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散了,各自回营!”跟在刘辩身后,眼见就要走到辕门处,邓展一边走,一边向聚拢在辕门附近正在围观的洛阳军官兵摆着手,让官兵们尽快回营帐歇息。
见邓展陪着刘辩过来,官兵们赶忙给刘辩行了一礼,纷纷退散开来,许多人一边往营帐走,一边还窃窃私语的相互说着什么。

待到官兵们退开,刘辩看见在辕门内,平平的摆放着一具死尸,死尸边上还立着十多名兵士。

“是你等发现他的?”到了死尸旁,刘辩并没有立刻去查看尸体,而是向那十多名兵士问了一句。

“回禀殿下,正是!”听得刘辩发问,领着这队兵士的军官赶忙上前一步,抱拳躬身应了一句。

目光在那军官脸上逗留了片刻,刘辩这才走到死尸旁蹲下身子,仔细的查看起尸体。

尸体的左手上,还持着一柄短剑,短剑的刃口沾染着一些血渍。他的咽喉被短剑割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由于死了已是有好一会,伤口没再流淌鲜血,不过一旁的地面却被血渍洇红了一大片。

仔细的查看了一会尸体,刘辩朝那十多名还立在一旁的兵士招了下手,对他们说道:“找个去处,将他埋了。”

“殿下……”刘辩刚下令要把尸体埋了,站在他身后的邓展就赶忙上前说道:“尚不晓得此人于军中可有同谋,埋不得!”

“死无对证,一具尸体,即便将他碎剐了,他也是不再会开口说话,不埋又能怎样?”扭头朝邓展看了一眼,刘辩撇了撇嘴,站起身,对邓展说道:“此人乃是死士,只是不晓得,他如何会蛰伏于军中如此之久……”

“你等可能确定此人是早先在郑县投效的本王?”低头盯着尸体看了一会,刘辩微微蹙起眉头,向邓展又追问了一句。

“把人唤来!”邓展并没有直接回答刘辩的问题,而是朝身后的两名龙骑卫摆了下手。

两名龙骑卫抱拳应了一声,转身朝一片营帐走了过去。

没过多会,五个兵士在那两名龙骑卫的引领下,来到了辕门处。

“殿下想知道,此人可真是当初于郑县投效到我洛阳大军之中?他姓甚名谁,以往在何人麾下当差,你等一一道来,莫要有半点遗漏。”待那两名龙骑卫将五个兵士引到近前,邓展扭头看着那五个躬身抱拳,正给刘辩和他行礼的兵士,向他们问了一句。

“呈禀殿下!”听了邓展的发问,五个兵士先是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此人名叫孙士舟,郑县城破之前,乃是牛辅亲兵……”

“晓得了!”不等那兵士把话说完,刘辩就朝他摆了摆手,对他和另外几个兵士说道:“你等且退下吧!”

五个兵士本以为刘辩会问他们很多问题,没想到只是邓展问了几句,刘辩竟是根本什么也没问,甚至连答案也只听了一半,就让他们回去。

几人有些茫然的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才抱拳躬身,向刘辩和邓展行了一礼,退了回去。

刘辩的举动,让邓展也感到很是意外,他脸上带着几分愕然的望着刘辩,向刘辩问道:“殿下因何不问清缘由?”

“有甚好问!”刘辩摆了摆手,抬脚走向主帅营帐,一边走还一边对跟在身后的邓展说道:“无非是忠于牛辅,欲对本王不利罢了。此人倒也算得忠义,将他埋了,也是我等钦敬忠义之人……”

跟在刘辩身后,听着刘辩说的话,邓展只觉得满头的浆糊。

凭着他的经验,这件事绝对不是像刘辩所说的那样简单,可刘辩已是做了决断,身为龙骑卫统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眼见快要走到主帅营帐,远远的刘辩看到营帐外面聚了一群人。

那群人全都穿着将军铠甲,其中有两个身形魁梧的武将正在帐帘外来回的踱着步子,看起来像是很焦急的样子。

“你等在此作甚?”见了那群人,刘辩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快步向帅帐走了过去,还没到帅帐外,便朝他们喊了一声。

听到刘辩的声音,帅帐外的一群人赶忙迎了上来,在抱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之后,典韦扯着嗓门,几乎是喊的答了一句:“我等听得中军遭袭,赶忙率军来援……”

“不好!”典韦的话刚落音,刘辩就怔了一下,右手握拳,猛的朝左掌心砸了一下,对典韦和站在一旁的管亥说道:“中了黑山军指东打西之计,你等即刻引兵回营……”

刘辩话还没有说完,远处的夜色中已是陡然亮起了一片火把。火把成片成片点亮,铺天盖地,漫山遍野到处都是。

就在火把点亮的同时,帅帐外的众人清楚的听到远处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喊杀声传来,军营内霎时如同开了锅一般,刚返回营帐的官兵们纷纷提着兵器、盾牌,冲出了帐篷,一个个扭头朝四下张望着。

左军方向出现了无数火把,又传来阵阵喊杀声,身为左军副将的管亥几乎是想也没想,便朝跟在他身后的两名裨将招了下手喊道:“快,随本将军回援!”

话刚喊出口,管亥领着那两名裨将,抬脚就要走。

“慢着!”他刚跑出两步,不远处便传来了一个声音:“殿下、众位将军莫慌,今晚正是我等重创于毒的绝好时机。”

听得这声喊,管亥止住了脚步,包括刘辩在内的众人,也都把脸转向了传来说话声的方向。

随着说话声落下,自从营中乱起,便始终没有出过面的庞统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到了帅帐外,庞统先是抱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随后对众人说道:“于毒今晚劫营,乃是声东击西,先是趁着中军乱起,引得左右两营兵马前来救援,随后便于左营之外大造声势,意图引我大军前去救援……”

“军师何意?”庞统的一番话,把刘辩说的愣了一愣,赶忙向他问道:“莫非于毒今晚并非要进攻左营!”

“当然不是!”庞统微微一笑,抬手指着右营驻扎的方位,对刘辩说道:“左侧黑山军声势虽大,却只是呐喊点火。深夜劫营,要的便是悄无声息,暗中行事。即便点火,也是在冲到营寨前方可为之。由此推断,黑山军真正意图,绝非进攻左营,而是要将我军引到右营!臣下料定,不过半柱香光景,右营便会遭到黑山军夜袭!”

顺着庞统手指的方向看去,刘辩与众将只看到远处右营营地内的星点火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丝毫没有敌军劫营的迹象。

“典韦、管亥!”众人正向右营方向张望着,庞统向典韦管亥说道:“你二人即刻引领本部兵马,驰援左营,无论右营发生何事,决然不可前去增援。”

庞统已是说明了黑山军将会袭击右营,却命令典韦、管亥两员猛将去增援左营,着实是让刘辩等人感到满头雾水,不得要领。

虽说心内也是疑惑,可庞统身为随军军师,他下了命令,就犹如刘辩一般,典韦、管亥不敢违拗,齐齐应了一声,带着随行的裨将,转身点齐兵马,援救左营去了。

“军师……”待到二将离去,刘辩很是纳闷的向庞统问道:“明知敌军将对右营发起进攻,因何还要命二将驰援左营?如此一来,一旦右营有变,只有中军驰援……”

“若无诱饵,鱼儿怎肯上钩。”抱拳躬身向刘辩再次行了一礼,庞统脸上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对刘辩说道:“羽林卫已然在管青将军引领下,步行前往右营侧翼埋伏,殿下只等我右营大军建功便是。”

直到庞统说出羽林卫已在管青的率领下前去右营侧翼埋伏,刘辩这才注意到,在帐帘外,竟是真没有见到平日只要得知他稍有危险,便会挺身而出的管青,军营之中,来来往往奔跑的兵士很是不少,却也没有一个羽林卫官兵。

“于毒为贼多年,作战已是老道。”得知羽林卫已然出发,刘辩放了些心,对庞统说道:“若非军师随军,今晚本王恐会吃场大亏!”

得了刘辩夸赞,庞统并未接话,只是双手抱拳,朝着刘辩躬了躬身子,算作谦逊,随后便将视线转向了远处亮着星点火光的右营。

典韦、管亥领着本部兵马驰援左营,离左营不远处点燃火把的黑山军却是如同庞统所说一样,只是发出阵阵呐喊,并没有向洛阳军左营发起进攻的迹象。

虽说事出突然,可洛阳军终究是支能征善战的军队,中军只是乱了片刻,冲出营帐的将士们,便在杨奉的指挥下,在军营内列起了防御阵型,防范着黑山军突然向中军发难。

一排排弩手持着强弩,眼睛眨也不敢多眨一下的观望着四周。他们列起的方阵,是随时可以变换方向的阵型,无论黑山军从何处向中军发起进攻,弩手都可以瞬间调整方阵方位,向敌人倾泻成排的箭雨。

作为洛阳军主力的主战构成,朴刀兵和陌刀兵也都做好了准备,朴刀兵一手持着盾牌,另一只手紧攥刀柄,只要黑山军出现,在弩兵倾泻了箭雨过后,他们可以随时对黑山军发起****。

而陌刀兵则是个个身后背着圆盾,双手持着长杆的陌刀,装备最为精良的他们,此时也如同一只随时可以收割敌人性命的巨大犁头,早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刘辩在庞统、邓展以及一群裨将的陪同下,站在帅帐之外,眺望着被黑暗笼罩的右营,等待着庞统料定的黑山军劫营。

就在众人等的有些心焦时,右营一侧,果然传来了一阵震天的喊杀声。随着喊杀声传来,右营外侧不远处无数跳动着的火把亮了起来,就犹如一片接天连地的火焰海洋,朝着洛阳军的右营涌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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