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河野俊一刀就干脆利落地卸下了独只手仅有的右手,四周打马转圈的十几个日本兵顿时轰然叫好。
河野俊勒马折回,从马背上探出身来照着独只手的右腿腿弯又是一刀,独只手的右腿腿筋顿时被挑断,当时就单膝跪倒在地,惨叫声也变得越发的凄厉。

“独队,独队!”二瓜转身扶住独只手,望着河野俊的眸子里几欲喷出火来。

“你很恨我?想杀我吗?”河野俊在两人近前策马转圈,一边戏谑地瞪着二瓜,一边又怪笑着喊道,“来呀,来杀我呀,来呀。”

“我杀了你!”二瓜怒吼着,纵身前扑。

“哦哟,好厉害呢。”河野俊这小鬼子的骑术真不是盖的,轻轻一勒战马便轻松躲过了二瓜的突刺,手中马刀顺势一挑还将二瓜的裤带从后面挑断了,裤子落下来勒住脚踝,二瓜当时就摔了个狗吃屎,还漏了个大光腚。

四周的日本兵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冷不防二瓜扬手向河野俊脸上洒出一把泥土,趁着河野俊本能地闭眼侧头的机会,二瓜将手中刺刀当成暗器猛然掷了出去。

“中队长小心!”十几个日本兵同时大叫起来。

河野俊反应极快,当时就一个侧身趴到了马鞍上,不过还是被二瓜掷出的刺刀在左肩上划出了一道血槽。

十几个日本兵策马冲上来,要将二瓜乱刀分尸。

“住手,这小子是我的!”河野俊猛然扬刀制止手下的日本兵,再转头望向二瓜时,眸子里已经流露出无比狰狞的杀机。

二瓜重新系紧裤带,握紧双拳从地上站了起来。

河野俊缓缓压下马刀,以冷森森的刀尖对准二瓜,然后轻轻催动胯下战马迎了上来,二瓜神情狰狞,握紧的拳头上已经凸起了一根根的青筋。

“去死吧!”河野俊怒吼着,手中马刀狠狠地劈下。

“啊……”二瓜声嘶力竭地怒吼着,竟以拳头迎向马刀。

说时迟那时快,独只手一个前扑将二瓜撞翻在地,河野俊劈下的一刀便砍在了独只手的身上,从左肩至右腰剌出了一条两尺来长的血槽,甚至连腹腔都被剖开,一截截血肉模糊的小肠已经从豁口里汩汩溢了出来。

独只手摔翻在地,哀哀呻吟。

“独队,独队?!”二瓜瞠目欲裂。

“八格!”河野俊冲出去十几步远,又勒马折返回来,锋利的马刀再次高高扬起,正欲一刀将二瓜脖子砍断时,前方夜空下陡然间绽起一抹曳光,河野俊心头一凛,猛然一个侧身躲到了鞍后,一发灼热的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掠过。

“叭!”然后才是一声清脆的枪声从前方突兀地响起。

紧接着又是“叭”的一声枪响,外围一名日本兵应声栽落马下。

不等日本兵反应过来,又是“叭叭”两声枪响,又有两个日本兵应声落马。

这下小日本不镇定了,对方的枪法准得吓人,最关键的是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散开,快散开!”河野俊躲在马鞍后连连怒吼,一边控制着战马避向一侧,四周的十几个日本骑兵反应也快,赶紧将手中的火把扔到地上,然后四散开来,这大黑天的打着火把聚一块,那不成了绝佳的活靶子?

二瓜反应也不慢,拎着独只手的衣襟和一条腿,背起就跑。

正往黑暗中躲避的河野俊看到了背着独只手逃窜的二瓜,本待上前截杀,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他可不愿意为了追杀两个中国大兵陪上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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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相公庙,58师师部。

冯圣法正把警卫营长俞建民到跟前面授机宜,警卫营是58师前任师长俞济时倾力打造的精锐部队,全营官兵都是奉化藉子弟兵,足有八百多人,不仅训练好,装备更好,除了配有迫击炮连,还有一个重机枪连!

“俞营长,记住一定要加强步炮协同,遇到日军的机枪火力点,千万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让步兵直愣愣往前冲,一定要召唤炮兵定点清除!对付日军的坦克,你最好还是去炮营借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去。”冯圣法殷殷叮嘱。

昨天凌晨十九大队的表现可算让大家开了眼界,原来仗还可以这样打!

一个是刚刚补充的加强大队,一个是迫击炮连,分开来都不算啥,可有了紧密的步炮协同之后,立刻就变得锐不可挡了,尤其是创造性地将迫击炮当成肩扛平射炮追随突击队冲锋的战术,更是让58师的军官们瞠目结舌。

狗日的,迫击炮原来还可以这样使?!

其实,将迫击炮肩扛平瞄直射在国军炮兵中间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一战术是由蔡忠笏首先发明的,他的徒子徒孙既便没学过也听说过,但是步兵科出身的军官对此却非常陌生,许多高级将领甚至连火炮的口径和名称都分不清。

不得不说,国军的步炮协同真的很成问题。

许多时候,炮兵和步兵都是各打各的,基本上没有协同指挥。

不过,这次有了十九大队的珠玉在前,58师的军官们顿时之间信心大增,今晚再战罗店,不仅四个主力团长人人踊跃,就连警卫营长俞建民也按捺不住了,三番五次跑到冯圣法跟前请战,冯圣法不胜其扰,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不过答应归答应,冯圣法还是再三叮嘱俞建民一定要注意步炮协同,另人不知道,冯圣法却是很清楚的,别看十九大队打得漂亮,可这是因为徐十九系统地自学过步炮协同,换个根本不懂步炮协同的指挥官,天知道会打成什么样。

俞建民心下却有些不以为然,心不在焉地应着。

冯圣法皱了皱眉,正想再叮嘱几句时,外面却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

“嗯,哪里打枪?”冯圣法霍然回头,警卫营长俞建民也瞬间拔出了佩在腰间的勃朗宁手枪,守在指挥部外的卫兵也卡卡拉动枪栓,将枪口对准了枪声传来的方向,枪声是从东北方向传过来的,不远,好像是炮兵营的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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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大队驻地,徐十九扛着一门迫击炮,正跟围在跟前的几十个老兵讲解肩扛迫击炮平瞄直射的诀窍。

十九大队现在是没有炮兵,将来或许也不会有,不过作为一个系统地学习过步炮协同的军官,徐十九很清楚大炮才是陆战之王,所以他从来都很注重炮兵的培养,十九大队中有不少老兵都跟着他学过操炮技术。

“看清楚了,就是这样,双手用力将炮筒固定,一定要固定,否则在后座力的带动下炮筒往哪个方向弹可是随机的,要是照着你的脑袋弹,那你就中大彩了,不是吓唬你们,以前我有个好兄弟就是这样被炮筒生生敲碎了脑袋。”

“炮筒要固定,使它不能往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反弹,但是不能箍死,得给它留出往后倒射的空间,这样炮弹发射后,炮筒就只会往后倒射,而不会往上下左右反弹伤人,如果你没注意将炮筒箍死了,那恭喜,你的双手肯定得废了。”

“至于瞄准啥的,其实不难,在实战中多练慢慢就熟练了,最关键的就是我前面说的这两点,千万别小看这两点,你们听起来简单,可在战场上做起来就不简单了,因为你们必须保证百分百的正确,但凡出一点错,代价就是你的小命。”

“所以,心理素质不好的就别学了,逞强只能送命。”

“除了肩扛直瞄发射,还可以用背带将迫击炮背起来发射,不过这种发射方式跟掷弹筒一样不便瞄准,虽然安全,精度却差。”

正说着呢,前方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徐十九霍然回头,周围十几个老兵也霎那间拔出了盒子炮,不远处,正在战壕里休息的十九大队官兵们也纷纷被惊醒,一个个抓起摆放在脚边的步枪,迅速集结,几个军官更是在第一时间聚集到了徐十九身边。

“好像是师部那边传来的。”徐十九侧耳聆听着,分辩着,“是冲锋枪,不过不是德造花机关,好像……好像是美国造的汤姆逊冲锋枪,坏了!”徐十九一下就想起了偷袭吴淞镇的那一队日军,用的就是汤姆逊冲锋枪。

有日军偷袭师部,更要命的是警卫营已经调往前线,正准备夜袭罗店呢。

现在师部除了文职人员、卫生队、通讯队以及参谋,就剩下师长、副师长、两个旅长以及各自的几个卫兵了。

“集合,紧急集合!”徐十九一下扔掉肩上的炮筒,扭头又冲胡杰吼道,“胡连长,快集合你的弟兄,跟我去保护师部,快!”说罢,徐十九转身就冲进了黑暗中,这下急的,真要是让小日本将58师的师部一锅烩了,那祸事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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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相公庙,58师炮兵营阵地,炮兵营已经岌岌可危了。

炮兵营除了山炮连和两个迫击炮连,还辖有一个步兵连,不过炮兵阵地紧挨师部,谁也没有想到会遭到小日本的突然袭击,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日军的攻势又非常凌厉,火力更是凶残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步兵连很快就被打垮了。

日军以有心算无备,火力又占据绝对优势,结果不言而喻。

葛瑞维趴在战壕里,手持盒子炮一边向着前方胡乱开火,一边大吼道:“他娘的,这伙小日本是从哪冒出来的?真是邪了门了!”

跟在葛瑞维身边的几个卫兵还有山炮连长根本回答不上来。

步兵连长连滚带爬冲过来,惨然喊道:“营座,顶不住了,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小日本,他们的火力太猛了,全他娘的冲锋枪,弟兄们顶不住了!”

“顶不住也得给老子顶住!”葛瑞维瞪着血红的双眸,厉声喝道,“人在阵地在,阵地要是丢了,老子毙了你!”

步兵连长跺了跺脚,带着十几个残兵又转身冲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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