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四根陷入了挣扎当中,田老七可比他心狠手辣多了。
田老七蹲下来,望着被摁倒在地的孙敬,狞笑着说道:“小子,你以为老子的酒真就是好吃的?还敢骂我,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做了你?”

“我不信。”孙敬强自镇定,说道,“你不敢杀我。”

“哈哈哈,他说我不敢杀他?”田老七环顾四周,大笑道,“他说我不敢杀他”

“田老七,你还真就是不敢。”眼看谈判失败,甚至连小命都保不住,孙敬索性把心一横,决定赌上一把,当下大声道,“不是我吓唬你,一支由一百多名国军精锐组成的特别行动队就在蛤蟆尖下,如果我子夜前还不下山,他们立刻就会打上山来。”

“一百多国军,特别行动队?唉哟,老子好怕。”田老七装作吓了一大跳,遂即又神经质地笑起来,说道,“哈哈,国军再厉害,也总不可能抢在我杀你之前打上山,小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刷洗了你?”

听到刷洗俩字,孙敬眼皮狂跳了一下。

不过孙敬很快又镇定下来,沉声说道:“爷是带把的,还真不怕你吓。”

“呀呀呀呀呀,原来你是个带把的呀?”田老七再次神经质地大叫起来,绕着孙敬好整以暇地转了好几圈,然后又蹲下来,笑道,“不过很快你就没把了,知道不?”

孙敬神情一僵,正不知道怎么回应时,田老七却已经站起身来,厉声道:“小九,把这位带把的国军老总给老子骟了”

一个小头目答应一声,从人群中出来,手里赫然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骟刀。

孙敬一看情形不对头,便死命地挣扎,可被四个土匪死死地掴住了手脚,哪里又挣扎得脱?很快,孙敬长裤连同裤头便被剥下来,那个小头目手起刀落,血光崩溅,孙敬队长作为男人象征便已经噗地掉落在了地上。

四周围观的土匪顿时欢呼起来。

田老七再次走上前来,对着哀哀呻吟的孙敬说道:“小子,算你倒霉,老子生平最恨的就是国军,你却偏来送死,老子不骟你骟谁?老子不仅要骟你,还要刷洗了你”说罢,田老七又扭头大吼,“弟兄们,搬家伙,刷洗”

四周围观的土匪顿时山呼海啸般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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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半夜,上蛤蟆尖跟土匪谈判的孙敬才回来,不过是被他的两个手下抬回来的。

孙敬人被抬下山时,人就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也不知道蛤蟆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孙敬竟被土匪割了生殖器,两只眼睛也变成了血窟窿,赤裸的上半身更遍布着骇人的烫伤,还有用刷子一样刷出来的、一条条的血槽

杨汉英看得心惊肉跳,同时庆幸不已,刚才他如果忍不住出头,那么此刻躺担架上垂死的就是他,而不是孙敬了。

望着孙敬身上一条条的血槽,李玉仙几乎将银牙给生生咬碎,她知道这是一种酷刑,是明太祖朱元璋最先发明的,名叫刷洗,刷洗最开始是朱元璋用来惩治贪官污吏的,后来就成了绿林道上七大酷刑之一,甚至比望天还要残忍。

李玉仙绝然没有想到,蛤蟆尖的土匪竟如此丧心病狂,杀了国军的使者不说,竟还用了如此残忍的手段这一刻,李玉仙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蛤蟆尖的土匪如此残忍,就不该讲究什么先礼后兵,直接出兵剿灭,夺回药品就是。

孙敬嘴巴轻轻歙合着,李玉仙凑到近前才听清,孙敬分明在说:“李站长,给我一枪,给我个痛快……”

看着一心求死的孙敬,李玉仙却实在下不去手。

勃朗宁手枪已经上膛,枪口也对准了孙敬眉头,可李玉仙就是扣不下扳机,四周几十个别动队队员还有联络站行动小组的几个成员也都在看着李玉仙,一个个眸子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意味,有哀伤、有怜悯、有悲愤,更多的是仇恨

“开枪呀,开枪。”孙敬空洞的眼窟“望”着李玉仙,微弱地哀求着。

李玉仙一咬银牙,转开脸去扣下了扳机,伴随着一声枪响,一缕英魂便永远留在了蛤蟆尖的青山、绿水之间,两行泪水顺着李玉仙脸颊悄然滑落,自从进入复兴社那天起,李玉仙就再没有哭过,可今天,她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看到李玉仙因为孙敬而流泪,杨汉英忽然间感到很不舒服,当下上前说道:“头,田老七竟然敢对孙队长下这样的黑手,当真是活腻歪了,别犹豫了,这就剿灭了蛤蟆寨,把田老七的头砍下给祭奠孙队长的英魂。”

别动队的几个组长也纷纷请战。

李玉仙却知道现在绝不是动手的好时机,田老七既然敢下这样的黑手,那就说明蛤蟆寨早就有了准备,别动队虽装备精良,可毕竟只有二十多人,加上联络站的行动小组,总共也只三十人不到,贸然强攻未必就能稳操胜券。

更让李玉仙担心的是,小日本下午的时候还在河湾镇,而且龙口毕竟是沦陷区,是在小日本的地头上,一旦把蛤蟆寨的土匪给逼急了,保不准田老七一伙就真投了小日本,那时候再想夺回药品就绝无可能了。

“不,现在还不到时候。”

李玉仙紧咬银牙,只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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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上,牛四根陷入了挣扎当中。

高慎行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坐在对面,静静地望着牛四根,高慎行也清楚,这绝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因为这不仅关系着牛四根本人的身家性命,更关系着警备旅几百号官兵的性命,一步踏错,那可就是万劫不复啊。

过了足足半刻钟,牛四根忽然站起身来,然后转身就走。

这下可有些出乎高慎行的预料,他想到了牛四根可能会拒绝,也可能会答应,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起身就走,这怎么说的,成与不成倒是给个痛快话啊?高慎行有些错愕地望着牛四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再出言挽留。

就这片刻的犹豫,牛四根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包厢外。

虎视眈眈守在包厢里的那十几个伪军也纷纷收枪撤了,包厢里那股子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李牧长长地舒了口气,忽然感到背脊有些凉,伸手一摸竟全是汗水,敢情就刚才这半刻钟,他的背脊就被冷汗给浸湿了。

“老高,他什么意思啊?这就走了?”李牧同样不解。

高慎行隐隐感到牛四根此举必有深意,可一时间却总也抓不住重点,当下摆摆手示意李牧不要出声,可想了好半天,高慎行还是不得要领。

李牧抓起茶盏想喝,却发现茶水早凉了,便道:“老高,现在咋办?”

“什么咋办?”高慎行正因为抓不住要领而烦躁,当下没好气回了句。

“我是说现在怎么办,还去不去小日本便衣队踩探消息?”李牧道,“要我说,让牛四根这一搅扰,还是别去了,谁知道这龟孙会不会把我们卖了?他自己想博个好名声,不愿意直接杀咱们,可保不准就会暗地里向小日本告密。

“告密?”高慎行忽然之间明白问题在哪里了,当即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

牛四根来了,然后又走了,而且并没有为难他们俩,这就足够说明他的态度了,毫无疑问,牛四根是有反水的想法的,只不过,他就有心想跟十九支队合作,这时也绝不敢贸然表态,醉仙楼也绝不是商谈细节的好场所。

李牧有些错愕地望着高慎行,问道:“老高,你明白啥了?”

高慎行没有理会李牧,伸手从桌板底下抠回他的镜面匣子,然后起身说道:“走,我们回盘石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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