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麂坑,王家。
战斗结束之后,刘排长就带着回二龙山了。

只不过,负伤的六名战士却留下了,因为从鹿麂坑到二龙山根据地,中间要穿过小日本两道封锁线,负伤的六名战士无法行走,带着走只会拖累大伙,所以只能先留在鹿麂坑,等伤好了再行归队。

安顿好了伤员,王根生也要回山了。

“王大爷,负伤的同志就拜托你了。”王根生握着王大爷手,愧疚地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是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做的。”王大爷摆了摆手,说道,“我还嫌自己做得少,帮不了你们什么大忙呢,真的,要不是我年岁大了,我都想拿枪跟你们,上山打鬼子去。”

“哪儿的话,大爷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行了行了,同志们留在我这,你就放一百个心。”

“那行,大爷,我这就走了,等回头我再来看您。”

送走了王根生,王大爷又回到家把几个儿子召集起来,叮嘱了一番,最后又把家里仔细梳理一遍,把一些可能露馅的痕迹都给消除了去,直到确定没什么痕迹了,王大爷才放心地上床补觉去了。

王大爷毕竟已经七十多岁了,一个通宵熬下来,已经有些顶不住了。

不过遗憾的是,王大爷才刚刚躺下,外面就传来了轰轰的马达轰鸣。

赶紧披衣起床,七岁的小孙子虎头就气喘吁吁跑进来报告说,爷爷,村口来了好多日本兵,有大卡车,边三轮摩托,还有一辆铁王八。

王大爷一听,心里顿时咯顿一声,小日本来得好快

(分割线)

藤堂高英一下车,羽田就赶紧让言三拳的便衣队封锁住全村,不准鹿麂坑的村民随意走动,同时把日军岗哨布置到了四百米外的山上,这么做也是为了藤堂高英的安全着想,皖南抗日救国军可有一支精锐的特种部队。

“羽田桑,你过虑了。”藤堂高英却有些不以为然,“皖南抗日救国军序列中也许有一支精锐特种部队,可他们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又怎么可能事先知道我会来这个小村庄,并事先设下埋伏?”

“将军阁下,谨慎些总是没错。”羽田却不这么想,不管怎么说,藤堂高英都是独立混成第14旅团的旅团长,少将军衔,也算是高级军官了,真要是被皖南抗日救国军狙杀在这,那不成大日本皇军的笑话了?

见羽田紧持,藤堂高英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布置好警戒,羽田才授意言三拳把鹿麂坑的村民驱赶到村口的晒场上。

看到鹿麂坑的村民在日军刺刀的胁迫下纷纷汇聚到村口晒场上,藤堂高英扭头冲羽田点了点头,说:“羽田桑,开始吧。”

“哈依。”羽田重重鞠首,然后挎着军刀转身登上了晒台北侧的石碾。

日语翻译也跟着爬上石碾,羽田一边说,他一边翻译给鹿麂坑的村民。

鹿麂坑的父老乡亲们,你们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算是熟人了,我是龙口县宪兵队队长羽田。

乡亲们,你们对大日本皇军可能有误解,皇军来到中国,不是为了要征服中国,而是为了帮助中国摆脱西方的奴役,共同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不过,西方一手扶持的蒋介石当局一意孤行,非要给西方列强当奴隶,迫于无奈,皇军才不得不诉诸武力。

不过,皇军的打击仅限于蒋介石当局以及他的军队,对于广大中国老百姓,皇军是绝不会为难的。

藤堂高英阁下,准备把龙口县打造成整个华中地区的模范治安区,使龙口的父老乡亲从此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只可惜呀,仍有一小撮跳梁小丑螳臂当车,试图破坏这大好的局面,皖南抗日救国军,不自量力,试图破坏大东亚共荣,是注定要失败的。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我只希望你们能明白事理,不要跟所谓的皖南抗日救国军掺和一起。

如果,你们能够主动交出藏在自己家中的伤员,大日本皇军是宽宏的,绝不会继续追究,但是,若你们执迷不悟,非要跟大日本皇军做对,非要破坏大东亚共荣,那么,皇军也绝不会对你们客气,现在,我给你们十分钟时间,你们好好想想。

说完,羽田就掏出了怀表,看好了时间。

晒场上的鹿麂坑村民面面相觑,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大爷的一颗心却是悬了起来,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的,因为皖南抗日救国军的六名伤员就藏在他家的地窖里呢,可让他困惑的是,小日本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刘排长他们来是在夜里,到家后也一直藏在地窖里,然后打完了炮楼,他们马上就走了,从头至尾,就没跟村里人接触过。

连村里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小日本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小日本是在使诈?

一定是,小日本一定是在使诈,王大爷坚定了一下自己的信念,决定不予理会。

十分钟时间很快过去,羽田将怀表收回口袋,有些遗憾地说道:“我很遗憾,有人放弃了最后的机会,如果你们以为皇军在使诈,那你们就错了,刘桑,出来吧。”

羽田回头一招手,刘麻子就从便衣队当中点头哈腰地走了出来。

看到刘麻子,王大爷心里顿时咯顿一声,心道要坏,果不其实,刘麻子一出列就径直走到王大爷跟前,指着王大爷说道:“太桑,就是这个老东西,私通国军,往家里藏了好几十个国军,前天晚上,我可是看得真真的,就刚才,还往家里收留了几个伤员。”

“刘麻子,你血口喷人”

“刘麻子,看我不撕了你”

“刘麻子,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

王大爷的三个儿子勃然大怒,一下就将刘麻子掀在地,饱以老拳。

不过言三拳和便衣队很快冲上来,言三拳更是几拳就将王家三个儿子摞倒在地,三个牛犊似的壮小伙,在言三拳面前竟跟纸人似的,三两下就摞倒了。

四周警戒的日本兵也绷紧了神经,一个个纷纷拉动枪栓、推弹上膛,准备射击。

看到这一幕,晒场上的鹿麂坑村民一下骚动起来,眼看局面就要失控,羽田却摆了摆手,压下了蠢蠢欲动的日本兵,然后大声说道:“乡亲们,不要慌,不要害怕,皇军是不会杀人的,你们放心,大日本皇军是绝不会滥杀无辜的

在日语翻译和言三拳的极力安抚下,鹿麂坑村民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羽田这才跳下石碾,缓步走到王大爷的跟前,王大爷三个儿子慌了,本能地想要冲上来挡在老爹跟前,却被便衣队死死摁住了,动弹不得,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羽田挎着军刀,大步走到王大爷跟前,站定了,王大爷却只是轻蔑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王大爷。”羽田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把伤员交出来吧。”

王大爷就连正眼都懒得看一下羽田,却把个下巴扬得高高的。

羽田脸肌抽搐了两下,费了好大劲才压下心中怒火,换以前,中国人敢在他面前摆出这嘴脸,他一刀就给砍了,哪里还废什么话?不过现在,他却是不敢造次,因为藤堂高英明确说过,要尊重中国人,而不能把他们当成任凭宰杀的牲畜。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