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晨见一位自称袁圆的美貌姑娘对他说,感激他今晚施援手相救,愿来席前,跳一曲惊鸿舞谢恩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哟!”黄晨心想,我与她素不相识,从未谋面,她怎么说出相救的话来,大约她是搞错了。黄晨正瞎猜,鄱阳湖主便开口释惑。
“天狼星大概还没忘记,今晚你去九江城,在城里遇到一位渔夫,他手中拎条鲤鱼沿街叫卖……”

鄱阳湖主一说,黄晨即刻明白过来,敢情那条鲤鱼就是这位叫袁圆的姑娘。鄱阳湖主接着解释说,袁圆是他的小女,平时娇惯放纵,最是贪玩顽皮,常常溜出龙宫,去长江玩耍,怎么训斥她也不改。今日,她听说天狼星要来,就偷偷跑到长江,想一睹黄晨的风采。

袁圆早就听父亲兄长说起过黄晨,说他几岁时就有一身好本事,一枚钢针就可以要了山妖狐狸的性命,就是那秦淮河的水鬼见到他,也骇得抱头鼠窜。

有一年,西海龙宫有位表亲到鄱阳湖来,那表亲也是位少女,与她闲聊时说起黄晨,说这小孩子不得了,因为他的一名伙伴被海盗枪杀,他大怒,一晚上竟用钢针射杀了十多个海盗,还把他们的尸体当链球抛进大海。这小黄晨,当真是天狼星下凡,不同凡响,方才有如此神力。这表亲还赞不绝口慨叹,就这小黄晨一介稚童,就那样有情有义,英勇无畏,长大了,定然一位伟岸男儿。

听多了关于黄晨的故事,袁圆自然对他充满好奇。一过晃十多年,又听说已经长大成人的黄晨今日要路过鄱阳湖,岂能放过一睹天狼星的不凡英姿。尤其是还听说,这天狼星受菩萨之托,挥剑诛灭入侵中华的匪类,更是豪气男儿所为。正所谓美人爱英雄,少女慕豪杰,袁圆才化着一条红嘴赤尾鲤鱼,游到长江,去瞧那心中的大英雄。

不料,命中该有袁圆一劫,她在长江浪里逐波,被一可恶的渔夫捕捞,差点成了别人桌子上的一道佳肴。按说,袁圆属龙种,应该没有那么窝囊,一个渔夫岂能将她困住。实在是袁圆太大意,出游龙宫时竟忘记带上龙珠,一身法力不能丝毫施展,竟然乖乖束手待毙……

后来的事,便是黄晨用一块大洋将她买下,然后放归长江。

被黄晨拎在手上时,袁圆就瞧清楚了黄晨的俊逸英姿,顿时芳心暗付,居然忘了自己此刻生死尚在未卜之间。就是见他身边有一美貌姑娘,与他举止神情十分亲密,这袁圆竟无端地生出一股醋劲,好像黄晨已经是她夫君一般,忘却此身尚在困境中……

得知个中原由,黄晨对袁圆轻点下颏,缓缓说道:“袁圆姑娘,你不用谢我,其实我也并不知是你,救你实属偶然,举手之劳而已——对了,你也别叫我公子天狼星啥的,听起来不像是在叫我,直呼我黄晨就好。”

袁圆双眸含情视黄晨,尔后粲然一笑,悦声说:“好,我就叫你黄晨哥哥。黄晨哥哥,你果然不同凡夫俗子,居功不自傲,言谈坦诚,难怪西海的姐妹也对你倾心——我且为你歌舞一曲惊鸿艳舞,以搏黄晨哥哥一笑。”

说毕,袁圆双臂抖动那幅紫纱绢段,催动身姿,婀娜起舞。一时,满堂俱是袁圆的身形在影移,紫绢在飘逸,似孤骛翻飞,宛惊鸿绕月,端的是嫦娥舒广袖,织女挽霓裳……黄晨瞧得心旌摇动,眼光迷离。一边鄱阳湖主捋须微笑,扭头对袁罡轻声说了句什么。

袁罡举杯,对黄晨笑道:“天狼星——哦,不,黄晨兄,你可知道,我妹妹善舞,但从不轻易跳这惊鸿艳舞。我曾听她说过,她这舞只对心仪之人,不向庸俗堪辈。今日,我也是托了你的人情,才一饱眼福。看来,我这舍妹是对你动情了哟!你如何想?”

听袁罡半玩笑半认真说词,黄晨哪有不明白袁罡话中之义,不觉心似鹿撞,面红耳赤,口中嗫嚅着不知如何回应。自古男子动情,女儿怀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面对一美貌少女的情意流露,若不动心他就是阉人。

黄晨不是阉人,他身体正常得很。早在一个多月前,他偶然瞧见森林里的山女沐浴,便心中荡漾了一次;后来在纳凉河边,又替妹妹黄娜洗澡把风,也无意瞅到她的身体,无形之中激起了黄晨对女性的好奇遐想。不过,现在鄱阳湖龙宫酒宴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表露出轻率失礼行为,实在不是男儿所为。

黄晨索性不用正眼去瞧了袁圆舞蹈,眼不见心不乱,一杯接一杯大口喝酒,以遮尴尬之态。黄晨平时极少饮酒,像今天这般急饮,没一会他就醉了。他这一醉,以后发生的事就搞不清楚了。好像酒宴过后,自己披红挂绿在与谁交拜,又好像自己被一群人拥进一间布置华丽的房间,又好像……

也不知睡了多久,黄晨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乌木雕花大床上。这床顶挂一罩紫色罗帐,床楣张两幅粉色帷幔,梳妆台上一对红烛燃起两团火苗——黄晨瞧,这好像是女儿家的闺房。他正狐疑自己现在是在哪,却见身边一位披红盖头的新娘坐着,黄晨顿时大惊。

黄晨急忙翻身坐起,却感到身上有点凉爽,低头一瞅,自己仅穿着一身睡衣裤,一时窘迫万分。再抬头看那新娘,她自己缓缓接下头盖,瞳眸深情凝神着他,竟然就是为他跳惊鸿舞的袁圆。

袁圆见黄晨醒来,含羞垂目,软声问:“黄晨哥哥,你醒了——口渴了吧?今晚你喝了好多酒,醒来时一定会口干舌燥,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袁圆款款细语,关怀备至,来至圆桌前,为黄晨倒了杯水递给他。黄晨“咕咚”一口喝完,这才定下神来,疑惑地问袁圆:“你这样穿戴,是怎么回事,我这是睡在哪?”

袁圆用手掩嘴,笑道:“黄晨哥哥,你真是醉糊涂了!这是我们的洞房,我是你的新娘呀,当然要这身穿戴——你别瞪眼瞧我,是父王作的主,我也愿意做你的新娘,我们才拜堂成亲的。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还不来帮我褪去罗衫,与夫君合衾……”

黄晨听闻,张口结舌,自己刚才喝醉了,迷迷糊糊的,好像是有拜堂成亲的事——怎么一下子就进了洞房,还睡了一觉。他坐在床边,痴痴呆呆看着袁圆,弄不清楚是梦是幻。

袁圆瞧他神智恍惚,呆若木鸡,就不再叫他帮忙,自己侧身缓缓宽衣解带。褪去一身新娘装,她贴身穿的却是一袭红鳞紧身裙裾。那红鳞紧身裙裾仿佛长在她身子上一般,紧敷牢贴,从颈项到脚踝,就跟她皮肤一样似的。鳞甲闪闪发光,居然还一片片的微微张合——黄晨瞧了,十分惊讶。

“黄晨哥哥,别这样瞧我,我这身子只有你这个男人第一次看见——把脸转过去,等会再看……”

袁圆说着,纤手在颈窝轻轻一抺,一张鳞皮从上至下,缓缓剥脱,露出一具光洁如玉的雪白胴体。

接着,就听袁圆低声说:“黄晨哥哥,现在让你看个够……”

此刻,黄晨彻底迷糊了。他闭上眼睛,感到怀中一具温柔的身体在颤栗,耳边听见一位少女在轻声呻吟,不停轻呼“黄晨哥哥”……过会,黄晨倏地觉得,那声音有些异样,好像不是袁圆的声音,倒似他的亲妹子黄娜——

黄晨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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