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到现在,我们都有点累了,这里太脏,也没有坐下休息的地方,大家只好靠在墙上,擦着汗水,小歇片刻。
李扬拿着笔记上的残纸,不停看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铜锁讽刺道:“就那么一页破纸,你还能看出花来?!”

李扬没搭理他,慢慢走到镜子前,一边看着纸上的画,一边寻找罗凤所站的位置,并同时模仿她的动作。

我们目瞪口呆。他学着罗凤的样子,也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盯着里面的自己。

这个场景颇有些诡异阴森,大家谁也没说话。我突然蹦出个想法,李扬模仿罗凤,一旦被罗凤的灵体附身怎么办?他如果完蛋了,我们群龙无首,会永远在这鬼地方谁也跑不了。

我提醒道:“李扬,我求求你了,别整这么吓人行不?我让你搞到浑身发毛。”

李扬摇头:“我们想错了一个问题。”

“什么?”铜锁问。

“这面镜子不可能是通往密室的机关大门。罗凤很可能已经死在密室了,如果她死在里面,镜子外面的剪报和照片会是谁贴的呢?”

我们面面相觑,李扬心思很缜密,这确实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我说:“那你的意思是?”

“通往密室的门肯定不是这面镜子,必然另有玄机。不过,这镜子嘛……”他说着,用手电照照脚下,从地上抱起一个破抽屉,对我们喊:“你们都闪开。”

谁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大家跑出一段距离。李扬抬起抽屉,对准镜子狠狠砸了过去。伴随我们一声惊呼,只听“哗啦啦”一阵脆响,镜子整个被砸碎,落了一地大大小小晶莹的碎片。

在镜子的位置,竟然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这个大洞一出现,室内温度瞬间陡降,一股股阴冷的寒气,从洞里蔓延出来。请记住这里用的形容词,蔓延,而不是吹。因为洞里并没有空气流动产生的风,阴气好似实质的水流,从洞里流淌蔓延而出,如同打开了一个巨大的冰柜。

铜锁哆哆嗦嗦抱着肩膀把外套穿上,嘴里骂着:“怎么这么冷。”

我对李扬竖大拇指:“服了,你怎么知道镜子后面有个洞?”

李扬无奈:“我也是赌一把。我觉得,莫名其妙出现一面镜子很不科学,罗凤把自己关进密室想化蛹为蝶,不成仙不罢休,她不可能需要镜子来妆扮自己的。那么镜子只剩下一种用途。”他顿了顿。

“别像便秘似的,赶紧说。”铜锁催促。

李扬道:“那就是作为成仙仪式的一种工具。图上所画,罗凤成仙是在一间密室中进行,把两者联系到一起,我就想这面镜子会不会有两个面,一面朝向这个房间,一面朝向那间密室。我便赌一把,看样子是赌对了。”

铜锁道:“你先别急着下结论。你怎么知道这黑洞里就是修炼成仙的密室?”

“很简单,你可以爬进去看看。”李扬说。

“操,你怎么不爬。”话是这么说,铜锁还是走到黑洞前,打着手电往里照。奇怪的是,光亮照进里面,就像是被黑洞吸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嘿,邪门。”铜锁倒吸冷气。

还得说秦丹这丫头心细,捡起破抽屉,把镜子边缘的尖茬都给砸掉,以免无意中划伤。在这个地方如果受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我们打着手电一起往里照,结果和铜锁结果一样,全被里面的黑给吸了。从外面往里看,黑得深不见底,十分骇人。

黑漆漆的谁也不敢冒然往里进。胆子大得出奇的李扬这次也没有造次,毕竟胆子大不等于愣头青。

秦丹忽然道:“你们几个男同志,谁带打火机了?”

铜锁、李扬、我和王晨都是老烟枪,没事就爱整两根,身上别的可以没有,烟和打火机绝对不离身。王晨赶紧从兜里掏出来递给秦丹,秦丹灭了手电,拨动打火机,燃起一道幽幽的火光,她举着打火机,探进黑洞里去照。

这不照还好,一照之下,忽然出现的东西,差点没把我们吓死。

说来也是奇怪,能够吸收手电光的黑暗,居然可以被打火机喷出的火苗照亮。我们看到的是一只黑色的死狗,被绳子掉在半空中,正缓缓打转。这只死狗的位置,恰恰就是在黑洞的正前方。

火苗瞬间照亮了它一身干枯的黑毛,不知死了多长时间,毛已失去光泽,如同脏蓬蓬的鸡毛掸子。绳子正勒在它的脖子上,狗头呲着牙瞪着眼,一脸惨绝地看着上面,狗舌头都伸出来多长。

我看的反胃,一阵阵犯恶心。秦丹是举着打火机最先看到的,她又是个女孩,此刻已经脸色煞白蹲在地上吐酸水了。

铜锁哇哇叫:“我操他个老母,这个罗凤是变态吗?绑一条死狗想干什么?”

李扬打着手电,在地上寻到一条废铁管,对我说:“老刘,过来帮忙。”

铜锁和王晨拿着打火机,探进黑洞照明。我举着铁管,拨弄死狗脖子上的长绳,把绳子荡过来,李扬捂着鼻子用折叠军刀把绳子割断。死狗应声而落,掉进黑暗里,光线隐约中,砸起了一阵灰尘。

铜锁和王晨嫌埋汰,怕被脏灰沾上,火烧屁股一样跳到一边。

我把铁管扔到地上,扶起秦丹问她怎么样。秦丹软绵绵躺在我怀里,低声说:“我没事。”

“为什么会挂一条死狗呢?”王晨疑惑。

李扬道:“很可能是成仙仪式的一部分,或许是献祭吧。”

我问:“罗凤留下的笔记里,有没有关于这部分的描述?”

李扬重新翻看了一下纸片,摇摇头:“最后一张图就是画了密室中的长形容器,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站在洞口迟疑,彼此看看,已经接近罗凤的核心秘密了,可谁也不敢进去。铜锁抓耳挠腮,忽然道:“要不我先进里面看看?”

“我操。”我和李扬一起看他,这小子什么时候胆子大了。他这人瞎咋呼行,真到了要劲的时候,立马阳痿,难得现在雄起一回。

铜锁说:“我就是觉得吧,老让老李打头阵,有点于心不忍。今天我也豁出去了,给你们身先士卒一把。”

他来到黑洞前,举着打火机往里探了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着。他回头看看我们,深吸一口气,双手撑住洞的边缘,一纵身跳了进去。

我们全聚到洞口。铜锁身形站稳后,缓缓擦亮打火机,先把脚探出去,在地上划拉一圈,觉得没问题了,整个身子的重心再移过去。这种走法,谨慎倒也谨慎,就是太慢,探一步至少半分钟。黑暗中,仅有他手里那一团荧荧之火,蓝色火苗闪动,只能看到方寸大的地方。而其他区域,黑咕隆冬连一丝光都没有,非常诡异。

在极度黑暗的空间里,人会完全丧失方向感,没有任何可做参考的方向坐标,就看铜锁在里面,东一头西一头,走得没个章法。

李扬有些焦躁,不停玩弄手里的打火机,对里面喊:“铜锁,你能不能行?不能行出来,等你弄明白,天都亮了。”

铜锁把打火机举到脸旁,回头看我们,他的脸在火光闪耀中显得有些阴森:“你喊个鸟啊,这地方这么古怪,一旦碰到什么陷阱……”他话还没说完,打火机的火苗光亮中乍然出现一个东西。

我还没看清是什么,先听到铜锁一声尖叫,他的打火机脱手而出,立马熄灭,密室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中。

铜锁带着哭腔:“老李,老刘,快……快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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