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有呛人的味道,眼睛也不舒服,太刺眼了,快把孩子抱进来,关窗子。”梁芜菁心中顿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这儿可是驿站了,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味道呢,而且借着屋内的灯光,她似乎看到外头雾蒙蒙的一片了,按理说这样的天气是不会起雾的,即便四川境内时常大雾,但今儿个却是月明星稀啊,肯定有问题,她立即吩咐众人关窗,可她话音刚落,便有破空声传来。
“护着孩子。”梁芜菁大喊一声,便要扑过去,不过碧瑶和碧落两人身手极好,立即动了起来,一个迅速挡在了梁芜菁面前,拉开她卧倒,另一个扑过去将林嬷嬷和孩子压在了地上,同时大喝一声:“蹲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们尚未完全蹲下,便听到桌子那边发出一声响,众人抬起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铁钩子挂在了桌子的一边,铁钩子上面还拴着一根绳子。

“不好。”碧瑶大叫一声,立即拔出匕首便要过去将绳子割断,可另一端拉着绳子的人却猛地用力,桌子也一下子被拉到了窗口处。

离窗子最近的碧落也拔出了匕首,正要过去,却又有铁钩子被甩了进来挂到了桌子上。

屋内闹出这样的动静,外头的暗卫们未经允许也立即推门而入。

“保护王妃和小王爷。”李云聪大喝一声,立即拔出腰间的长剑冲了过去,一个闪身便飞掠到了桌子上欲砍断绳子,可外头的人却借力飞了上来,梁芜菁只听到一阵刀剑交锋的声响,便被碧瑶等人和暗卫们保护着推到了房间外侧。

十多个暗卫,有的已经飞出了窗户到了外头和人打斗起来了,有的紧紧守住了窗户边的桌子,有的护着梁芜菁等人,暗卫们有的已经挂了彩,场面十分吓人,而浓浓的白烟也从窗外飘了进来。

“浓烟内有毒,保护王妃和小王爷离开,去找王爷。”李云聪大喝一声,又与欲从窗户飞进来的黑衣蒙面人打斗起来,还被人给刺到了胳膊上。

“是。”几个暗卫应了一声,立即护着梁芜菁等人出了房间,往外头去了。

他们才出去,便听得屋内传来一声巨响。

“主子快走,估计是有人从房顶下来了,奴婢带着小主子先走。”碧瑶大喊着,林嬷嬷手里抱过永翰便使出轻功从二楼飞掠下去,往陈夙等人所在的地儿去了。

梁芜菁等人也加快了脚步下楼。

楼下守着的宁家军们见他们形色匆匆,十分慌张的样子,似乎像没有瞧见似得,也没有人上前问一声。

“你们这些人是聋子吗?有刺客进来了。”碧玉忍不住了,到了楼下后大喊起来了。

守在门口的宁家军一个统领一脸不耐烦的笑道:“驿站四周被我二十万大军围了起来,哪儿来的刺客,姑娘莫非是说笑吧。”

“二楼那么大的响动,你们竟然说我们在说笑,你们……。”碧玉气得浑身发抖,正欲呵斥,梁芜菁却上前拉住了她。

“走吧碧玉。”梁芜菁不想在此耽搁了,得立即去前头找陈夙等人才成。

正如这统领所说,整个驿站都被二十万宁家军给围了起来,一圈圈的,围得水泄不通,莫说是刺客,若是他们有心,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那么这些浓烟是如何来的,这刺客是如何来的?

不用多想,梁芜菁也知道是宁家父女动的手脚了,否则这么大的响动,怎么下面这些宁家军不闻不问呢?

在此与他们说多了,也是危险的,梁芜菁当然不愿意耽搁,立即拉着碧玉往前走去。

四川总督今儿个宴请众人的地儿是在驿站主楼左侧最大的屋子内,除了陈夙、宁振远父女,还有宁家军内的高级将领们,整整坐了三大桌子。

当陈夙瞧见碧瑶抱着孩子闯进了厅里时,十分诧异的站起身来,正欲说些什么,便见梁芜菁走了进来。

梁芜菁已经是沐浴过后准备歇息的,所以身上穿的很少,襦裙轻纱,朦胧而美丽,因为方才走得急,竟然连一件披风都来得及穿上,她这般出现在众人面前,是极为不妥当的,说白了,她这一身衣裳是在寝房内才能穿的,这样出来……未免有些暴露了,虽然只是手臂透过轻纱能够瞧见一二,但对于女子来说,已经是极为出格了。

“这是怎么了?”陈夙急声问道,便拿起了自己身后钟平手上的披风,欲给梁芜菁披上。

天虽然热,但是主子们出来,奴才都会拿着披风的,以免夜里天凉,这下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但是梁芜菁却猛地推开了陈夙,快步走到了宁振远和宁双雪面前。

陈夙见梁芜菁如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不过很快恢复正常了。

“哟……王妃姐姐这是怎么了?穿着轻纱便出来了,这可不合规矩啊,女人家出门……。”宁双雪见梁芜菁这样,也有些错愕,不过下一刻却冷嘲热讽起来,好不容易在众人面前抓住梁芜菁的把柄,她当然不会放过了。

“你给我住口,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教训本王妃,你记住了,你不过是个侧妃,说的好听是侧妃,说的不好听便是妾室,在本王妃面前疯言疯语,你是要本王妃当众请家法,让你知道王府的规矩吗?”梁芜菁尚未等她出来,便厉声喝道,一身气势倒是一下子震住了宁双雪。

陈夙都想为自家媳妇叫声好了,这才是他家王妃啊,从前在京城令许多人头疼的存在,到了西南之后,她的脾气变的好了许多,在外人面前很少发火,今儿个倒是回到从前了。

“你……。”宁双雪被梁芜菁吼得愣了愣,才看着身边的宁振远,下意识的求救:“父亲,她……。”

“西南王妃,你……。”宁振远立即帮自己的女儿,这辈子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作践他的家人,他当然是受不了的,更何况梁芜菁气势这般凶悍,一看便是来找茬的,众目睽睽之下,他当然不能让自家人吃亏。

他可是堂堂的忠勇侯,手握二十万兵将,难道还怕斗不过小小女子吗?

可宁振远这一刻还没有意识到一句古话,那便是“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特别是梁芜菁正在气头上,一旦被惹毛了,那可是不管不顾的,什么面子里子,对她来说那都是狗屁,她才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她在乎的只是她的亲人,她的家人,现在她和孩子被人行刺,受到了威胁,她自然生气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忠勇侯难道不知宁双雪已是我王府的侧妃,由我这个嫡妃管教吗?”梁芜菁看着宁振远冷冷的说道,还不等宁振远说话,她又道:“我竟不知,我西南王府的家事,也是由忠勇侯说了算,您是王爷的舅舅,我是小辈,我敬您,但是不代表您可以对我们王府的事儿指手画脚,侯爷这是在嫁女儿还是在召女婿?只可惜啊,我梁氏才是王爷的嫡妻,侯爷慢了一步呢?”

“你……。”宁振远被梁芜菁一席话堵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亦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和女人斗嘴,更何况还是小辈,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梁芜菁最擅长的便是乘胜追击,她哪里会给宁振远开口的机会,立即大喝道:“您是长辈,我自认为一直以来,我对您是极为敬重的,不曾想您竟然怨恨我到如此的地步,竟然派刺客暗杀我与孩子,我如今就在舅舅面前,舅舅要杀,不过是拔出您腰间的大刀砍过来便是,何必费那么多劲儿,反正如今在所有人眼里,我们家王爷不过是您手中可以任您拿捏的傀儡而已,即便是王爷的性命,都是您想取便取的,更别说我了,您还怕当众杀我一个小小女子吗?”

宁振远被梁芜菁这义愤填膺的样子给弄糊涂了,她到底在说什么,说自己要杀她?当然,他是想杀她,可不是还没动手吗,她这是闹得哪一出。

“旁人都说舅舅您执掌西南多年,是条汉子,不过今日我看着倒是徒有其名便了,对付妇孺和幼子,舅舅还真是我们王爷的好舅舅,我知道,您想让您的女儿做嫡妃不是一日两日了。您想杀我母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本事来个痛快的,我梁氏若是炸一下眼睛,就不配做梁家人,不配做王爷的嫡妃。”梁芜菁说到此又往前几步,直逼宁振远。

“你……。”宁振远堂堂忠勇侯,执掌兵权多年,从未在战场上后退哪怕一小步,如今却被梁芜菁逼得连连后退了进步,总不能让她撞上自己吧,这女人一旦成了泼妇,还真是难对付。

“到底怎么了?”陈夙看着梁芜菁问道。

等待他的却是李云聪带着一众暗卫,浑身是血的冲了进来。

“王爷,前来行刺王妃和小王爷的刺客已经被奴才等人斩杀了几名,还有十余人逃脱,请王爷立即下令捉拿刺客。”

陈夙闻言,见众人皆变了脸色看着宁振远,也瞧见宁振远一下子脸色铁青,眼中就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这丝笑容却隐藏的很深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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