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管亥,回到唐姬等人的寝宫附近,刘辩立于青石路面上,看着附近的几座宫室,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抬脚朝着唐姬的寝宫走去。
唐姬已是有了身孕,她刚回到洛阳之时,刘辩就打算去陪她好生说说话儿,没想到他只是接到呈报,出外与徐庶等人商议了些事情,唐姬便歇下了。

想起再过一天,便要领军前往长安与西凉军作战,刘辩决定还是去陪陪唐姬,至少让她晓得,她怀了身孕,刘辩是打心眼里高兴。

进了唐姬寝宫正门,才进庭院,还没来到前厅,刘辩就看到唐姬正坐在迎门的矮桌后,伏在桌案上写着甚么。

“殿下!”两名在园中为花木浇水的婢女见刘辩走了进来,赶忙转身面朝着他,向他福了一福,甜甜的招呼了一声。

向那两名婢女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做声,刘辩径直走进正厅,朝着低头专注写字的唐姬走了过去。

厅内的几名婢女见刘辩走了进来,也赶忙向他万福,还没等这几个婢女说话,刘辩又是朝他们摆了摆手,止住了她们的话头。

几名婢女见刘辩摆手,赶忙闭上了嘴,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躬着身子,立于她们原先站着的地方。

到了唐姬身前,刘辩弯下腰,歪头看着她书写的内容。

铺在矮桌上的,是一方洁白的白绢,唐姬写的,是正宗的小篆。她的字迹很是娟秀,让人看着,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由于有着原先刘辩的记忆残余,刘辩是认得几乎所有的小篆字,不过他写起来,却总是写不出记忆中应有的那种柔顺的感觉,而是给人一种枝枝杈杈很是难看,却透着几分霸气的感觉。

俯身看着唐姬书写的内容,刘辩微微拧起眉头,轻声向她问道:“可是想唐太守了?”

正专注的写着字,身旁突然传来刘辩的声音,唐姬吃了一惊,如同屁股底下垫了个弹簧一般弹了起来,很是惶恐的敛了敛裙裾,向刘辩福了福说道:“妾身不知殿下驾临……”

“好了!别说了!”不等唐姬把话说完,刘辩就朝她摆了摆手,对她说道:“如今天下动荡,令尊于江南为官,你心中有所挂念,也是应当。你可于书信中告知令尊,就说本王邀他举家前来洛阳……”

“家父定是不肯!”刘辩话尚未说完,唐姬脸上就浮现出一抹忧愁,对他说道:“纵使殿下派人前去迎接,恐怕……”

“那就在书信中告诉他,本王邀他前来,共商讨伐西凉逆贼之举。”从唐姬的神色中,刘辩看出了浓浓的担忧,他弯下腰,拿起桌案上写满字迹的白绢,仔细看了一遍,对她说道:“先将他诳入洛阳,至于你家中亲眷,本王自会着人前去迎接。”

“多谢殿下!”听说刘辩要先将唐瑁骗入洛阳,尔后再将他举家迁移,唐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双腿一屈,跪拜在地上,对刘辩说道:“殿下仁德,妾身万死难报其一!”

“你怀有身孕,怎可陡然跪地,快快起身!”唐姬跪拜在地上,刘辩赶忙将她扶起,很是柔情的对她说道:“你我乃是夫妻,你的家人便是本王的家人,本王要将家人接入洛阳,莫非你我还需如此生分?”

“妾身知错!”两只白嫩的小手被刘辩轻轻捏着,唐姬羞红了俏脸,将头偏向一旁,对刘辩说道:“妾身日后,再不会如此。”

“这才乖!”伸手将唐姬搂进怀中,让她的小脑袋依偎在胸前,刘辩语调很是轻柔的对她说道:“许多日子以来,本王忙于征伐,着实是忽略了你。就连你已是有了身孕,本王竟也不晓得。待到过些日子,本王闲暇了,定然要去安邑,把城内那些官员、将军全都抓起来狠狠揍他们一顿屁股。本王的王妃有了身孕,他们竟敢不告诉本王!”

“别!”刘辩说要去安邑把当地官员和城内的将军都给抓起来打一通屁股,唐姬虽是心知他说的乃是戏言,还是赶忙仰起脸望着他,很是羞涩的说道:“妾身怀有身孕,又如何会让别个男人知晓……殿下不知,也怨不得安邑的官员与将军们……”

“倒是本王疏忽了!”把唐姬搂在怀中,刘辩将脸颊轻轻朝她的发丝上蹭了蹭,轻声对她说道:“即将做母亲了,你可要好生保重身子,莫要太过劳累。不过也别总是坐着、躺着,外面空气清新,多在外面走动走动,对腹中胎儿也是有些裨益!”

“妾身了然!”依偎在刘辩怀中,唐姬轻启朱唇,柔柔的对刘辩说道:“许多日子,妾身都未曾为殿下歌舞,今日不知殿下可想……”

“如此甚好!”双手扳着唐姬的香肩,将她稍稍推前了一些,刘辩凝视着她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很是温柔的对她说道:“腹中有着胎儿,本王欣赏歌舞倒在其次,你要允诺本王,莫要有太大动作,千万不可动了胎气。”

“嗯!”唐姬低着头,贝齿轻轻咬着嘴唇,柔柔的应了一声。

放开扶着唐姬香肩的双手,刘辩朝一旁垂手站立的婢女招了下手,待到那婢女踏着小碎步来到近前,他向那婢女问道:“你等谁会抚琴?”

“婢子会一些!”刘辩垂问,那婢女赶忙答了一句,从刘辩向她招手,一直到她回答刘辩的话,她始终没敢抬起头看上刘辩一眼。

“那便由你为王妃伴乐!”刘辩朝那婢女摆了摆手,随后转过身,面朝着唐姬,对她说道:“本王原打算要昭姬前来抚琴,可今日却只是想来陪伴于你……”

“妾身了然!”双手交叠于身前,唐姬朝刘辩微微一福,应了一声,立于一侧,与他一同等着那婢女将琴取来。

唐姬的寝宫,虽不似蔡琰寝宫那般书香气十足,却也不会少了琴棋之类高雅之物,婢女仅仅只是离去片刻,便抱了一只瑶琴回来。

抱着瑶琴,立于厅内,那婢女向刘辩和唐姬福了一福,走到正厅边角的另一张矮桌边,把包裹着丝绢的瑶琴放下,轻轻揭开了丝绢。

待到解开丝绢,那婢女抬起头看向刘辩,刘辩也朝她点了下头。

见刘辩点头,婢女才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随着她的拨弄,一曲悠扬的旋律霎时在屋内飘散开来。

婢女弹琴的技艺,自是与蔡琰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听来倒也是有着那么几分意思。

细细的聆听了片刻,刘辩缓缓点了点头,在主厅上首的矮桌后跪坐了下去。

立于主厅正中的唐姬,朝刘辩福了一福,缓缓抬起一只手臂,微微仰着下巴,一双美目看向指尖,左腿也朝前伸了一些,脚尖点地,摆出了起舞的姿势。

虽说唐姬有了身孕,可小腹却并未高高隆起,她的身段依然妖娆。与刘辩当初带她逃离洛阳时相比,此刻的她,更是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或许是因为怀有身孕的缘故,唐姬的酥胸又比早先刘辩离开她时更为挺耸了一些,紧紧缠裹着胸部的束胸,并没能束缚住她那双饱满的丘儿。

薄薄的宫装纱裙下,一双挺翘的小丘,在宫装前顶起两团圆润的坟起。仅可一握的蛮腰,尚未拧动,便已是透出一股馥郁的妖娆,任谁也是看不出,就在那纤细的腰肢中,竟是正孕育着另一个生命。

宫装的裙摆很大,看不到唐姬的臀儿,可越是若隐若现的景色,越是会勾起人的联翩浮想。

看着摆出起舞姿势的唐姬,刘辩的脑海中浮现出当日李儒送上毒酒,唐姬不顾李儒要挟,为他翩翩起舞的场景,心内顿时涌起一阵感动。

当初不顾被抓住的危险,而带着唐姬离开洛阳,也正是因她一场歌舞,触动了刘辩那根不太容易被感动的神经。

立于厅内的唐姬缓缓扭动着腰肢,大红的宫装,就犹如一团血色的红霞,翻飞飘舞。成熟的丰韵,使她的舞姿要比当年更加优美,伴随着翩翩舞动的身姿,唐姬轻启朱唇,一首如同夜莺鸣唱般婉转、清丽的曲儿,自她那红润的唇中飘出。

“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志欲图篡弑,先害诸贤良。逼迫迁旧邦,拥主以自强……”这一次,从唐姬口中唱出的,并非以往她爱唱的乐府格律,而是一曲离骚体的长诗。

唐姬刚唱出第一句,刘辩就坐直了身子,微微拧起眉头,细细的聆听着她所唱的每一句诗歌。

待到唐姬唱了一半,刘辩已是听出,这首诗唱的正是自当年董卓乱政,到群雄讨董的故事。

诗句简单明了,以通俗的语言,描述了三四年来发生的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刻画的那么淋漓尽致,使人有一种如同身临其境的感觉。

听着唐姬的吟唱,看着那曼妙的舞姿,刘辩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这许多日子以来,他从逃离洛阳,到建立起势力,尔后分封为王的经历。

当初在洛阳,他手中没有一兵一卒,保护唐姬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他已成功的诛杀了董卓,且被封为洛阳王,占据了富庶的洛水流域。

可天下并未真的平定,各路豪强依旧拥兵自重。他杀了董卓,汉室朝廷也绝不会认为他对朝廷有功,因为除了刘协,汉室只余下他有着正统的皇家血脉。最是无情帝王家,徐庶等人说的没错,刘协要稳固皇位,待到天下打定,必然是第一个会对他这位血脉相同的兄长下手。

至于那位一直叫嚣着是中山靖王之后的刘玄德,不仅刘辩始终没把他当成汉室宗族来看,恐怕刘协也没将他当成真正有威胁的宗族一员。莫说他那身份只是自家杜撰,即便他真的是中山靖王之后,如今已是过了十多代人,也是与汉室宗族早没了半点血缘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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