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娜在寺庙一株佛诞树下遇到的少年,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这让她回去的路上想了好久。这事也实在奇怪,黄娜也知道,鬼魂是不能进入寺庙的,寺庙的山门就立着四大怒目金刚,哪有不怕金刚的鬼怪嘛。问题是这少年与自己说了好久的话,怎么会她一转身人就不见了呢?他就算会飞,但凭她的目力,也能看见他飞走的影子。
黄娜想不明白,其实也不怪她,这事虽然蹊跷,但也是事出有因。的确,那少年就是一只冤鬼,他本不该进这寺庙的,皆因他在寺庙门外看见了他的叔叔,一时心急,忘记了自己是鬼非人,就跟着撵进寺庙。恰好黄晨他们正走在寺庙山门处,把门金刚误为是黄晨带进来的,想阻挡却又怕若恼了这天煞星,倒让这少年鬼魂钻了个空子。只是这少年鬼魂进了寺庙不敢乱逛,躺在这株佛诞树下,不想,稀里糊涂就撞上了黄娜。

这少年死得虽冤,却极有福气。他的魂魄飘进了寺庙,说不定被哪位菩萨罗汉甚至佛爷瞧见,慈悲心一起,就收他为座下弟子也不一定哩。总之,这少年鬼魂进了寺庙,得道成仙的机会就多了。

黄娜想不明白这事也就罢了。她同哥哥和哈恭回到客栈,洗漱后就上床睡觉,一觉就睡到天明,便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一行人走了六十里路,就到了泰国这座第二大城市清迈。到了清迈,商人哈恭极力邀请黄晨一行去他家做客,说如果都到了自家门口,不好好招待救命恩人一番,这事传了出去,他哈恭以后没脸见人。见哈恭如此盛情,黄晨等人不好再拂他的心意,就去了哈恭家。

哈恭家在清迈算得上是富裕人家,在市内有一所宽敞的院落。大家随同哈恭来到他家,刚一进门,就吓了一跳,见屋内白布黑帐,纸船明烛,还有两个和尚在念经——原来,哈恭家正在办一桩丧事。哈恭脸色揪变,急忙进屋询问,他家出了啥事?哈恭老婆瞧丈夫突然回家,神情更是错愕,但错愕的神色瞬间消失,代之以悲痛哭啼。

黄晨一行见哈恭家里有人不幸逝世,觉得此时不便打扰人家,礼节性的询问了一下死者情况,就准备离开,自行去找旅店投宿。然而,黄娜却倏地忆起昨晚寺庙的事来——才碰见一个鬼魂向她哭诉冤情,说的又是经商的叔叔出门许久不回,婶婶在家偷情被撞见,就让他吃了带苦味的咖喱鸡肉——天下哪有这样巧遇的事?

黄娜就问哈恭的老婆,死者是谁。哈恭老婆悲悲戚戚地说,是丈夫的亲侄阿懦,昨夜忽然得暴病死亡。这婆娘还埋怨哈恭,怎么不早一日回来,早一日回来,他的侄子或许就不会暴毙了。

一听说死者叫阿懦,黄娜骤然明白了事情真相。她见这婆娘三十多岁,模样稍有几分姿色,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向哈恭述说,不禁暗暗冷笑,心道,这恶婆娘好歹毒,害死了人还装出伤心欲绝的样子,若不是昨晚阿懦冤魂来哭诉,只怕真让她蒙混过了关。

黄娜心念一转,走到哈恭老婆身边,忽然问道:“阿懦昨晚暴毙,有没有请大夫来查验,看他是怎么死的?说不定他是中毒而亡也未必可知,验一验,也可以避免以后再次发生这样的事嘛!”

哈恭老婆见丈夫忽然回家,本就十分惊心,还见跟着来了十多位奇怪的年轻人,更是心里七上八下。这会,一位姑娘开口便道,说要查验阿懦是不是中毒而亡,脸色顿时灰白如纸。她中有鬼,被黄娜一语击中要害,一时骇得不知如何对答。倒是在一边的黄晨解了她的围,将黄娜拉开,小声责备妹妹,不该在人家死人伤心时,说这些不该说的话。

黄晨又对哈恭说:“哈恭大叔,你要节哀,先办好你侄子的丧事,我们就不用你麻烦了。我们会去找家旅店住下,你要是有啥事需要帮助,来告诉一声,我们一定帮你。”

黄晨一行人离开哈恭家,在附近找了一家旅店住下。这时,黄娜才将昨夜的事,原原本本告诉给黄晨,说哈恭老婆就是杀害哈恭侄子的凶手。黄晨听了,方才如梦初醒,想了想说,等明天哈恭来了就告诉他这事,不能让他蒙在鼓里,不然,以后他会吃大亏。虽说与哈恭相处没有多长时间,可人家毕竟帮了我们的忙,而且这人还不错。

翌日一大早,哈恭果然来到旅店。这哈恭虽然在为侄子的死悲哀,但仍没忘记感谢这些救命恩人。

“黄晨兄弟,黄娜小姐,真是对不起住你们,说好要好好款待你们,谁知家里就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在清迈住两天行不行,我已经给旅店旁边的饭馆说好了,你们就在那吃饭,我会去结账的。等办完了侄子的丧事,我再来好好谢你们!”

哈恭越这样诚恳,黄晨反到觉得更应该帮他一下,索性就将他老婆毒死他侄子的事全盘抖落出来。哈恭一听,恍然大悟,一下明白了他被土匪绑架,伙计回家这样长的时间没带钱来赎他的原因。其实,哈恭本也有些疑心这事,土匪索要的赎金虽然巨大,但家里应该拿得出来,只是他不愿去深想。

现在,事情挑明了,哈恭怒不可遏,偷情出轨也就罢了,不出钱来赎自己尚可原谅,但毒死自己的亲侄子,这就不能容忍了。哈恭也是条汉子,他撇下黄晨兄妹,转身怒气冲冲回家,要去质问老婆,倘若她还敢抵赖,干脆一刀宰了她!

黄晨两兄妹见哈恭要回家质问他老婆,担心他势单力薄出事,他家现在有老婆与那个伙计狼狈为奸,还有没有人帮手也不清楚,就跟着去了他家,替他看着一点。

哈恭回到家,找出一把牛耳尖刀,闯进卧室,揪住老婆的头发,将刀按在她的脖子上。她老婆睁眼瞧丈夫,一脸怒容,明白事情败露,一时吓得瑟瑟发抖。在哈恭的逼问下,她哆哆嗦嗦道出了真相。

哈恭老婆早就与那个伙计有私情,而且还是她先主动勾引的。有一次,哈恭外出经商,那伙计因事没有一同去,就留在家中。哈恭老婆正值虎狼年纪,欲事强盛,丈夫不在家,她就有些寂寞难捺。一天晚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眠时,看到这年轻力壮的伙计从门前经过,就有了非分之念。

哈恭老婆谎称自己生病,叫来那伙计帮她倒水吃药。伙计问她哪点不舒服,她说是肚子痛,捞起亵衣,露出一团白肉,要他帮忙揉一揉。这是太过明目张胆的引诱,要一位男人来揉她的肚子,自然就会揉搓到其他地方,自然就会上下其手,最后就会爬上床,行那苟且之事……就这样一来二去,日久生情,他俩就萌生了要做长久夫妻的念头。

哈恭被土匪绑架,她觉得这简直是天赐的良机,与土匪放回来拿赎金的情夫伙计一商量,决定不去赎回丈夫,让他在土匪牢里饿死关死折磨死。至此,这二人便肆无忌惮地在家里日夜其乐融融。不想,被哈恭侄子撞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砒霜将其毒死。哪知,毒死侄子的第二天,哈恭就回来。

听罢她的供诉,哈恭眉竖发指,扬起手中的牛耳尖刀,按她心窝一刀猛然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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