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杨奉一声令下,十多道银亮的光弧划过,跪在地上的十几名洛阳军的头颅顿时被劈了下来。
一道道鲜血飚射而出,在阳光下,那喷溅的血珠就犹如一颗颗剔透通红的玛瑙一般晶莹通亮,十几具掉落了头颅的尸体歪倒于一旁。

砍了他们脑袋的那十几名洛阳军,从怀中摸出雪白的麻布,将长剑上的血渍抹净,待到把长剑归鞘,他们每人拖着一具尸体,退到路边,扭头看想正沿道路缓缓前进的吕布大军。

从这群洛阳军身旁经过,吕布扭头看着地上那十多具没了脑袋颈部还流淌鲜血的尸体,待到离这群人远了些,他小声向身旁的魏续说道::“传令下去,在河南尹境内,任何人不得劫掠百姓,更不许从田间横穿,否则殿下要砍他们脑袋,本将军也是保不住他们!”

“诺!”魏续应了一声,勒转战马立于路边,向缓缓行进的吕布军将士们喊道:“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劫掠百姓、不得践踏田地,违令者斩!”

骑马走在吕布身旁,听着魏续的喊声,徐庶嘴角漾起了一抹别人难以觉察的笑容。

洛阳城越来越近,远远的吕布已是能看到城头上迎风招展的黑色战旗。

望着那一面面战旗和宏伟的洛阳城墙,吕布发自内心的赞了一声:“当日我等离开洛阳,此处已成一片焦土,不想如今竟是繁华如初。”

“董卓一把火,可是要殿下劳心费神了许久!”望着洛阳城墙,徐庶叹了一声,抬手朝城门处如同火焰般通红的地方指了过去,对吕布说道:“吕将军,殿下已然于城外等候!”

“末将理当前去向殿下告罪!”顺着徐庶手指的方向,朝城门处看了一眼,吕布双腿往马腹上一夹,策马快速冲了出去。

见吕布冲出,徐庶也赶忙跟上,后面的张辽、高顺等将军,也一拥而出,簇拥着吕布,往城门去了。

城门外,五千名羽林卫以及邓展麾下五百名龙骑卫悉数跟随刘辩出城。

羽林卫呈扇形队列在城门外摆出了阵势,所有羽林卫胯下的战马,均是精挑细选的塞北骏马。

能够被选入羽林卫的官兵,尽是洛阳军主力中的佼佼者。他们不仅战斗技能高出普通士兵许多,就连骑术,也是非寻常官兵可比。

五千名羽林卫列起骑兵阵,所有战马排成了一条线,马与马之间保持着相等的五拳距离。除了偶尔有战马发出一两声响鼻,数千人的队列中竟是半点杂声也听不到。

在羽林卫列出的阵型前,五百名龙骑卫也排起了一个小小的方阵。与羽林卫相同,龙骑卫胯下的战马,也都是塞北的良种马。

无论谁看到这支队伍,都会以为他们是拱卫刘辩的精锐骑兵,绝对不会想到,这支队伍的战斗方式,竟是如同火药时代欧洲的龙骑兵一样,骑马只是为了加快机动性,真正作战时,却是会跳下马背,与敌人展开肉搏。

领着两支最为精锐的队伍,等候在洛阳城门外。刘辩的左右两侧,驻马立着他麾下的谋臣和武将。管亥、典韦等将军,都是全副武装,丝毫没有因吕布是来投诚,而有半点懈怠。

远远看到十多骑快马离开吕布的阵列,朝着城门方向疾速奔来,刘辩并没有动身,只是眺望着越来越近的吕布等人。

赤兔马的速度,比寻常健马快了何止一筹,离开队伍,吕布策马飞驰,只是顷刻间,就将徐庶等人甩下了一大截。

到了离刘辩还有二三十步的地方,吕布将手中的方天画戟朝地上狠狠一扎,径直冲向了刘辩。

方天画戟的戟尖深深插入到泥土中,就连侧旁的小枝都有一半没入了黄土地中,长长的戟杆还兀自颤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骑马立于刘辩侧旁的典韦和管亥,见吕布来的近了,兜起战马,挡在了刘辩的身旁。

管亥手提大刀,眼睛死死的瞪着吕布,早是做好了只要他到了近前还不翻身下马,便一刀劈将过去的准备。

典韦则伸手从背后抽出双戟,与管亥并马立着,如同一尊神像般,将刘辩给挡了个结实。

被两名勇将挡在身后,刘辩一手提着缰绳,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对挡在前面的管亥和典韦说道:“不必着慌,二位将军且退下!”

听得刘辩如此说了,典韦和管亥迟疑了一下,才让到一旁。

此时吕布已然到了离刘辩只有十数步的地方,见典韦和管亥挡住了刘辩,他勒住坐骑,愣了一愣,竟是不晓得该不该下马上前与刘辩相见。

待到见二人让开,吕布才翻身跳下马背,快步朝着刘辩走了过去。到了刘辩近前,他抱拳半跪在地上,仰脸望着刘辩说道:“罪将吕布,见过洛阳王!”

“吕将军快快请起!”吕布半跪在地上,刘辩连忙下了战马,快步走到他身前,将他搀了起来,脸上带着笑容对他说道:“听闻将军要来洛阳,本王是日思夜想,今日果见将军。本王于府内备办了酒宴,将军快请随本王一同入城!”

说着话,刘辩朝吕布做了个请的手势。

双手抱拳,又深深朝刘辩躬身一礼,吕布这才随着刘辩一同往城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城门,吕布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如同洪钟般的声音:“吕将军麾下众将可随同入城,几位王妃备办酒宴,招待将军家眷,请吕将军夫人车架进城!其余诸军,请于城外驻扎,等候安置!”

听到这声喊,吕布晓得,这次进城,只有他和张辽、高顺、魏续等十多员大将和貂蝉、曹氏等夫人,万余人的大军,却是被挡在了城外。

如此一来,只要进了洛阳,刘辩就算是想砍下他的脑袋,凭着随他一同进城的这点人手,也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吕将军,请!”吕布停在城门口,迟疑了一下,一旁的刘辩又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唤了他一声。

经刘辩一唤,吕布怔了一怔,赶忙又躬身向刘辩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殿下请!”

“恭贺洛阳王收得猛将!”走在刘辩侧后半步的位置,吕布刚进城内,早已在街边等待着看热闹的百姓便纷纷跪了下去,齐声恭贺刘辩。

当日吕布随同董卓离开洛阳,城内百姓几乎全都在西凉军的强逼下,举家迁移到了长安。

见城内黑压压的跪的全都是百姓,吕布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转过身,双手抱拳,朝刘辩深深一躬,对刘辩说道:“殿下仁德,当日洛阳遭受董贼荼毒,已是废城一座,不想短短时日之内,便已恢复如昔,罪将万分钦佩!自今日起,殿下但有驱使,罪将定当万死不辞!”

“吕将军言重了!”朝吕布虚抬了一下手,刘辩再次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对他说道:“请将军移驾王府,酒宴之上,你我再叙往日情谊!”

提起“往日情谊”,吕布再次怔了一怔,可看到刘辩那满面的笑容,他心内刚刚生起的一丝不祥便又消退了下去,与刘辩又谦让了一番,便随着刘辩朝王府方向走去。

随同刘辩出城迎接吕布的队伍进入城内,城门缓缓关闭,将吕布带来的那一万余名将士全都关在了城外。

望着高耸的洛阳城,一名吕布军的兵士伸手轻轻捅了捅他身旁的同伴,朝战旗翻飞的城头哝了哝嘴,向他那同伴问道:“你说,洛阳王不会下令城头朝我等放箭吧?”

“不晓得!”城门关闭,城外的吕布军将士一个个心内都是有些忐忑,被同伴用手指捅了捅的那个兵士仰头望向城垛,也是有些忐忑的摇了摇头,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忧。

刘辩接了吕布等人进城后不久,城门再次缓缓打开。一名文士模样的人,领着一队装满了麻包的大车,从城内走了出来。

带着这支由数十辆大车组成的车队,那文士模样的人到了吕布军营前,向吕布军喊道:“发放粮草与饷钱了,来了管事的!”

文士的话音才落,一名吕布军的军官就赶忙迎了出来,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将军们皆已随同殿下入城,末将虽为偏将,眼下却还是说得上话!”

“劳烦将军,请将士们列队!”从城内出来的文士抱拳给那偏将回了一礼,向他说道:“在下乃是洛阳官府属吏,奉殿下之命,特来为将士们发放粮草、饷钱!”

“多谢殿下!多谢阁下!”洛阳官府属吏刚把话说完,那偏将便抱拳躬身,向他深深行了一礼,随后赶忙朝身后的兵士喊道:“兄弟们,列队,洛阳王给我等发放钱粮了!”

自从跟随吕布逃离长安,吕布麾下的将士,莫说饷钱,就连填饱肚子,都是一种奢望。

听得洛阳王派人前来发放粮草和饷钱,尚未搭建完成的军营内,顿时爆出了一阵欢呼,无数吕布军的官兵纷纷涌到了刚搭起的牙门处,一个个伸头望着那几十辆堆满麻包的大车,却又不敢太过靠前。

与此同时,刘辩与吕布等人,在龙骑卫和羽林卫的簇拥下,正向着洛阳王府行进。

舍弃了骑马,与吕布一同步行的刘辩,一边沿着街道漫步而行,一边对身旁的吕布说道:“听闻将军要来,本王已然吩咐下去,在城中为将军辟出府宅,待到宴罢,本王自会着人护送将军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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