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一直摁着开门键的手指,电梯门徐徐关闭。我们三人站在电梯中央,互相看看,不由自主都深吸口气。
电梯开始缓缓上升,这一层的时间论秒算,可在我们感觉里,似乎经历了一个世纪。

“叮”,电梯停在22楼。

随即,电梯的金属门缓缓打开。就在门开的瞬间,我的记忆忽然回到了彭大哥那里,据说他进入阴间的开始,就是乘坐一部电梯直通地狱。

入眼处,门外是漆黑一团,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犹如实质,看过去,外面犹如一片深渊,给人强烈的错觉,似乎通到另外一个世界。

“走啊,愣着干什么。”李扬打开狼眼手电,一束强光射出,犹如利剑刺进了黑暗,不过所照区域并不大,也就前方十米左右。

我们三人挤在一起,李扬在最前面,铜锁殿后,我在中间,磨磨蹭蹭出了电梯。

刚走出去,电梯金属门缓缓闭合,电梯里微弱的灯光消失在身后。只听电动机的声音,电梯降下去了。

我一拍脑门:“唉呀,坏了,咱们回去怎么办?”

“有我在,你怕个鸟。”铜锁撇嘴。

李扬哈了口气:“我草,这个地方真他妈的冷。”

这里冷风阵阵,四面空旷,最起码在我们手电光亮的辐照范围内,空空荡荡,什么也看不到。感觉上,似乎进入一个无比深邃的黑暗山洞。

我们三人打着手电,慢慢向前移动,行进速度很慢,手电的光线四下里乱照。

走了也不知多长时间,可还是什么也没看到,四面八方是无边无沿的黑暗,我已经完全丧失空间感,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铜锁忽然道:“你们谁还记得回去的路?”

我赶紧说:“我是路痴,别指望我啊。”

“没事,我们一直走的是直线。如果回去,后队变前队,直着走就能回去。”李扬看上去胸有成竹。

“操,你怎么知道我们走的是直线?”铜锁说:“这么个鬼地方,稍微偏一点,就能差很远。”

“因为我有这个。”李扬举起腕表:“这上面带着指南针,我按照方向走的。”

“一层大楼能有多大的面积,我们走直线走了半个小时还没到头?”铜锁苦笑:“说不定指南针不准,我们一直在兜圈子也说不好。”

“指南针怎么会不准?”李扬皱眉。

“能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太多了,最常见的就是磁场影响。假如说这里真藏着通往阴间的出口,连接阴阳两个空间啊,那能量能小了?!有能量便有辐射的磁场,这很正常。就你从淘宝垃圾店买的小指南针,放手机旁边都能乱向,更别说这个鬼地方了。”铜锁道。

“操,那是淘宝皇冠。别扯没有用的,那你说我们不是走直线,那走的是什么?”

铜锁倒吸一口冷气:“要我说,我们可能遇到……鬼打墙了。”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我直打哆嗦:“你别耸人听闻,哪来的鬼打墙。”

铜锁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就当我满嘴喷粪好了。”

我们又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还是无穷无尽的黑暗,空旷的吓人,什么也没看到。

李扬揉揉脸:“这么走不是办法啊。”

“那你说怎么办?”我问。

李扬说:“把绳子拿出来,大家都拴在腰里,我们三人连成一条直线,绷直了绳子一起往前走,这样经过的面积就会大,这叫地毯式搜索。”

别说,这小子脑瓜是灵,这倒是个办法。

他们准备的登山绳都是用尼龙纤维做的,切不开,磨不断,那是相当的结实。我们三个人分别栓在自己腰间,我拽拽绳子,非常结实,心里有了底。

我站在原地,李扬和铜锁分开向两边走,两人身影很快便被黑暗吞没,再也不见。

我前后左右看看,这么个鬼地方只剩下我自己了。心脏“噔噔”乱跳,强烈的紧张下,竟然有些窒息的感觉。

对讲机“沙沙”响,传来李扬的声音:“说话还清楚吧。”

“清楚。”我说。

“清楚。”对讲机传来铜锁的声音。

“好,我说一二三,大家一起往前走。我不喊停别停,一直到看见什么为止。”李扬道。

“看见什么?”铜锁问。

“操,看见什么都行,你就算到有一坨屎也要汇报上来。”李扬骂。

“一,二,三,走!”

我感觉左右两边绳子轻微颤动,他们在走了。我赶紧跟上脚步。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没敢距离太远,每条绳子的距离大概在十几米,加起来我们这支队伍的行过直径就有三十来米,应该能发现什么吧。

也不知这个大奖,能落到谁头上。

向前的速度极慢,走在黑暗中,就像是踩着钢丝,谁也不敢走快了。

别小看就这么走,那是相当耗神,神经绷的紧紧,总觉得黑暗里藏着什么东西,随时向我袭击过来。

我一边走一边警惕地四下乱看。对讲机寂静无声。如果不是左右两边绳子在动,我一定以为那两个人消失了。

“等等!”对讲机里忽然传来铜锁的声音:“这,这是什么?!我操!”

随即他的声音消失,只留下沙沙的声音。

“马戈壁的,你别动!我们马上赶过来!”对讲机里传来李扬焦急的声音。

我傻愣在原地,双股颤颤,已经不知做什么好了。

时间不长,就看到光线抖动,一个人影跑了过来,正是气喘吁吁的李扬。他劈头盖脸问我:“刚才听到铜锁的声音吗?”

我张着大嘴,光知道点头了,喉咙发紧,什么也说不出来。

“跟我去!”

我们两人向着铜锁身上延伸出的绳索方向快速跑过去。光影闪耀下,隐隐约约看见有个人站在不远处。

离得近了才看清楚,还真就是铜锁。可是此时的他和平时不太一样。

整个人像是木塑雕像般一动不动,脸色在强烈手电光线反射下,显得苍白无比,看上去就像是个纸糊的假人。

看到他的样子,我一时火气顶脑门,过去就要踹他。李扬一把拉住我,低声喝:“别碰他。”

“怎么?”我问。

“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吓住了,魂不守舍,现在这状态就跟梦游似的。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以后变白痴。”李扬边说边走到铜锁身边,在他耳边拍手,唤着名字:“老铜,老铜……”

铜锁好半天脸部肌肉才抽搐一下,眼珠活动,似乎恢复了些神智。

李扬拍拍他的脸,逐渐加重力气:“老铜,老铜...”

铜锁低低呻吟,五官都有些挪移,似乎想醒又醒不过来。李扬看着时机成熟,突然挥手重重一个大嘴巴,抽的他原地转三圈,槽牙都打活了。

“哇”大叫一声:“我操,谁打我?”

我长舒一口气,可算活过来了。

铜锁捂着腮帮子,也顾不得什么,指着李扬的身后,牙齿打颤:“你,你,后,后面...”

我被他这种恐惧的情绪感染,头皮发麻,偷偷盯着李扬身后看,可黑不隆冬,什么也看不到。

有心想打着手电照,可潜意识里又害怕照出什么不祥之物,愣是手抬不起来。

李扬看样也有些毛了,猛地一转身,什么也没看到。这小子彪悍啊,想都没想,举起手电照过去。

光影恍惚之下,不远处的黑暗里还真现出一个巨大的轮廓,说不出是什么东西,颜色还挺杂,色彩艳怪,缤纷夺目,就像是生长在黑暗中一朵巨大的毒蘑菇。

我们都吓了一大跳,不约而同向后倒退数步。

李扬也不敢照了,哆哆嗦嗦,看看我们。

“马来隔壁的,这是什么东西?”他问。

我紧张的嘴里发苦:“操,你问我呢?我上哪知道去。”

“再看看吧。”他说。

铜锁忽然道:“别,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那东西看上去是死的,别我们乱照,把它照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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