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立于小姑娘身后的汉子,得了刘辩的吩咐,双手抱拳应了一声,跨步上前,伸手掐住小姑娘的颈子,将她按倒在地上,就要去扒她那身脏兮兮的衣衫。
“不要!”当那汉子的手扯住她衣领的那一刹,小姑娘怪叫了一声,干瘦的小手紧紧的扯着胸前的衣襟,向刘辩怪叫着:“我是女娃儿!我是女娃儿!莫要撕我衣衫!”

“放了她!”那小姑娘喊出了她是女娃儿,刘辩满脸得意的朝按着她的汉子摆了摆手,嘴角挂着一抹坏坏的笑容向重新跪伏在地上的小姑娘问道:“你叫甚么名字?哪里人氏?如何会在这荒野之中?”

“回先生话,奴家叫柳娘,是郑县人氏,只因洛阳王打进郑县,才逃了出来!”跪伏在地上,小姑娘浑身哆嗦着,颤巍巍的对刘辩说道:“奴家早年没了父母,只有一个比奴家小一岁的弟弟,出城之后,弟弟被贼人抓了去,奴家藏在草丛里,才躲过了贼人……”

回着刘辩的话,柳娘脏兮兮的小脸朝一旁扭了下,看了看地上的两碗粟米饭,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

“吃吧!”见刘辩看着地上的那两碗粟米饭,一旁的管青拿起其中一碗,递给了她,语气很是轻柔的说道:“想来你也是饿的慌了!”

管青虽是穿着男人的深衣,可声音却是如同夜莺儿一般好听,听着她这句很是轻柔的话,柳娘竟是有种骨头都酥麻了的感觉。

双手接过管青递给她的饭碗,柳娘抬头望着管青,一双大眼睛瞪的溜圆,喃喃的嘀咕了一句:“这位先生好生俊俏……”

可能是自觉有些失态,柳娘在小声嘀咕了一句之后赶忙低下了头,若是她脸上没有糊着厚厚的泥巴,刘辩毫不怀疑她此时小脸已是羞的通红。

“管先生要你吃,你还不快些吃!”坐在柳娘对面,看着低下头,神色中带着羞怯和恐慌的柳娘,刘辩也将语气放轻了许多,对她说道:“待到吃饱了肚子,再好生与我等说说你逃出郑县的遭遇。”

“嗯!”柳娘应了一声,也是饿的慌了,她抓起粟米饭上面的一块干肉,囫囵着塞进了嘴里。

由于吃得太急,肉还没有咀嚼烂,她便一梗脖子,想要把整块肉给咽下去。

姑娘家的嗓子眼终究是细了些,这一咽并没将肉给咽下去,反倒给她噎的直翻白眼。

“快!水!”见柳娘噎住,管青赶忙朝一旁站着的几名兵士喊了一声。

其中一名兵士从腰间解下水袋,快步走到柳娘身旁,把水袋递给了她。

接过水袋,柳娘连着灌了好几大口,才借着水的润滑,将卡在嗓子眼里的肉食给顺了下去。

“慢些吃,没人跟你抢!”看着柳娘狼吞虎咽的模样儿,管青有些心疼的望着她,叹了声:“多好的女娃儿,竟是流落荒野……”

一旁的刘辩晓得管青是看着柳娘的吃相,想起了当初她跟着管亥投奔黄巾军,过的那些食不果腹的日子。

可柳娘却不晓得这些,她放慢了些吃饭的速度,一双大眼睛不时的偷偷瞟着管青。

看着管青俊俏的脸,柳娘只觉着她的脸颊儿如同被火烫了一般烧个不停。幸而她的小脸蛋上有着泥巴替她遮掩了娇羞,否则此刻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芳心已被管青无意叩开。

很快吃完了一碗饭,当管青捧着第二碗粟米饭要递给柳娘时,刘辩抬手挡住了管青,对她说道:“柳娘饿的慌了,一次且莫让她吃的太多,否则会撑坏了脾胃。过会再吃不迟!”

刘辩如此一说,管青将饭碗放在一旁,朝柳娘微微一笑,对她说道:“饭食且放在此处,待你消消食儿,尔后再吃!”

吃了一大碗饭,还没感觉到多饱的柳娘舔了舔嘴唇,眼看着管青把另一碗饭食放在一旁,虽说心内有些无奈,却也只得点头“嗯”了一声。

“何处贼人将你弟弟掳走?”微微歪着头,刘辩的眼睛凝视着柳娘那脏兮兮的小脸,向她问道:“你家弟弟年岁尚幼,贼人掳他作甚?你可知晓?”

“不知!”提起被掳走的弟弟,柳娘的脸上现出了浓重的悲戚,一双大眼睛也润满了泪光,两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她那脏兮兮的小脸上,洗出了一条即便是在夜晚,也能清晰可见的泪痕。

心知关于贼人的讯息从柳娘这里也问不出甚么名堂,刘辩接着向她问道:“你们姐弟是在何处遭遇贼人?可否告知我等?”

“往北十里,有条小河。”柳娘抬起衣袖抹了抹眼泪,把那脏兮兮的小脸抹的如同花猫一般,朝着北面一指,对刘辩说道:“河对岸有个村子,我姐弟二人本想渡河到村子里讨些吃食,还没到河边,便遇见了那帮贼人……”

“他们有多少人?穿着如何?”听说贼人出现在北面的村庄对岸,刘辩心头陡然一紧,赶忙向柳娘追问了一句。

“二三十人,都是精壮汉子!”提问时,刘辩脸色凝重,柳娘虽说年岁小,却也感觉到气氛陡然压抑了起来,有些忐忑的回了刘辩一句,低下头偷眼看着刘辩,小嘴巴咕哝了几下,竟是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过会把饭食吃了,好生睡觉!”微微蹙起眉头,犀利的目光在柳娘身上游移了一圈,刘辩朝她摆了下手,向她吩咐道:“明日一早,带我等去你家兄弟被抓之处,看看可能寻着蛛丝马迹,或许能将你家兄弟救出……”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刘辩说出有可能帮她救出兄弟,柳娘跪伏在地上,不住的给刘辩磕着头,竟是忘记了一旁还有碗喷香的粟米饭没有吃。

朝柳娘虚抬了下手,刘辩向管青使了个眼色,抬脚往不远处的那团篝火走了过去。

到了篝火边,刘辩从地上拿起一只空碗,从一旁的锅里盛了些饭食,拣了几片烤肉放在碗中,递给了跟他一同来到篝火边的管青。

接过刘辩递给她的粟米饭,在篝火对面坐下,隔着火光注视着正盛第二碗饭的刘辩,管青带着满心的疑惑,向刘辩问道:“我等只有六人,如何帮柳娘救出兄弟?”

“帮她救兄弟只是附带!”盛了饭,刘辩捏起一片烤肉,掐下一小块放在口中咀嚼着,若有所思的对管青说道:“弘农一带自驱逐西凉军以来,从未听闻有贼人活动。柳娘的话若是属实,此事着实是要用心查上一查才是。不过我总觉着这其间有着蹊跷……”

手中捧着饭碗,看着碗中那几片薄薄的烤肉和在篝火映照下,略微显现出些许橘红色的粟米饭,过了好一会,管青才对刘辩说道:“若是贼人果真了得,届时青儿会挡住他们……”

“若是贼人真个厉害,我也有办法带你成功脱离!”不等管青把话说完,刘辩就朝她微微一笑,向着她手中的饭碗哝了哝嘴对她说道:“先吃吧,耽搁了这会工夫,饭食都要冷了!”

“嗯!”管青轻轻应了一声,端起饭碗,伸手捏了一片烤肉,放进了口中。

咀嚼着烤肉,管青红艳的唇儿揪成一小撮,一动一动的,真个好似一颗小巧的樱桃般美艳。

隔着篝火,看着管青吃饭的俏丽模样儿,刘辩脸上带着微笑,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

咽下了烤肉,心内还在盘算着若果真遇见贼人,不敌之下该如何保着刘辩退走,管青感到好像有双眼睛正凝视着她,迟迟没有挪开。

她赶忙抬起头朝篝火对面坐着的刘辩看了过来,见刘辩果真眼睛一眨不眨的正凝视着她,管青的俏脸霎时羞的一片潮红,撅起小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依的对刘辩说道:“不吃饭食,只顾盯着人家看,羞也不羞?”

“羞!当然羞!”看见管青满面羞赧的又将头低了下去,刘辩满面笑容的对她说道:“只是青儿真个好看,看着青儿,即便没有饭食可吃,也不觉着甚饿!”

“好没个正形!”嘟着小嘴,白了刘辩一眼,管青俏脸通红的嗔怪道:“这般看着人家,还让人如何吃饭?”

“好好好,我错了!”一手端着饭碗,刘辩将另一只空着的手举了起来,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对管青说道:“青儿好生吃饭,明日一早,还有要紧的事做!”

待到刘辩将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挪开,管青才红着脸,继续捏着碗中的饭食吃了起来。

徐徐的晚风轻轻掠过,风儿从轻拂着篝火,橙红色的篝火就好似一位身穿大红纱裙的舞娘,摇摆着身躯、热烈的蹿动着,火苗将相向而坐的刘辩与管青的脸,映的一片通红。

远处的山峦中,不时的传来几声晚间出没觅食的野狼嚎叫声。那一声声狼嚎,刺破了夜晚的宁静,不仅没有驱散荒野中夜晚的清冷,反倒给这黢黑的世界,增添了几分意味深远的荒凉。

四名跟随刘辩和管青一同来到此处的兵士并没有靠近他们,而是聚拢成一团,坐在离柳娘不远的地方,一边天南海北的胡侃着,一边监视着先前被一名汉子从草丛中揪出、身份尚不明朗的柳娘。

对那四名兵士的目光,柳娘是浑然不顾。她神态很是淡然的捧着另一碗饭食,一边捏着煮熟的粟米放在口中,一边还偷眼望着正与刘辩隔着篝火相向而坐的管青,举止竟是与先前和刘辩说话时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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