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若是我被魏雍这一掌印击中,或许我都会重伤不治,更不用说再站起来,萧连山如今完好无损的站在我和魏雍的面前,向旁边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没有丁点咬牙坚持的表情,好像完全没事一般。
我诧异的走到萧连山身边,很认真的问他有没有事,萧连山见我如此紧张,很茫然的摇头,我回头去看魏雍,他的表情和我差不多,很惊讶的看着自己刚才击中萧连山的手印。

我挡在萧连山的前面,时至今日我已经不是那个处处被魏雍逼的走投无路的人,若是早晚和他有一战,我甚至希望就是现在,只不过耳边那清晰明亮的共鸣声一直没有断过,让我有些分神,我只能感应到和九天隐龙决产生的共鸣,虽然魏雍所用正是九天隐龙决,我亦然能感应到,可绝对没有如今这样强烈,这样的清晰强烈的共鸣声一共只出现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南山之巅我碎八龙抱珠的时候。

第二次是在弦台宫穆汐雪把纯金卧虎兵符交给我的时候。

这一次……

这一次又是什么,难道是魏雍的昊穹剑,可是我并没有见到魏雍手里的昊穹剑,而且所有的一切开始于魏雍击中萧连山那一瞬间开始,我的迟疑落在魏雍的眼中就变成了稍纵即逝的机会,估计他也应该知道我不再是曾经懵懵懂懂的那个人,如今我和他道法修为旗鼓相当,胜负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我看见魏雍抬起的手,或许他和我一样,我和他之间既然注定这一战在所难免,他也想尽可能的提前了解我。

不过等我全力以赴去戒备的时候,魏雍刚抬起的手只停在一半的距离,眼睛看着我身后,我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没有回头也知道是闻卓他们。

“我拖不住她们,怕就你和萧连山来有麻烦事,说什么她们都要来。”闻卓在我耳边小声说,目光落在魏雍的身上,我们曾告诉过闻卓,和魏雍之间发生的所有事,算的上是我的宿敌,闻卓从来没见过魏雍难免会多看几眼。

顾安琪看见萧连山嘴角没擦干净的血渍,紧张万分的问他有没有事,萧连山摇头,越千玲站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看见魏雍的手慢慢放下去,他是枭雄知道什么时候进,更重要的是,他比谁都清楚什么时候该退。

魏雍可以不把萧连山放在眼中,但绝对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轻视我的存在,更不用说我身边和我道法不相伯仲的闻卓,如今这架势,若是魏雍真打算动手,他要面对的已经不止我一个人。

何况还有一个越千玲,从魏雍之前的谈吐中不难看出,他早就知道越千玲会拥有那五岳之中的法力,七窍玲珑心已有五窍被冲开,或许魏雍对我们还会心存侥幸,但相信他绝对不敢在已经拥有芈子栖法力的越千玲面前挑衅。

魏雍转身离去的时候我也没阻止,就算要赢他我也打算正大光明的胜他,魏雍今天来见我从他口气中听的出他是在炫耀和挑衅,可这完全和他的性格格格不入,魏雍是一个极其内敛的人,虽然配不上英雄两字,看若论枭雄他当之无愧,一个城府如此之深的人又怎么会这样浮夸的在我面前炫耀。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细细回味着魏雍说过的每一句话,越是往后想心就越往下沉,魏雍能一反常态的张狂,那只说明一点,他对所有的事都有十足的把握,而且甚至连结局他都安排好,任何人或事都无法改变。

在我来见他之前,还感觉他是像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小丑,机关算尽太聪明,终不过是他人手中棋子,可现在我完全已经没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不管我怎么看他,他像操纵棋子的人远多于他像一颗被人摆布的棋子。

回到房间,越千玲问魏雍见我都说了什么,萧连山口快,不过如今也知道轻重,这涉及到越千玲的安危,我不开口他也不会多说一个字,不想让其他人担心,随意的回了一句,魏雍知道我们上龙虎山,过来见我下战书。

我从闻卓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唯一一个不相信我这个理由的人,不过他也没多问,我能避而不谈的事就不会简单,比试已经没有几天时间了,我却突然发现我不知道来这龙虎山的目的是什么。

拿玉圭阻止魏雍开启幽冥之路,这个听上去理直气壮地理由,如今变成一个晦涩的笑话,我甚至到现在也不知道玉圭真正的用途是什么,秋诺她们似乎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好像一切都是由她和那人在操纵,但今日见到魏雍我隐约感觉事情似乎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这是一场复杂的博弈,我自始至终都没看懂过博弈双方每走的任何一步棋,在这错综复杂的棋局中,我犹如一个过河卒般,任人摆布的被推向前方,没有退路甚至连前面有什么在等着我也不清楚。

顾安琪帮萧连山清理着嘴角的血渍,一阵夜风吹过熄灭了窗台上的烛火,房间陷入一片漆黑犹如我现在的心情,不过很快所有人都没动,房间里异常的安静,大家的目光都被同一样事物所吸引。

一抹翠绿的淡光在房间中乍亮,开始还很羸弱慢慢越发明亮,把整个幽暗的房间照亮的灯火通明,那抹绿光让我想起九麒程瑞盘里,麒麟口中所衔夜明珠,不过所散发出来的光亮远比那九颗夜明珠加在一起还要明亮。

绿光是从萧连山的身上透出来,所有人都惊奇的看着他,我走过去在萧连山的胸口处找到光源,被破碎的衣衫所阻挡,绿光就是从里面透出来,虽然有些朦胧但我离的太近那光线耀眼,我下意识的伸手去遮挡。

萧连山胸口的地方正是之前被魏雍击中的地方,衣衫上有变成焦会的碎片,可以清晰的看出魏雍留下的道法掌印,从这印记就不难看出魏雍那一掌几乎倾尽全力,自问我都抵挡不住这一掌的法力,可萧连山居然像没事的人一样。

我用手拨开萧连山胸口的破碎的衣衫,被遮挡的绿光顿时光芒万丈没有丝毫遮掩的透出来,我们所有人都被这光线照耀的睁不开眼睛。

“项链?这是我刚才送你的那条项链啊?”旁边的顾安琪震惊的说。

那绿光就是从萧连山戴着的项链上散发出来,顾安琪送给他的时候,我看样式极其普通也没太过留意,萧连山还很尴尬的抱怨这项链太过胭脂气不适合他。

项链由一条红绳穿连,下面的吊坠是一颗珍珠大的金珠,样式和工艺虽然年代久远,不过没有什么传承,算不得什么名贵之物,或许就是一种单纯的精神寄托而已,溶入保平安的含义倒是让这颗金珠有了分量。

不过如今我才看清楚,那不是一颗金珠,而是一层金箔镶嵌包裹在外面,而那层薄薄的金箔里面是一颗翠绿的珠子,在萧连山身上还残留着金箔的碎片,想必是之前被魏雍那一掌印击碎了外面包裹的这一层。

我让萧连山把项链取下来,拿在手中看了片刻,口慢慢张大,嘴角不由自主的蠕动,震惊的问。

“安琪……这……这项链是谁送给你呢?”

“我……我爸啊!”顾安琪有些茫然的回答。

“你确定是你爸送给你的?!”我加重语气再问了一次。

顾安琪见我神情严峻紧张,有些不知所措的点头。

“你爸?!顾连城?!”我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绿珠放在耳边,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是他?”

其他人见我如此反常的表情都有些惶恐,越千玲问我怎么会是,我半天才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说,这项链果真是保平安,今日萧连山若是没这项链怕是早魂飞魄散。

萧连山看看我手中的项链有些惊奇,问我这项链是什么来历,我停顿了片刻才说出来,魏雍再不济可他全力以赴的道法掌印没几个人敢硬接,何况是用胸口,魏雍没有伤到萧连山不是他手下留情,而是被这项链所克制。

萧连山想了起来,说当时魏雍击中他的时候,魏雍好像也退了好几步,当时他都没想明白是怎么会是,事实上我也没想明白,一个毫无道法的萧连山硬接魏雍一掌,非但没事反而还逼退魏雍本身就是匪夷所思的事。

可如今我知道为什么了,我把项链握在手心之中,告诉闻卓和萧连山留下来保护越千玲她们周全。

“我要去见一个人。”

“你去见谁?”

“顾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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