少年站了起来。

他朝着冯宛这一桌走来。

赵俊正自绝望之时,眼角瞟到走来的少年,不由又是不安又是期待,他在桌下踢了一下冯宛,使了一个眼色。

冯宛一怔,转过头来。

堪堪转头,少年已来到她身后。

不等她反应过来,少年一伸手,自然而亲昵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动作,五殿下一呆,赵俊更是目瞪口呆。

按在冯宛左肩上的手,轻轻摩挲着,斗笠下,少年的凤眼含情含笑。在众人的惊愕中,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如弹琴一般从冯宛的肩膀,抚向她的脸。

手掌这般蔚贴温柔地贴在她的脸上,少年似笑非笑地瞅着赵俊,低沉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这是明知故问。

赵俊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冯宛,呆呆说道:“我是她夫主。”

“她是你妻还是你妾?”

少年的声音极低沉,极动听,宛如大自然合奏出的乐音,丝丝扣得人心痒。

赵俊呆呆应道:“是我妻。”

他想,他应该站起来,好好地跟这少年热络热络,毕竟,人家能来,也是一大转机不是?

可是,那手这般贴着他的妻子,那动作这么亲昵温柔,赵俊一时除了呆怔,还是呆怔。

听到赵俊地回答,少年低低失笑。

他慢慢低头。

便这般脸贴着冯宛的脸,少年斜长的凤眼泛过一抹血色的魅光,他浅浅的,哑哑地笑道:“是你妻啊。”

吐出这句话后,少年说道:“你把她给了我吧。我的房中,少了一个侍妾!”

轰!

赵俊只觉得耳中嗡嗡一片,只觉得眼前一花,慌乱之中,他伸手撑着桌子,这才令自身平稳下来。

少年的声音不小。

二楼的人,几乎都有听到。

不过,惊乱晕眩的,只有赵俊一人而已。如五殿下等人,那是一脸的不以为奇。

是的,少年的话,说得很荒唐,可这荒唐,仅仅是针对儒家子弟而言。在其它人眼中,眼下这个世道,比这荒唐一百倍的事都有。

便如,在真实的历史上,北齐后主高纬,便觉得他心爱的宠妃冯小怜天生尤物,而这样的尤物,只让自己一个人欣赏实在可惜。于是,他令冯小怜脱光衣服躺在朝堂上,要大臣和富豪们,以千金一观的门票,来看他宠妃的身体。玉体横陈的成语,便是由此而来。

曾经有一个富豪见到冯小怜的身体后,还当众打起手枪来。高纬不但不责怪,还大为赞赏。

这只是一个例子,在这个时代,任何荒唐事都有发生,都再正常不过。便是当高官的人,给皇帝舔痔疮的事,也有发生过。

赵俊的唇动了动。

他耳中还在嗡嗡直响。

他在直直地看着少年,也看着冯宛。

他无法发出声音。

说真的,他舍不得,这个妻子对他是真的好,而且她聪慧,自她嫁给自己后,自己的官是越当越大,家产也越来越多。

便是今天,她还帮自己纳了一个妾。

可是,若是不应罢,眼前这少年,分明极得五殿下的喜爱。得罪了他,那是绝了自己的前程啊。

一时之间,赵俊天人交战。

他的脸色又青又白,种种犹豫不决,清楚的呈现在脸上。

少年冷冷一笑。

这一笑只是昙花一现,转眼,他的笑容变得温柔多情起来。

将脸在冯宛的脸上轻轻摩挲着,少年靡哑着声音,低低笑道:“有甚好前思后想的?这样罢,她照样做你的妻,顺便也当我的妾如何?”

这提议更混蛋了。

可依然是,除了赵俊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此惊异。那五殿下更是像看好戏一般,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一幕,一脸的笑意。

赵俊的咽干了。

他的喉结动了又动,他只觉得口干得很。

少年凤眼斜睨,见状他低低笑道:“何必犹疑。她跟了我,我便向五殿下推荐你,要他许诺一个高位给你如何?”

赵俊的咽更干了。

他的喉结连连滚动着,可怜的一张脸涨得青白交加,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五殿下看到这里,顽心大起。他大步走来,站在少年的身后,望着赵俊笑容可掬地说道:“他的话便是我的话。”

他可能觉得份量还不足,又说道:“恩,给你一个尚书左仆射,这可是个三品官。”

三品官?赵俊现在还是个九品小官,这么一下,便可以一跃成为三品官?

他的脸涨得通红了。

他张着嘴,咽中发出一串咕咕的声音。

就在这时,少年瞟了冯宛一眼,见到她眸中那一闪而近的苦痛,他慢慢离开了她。

懒洋洋地站在那里,少年淡淡说道:“不好玩。”

说罢,他转身回桌。

五殿下还没有走,他兴致勃勃地望着赵俊那开始转白的脸色,伸手抚上自个儿下巴,慢条斯理地说道:“恩,这样吧。你回去准备一下,跟我回都城。”

啊?

赵俊赫然抬头。对上他一脸的不敢置信,五殿下皱眉道:“说的就是你,回去准备一下,听到没有?”

直到赵俊傻傻点头,他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桌边。

赵俊瞪着五殿下那一桌良久,才在几人的冷眼下收回目光。低头寻思一阵后,他陡然记起了冯宛。

连忙抬头看向冯宛,他伸手抚上她冰冷的小手,压低声音讨好地说道:“宛娘,我刚才没有应承。”

声音中满是得意,似乎他没有亲口说出同意的话,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功劳。

冯宛的手依然冰冷之极。

她的父亲,是个儒生,虽然冯宛只学了儒家的一点皮毛,可她比起时下的许多妇人来,明显严谨些。

她前世,没有遇到过这么荒唐的事。

也是,她五官平凡,这等艳事怎么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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