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和母亲都不能说吗?”大夫人张氏看着女儿脸红通通的模样,一下子就笑出声来了。
“不是。”梁芜菁脸色虽然还很红,但也没有扭扭捏捏,轻轻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什么?”这回轮到大夫人吃惊了,她瞪大眼睛问道:“你是何时知晓他并非痴傻的?”

“好久了,应该是除夕家宴之前吧,记不太清楚了。”梁芜菁摇摇头道。

“现在都六月底了,都过去七个月了,你们还没有圆房。”张氏顿觉头疼,不过一想想也能明白,女儿是个倔强的孩子,又受到她和侯爷的影响,自然想找一个真心实意待她的人过一辈子,没有感情,应该不会让人碰她的。

“可我听说你们睡到了一张床上,这样都还能忍住,女儿啊,你家王爷是不是有隐疾,你可得弄清楚了啊。”张氏叹了口气说道。

她早年间本就是个彪悍的主儿,敢单枪匹马千里奔赴战场救兄的,这样的话在寻常女子嘴里说出来能够吓死人,但她说出来却坦坦荡荡的,除了对女儿的关心,没有别的。

“母亲……。”梁芜菁的脸更红了,叹了口气道:“反正母亲是不了解的,总之目前为止,我没有和王爷圆房就是了。”

“那我就不担心了,即便有人想借此机会害你,都不可能了,你可要记住了,在风声没有消退之前,万万不能和王爷圆房。”张氏低声交待道。

梁芜菁闻言颔首,她已经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了,万一到时候流言蜚语真的止不住,也只能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了,不过母亲的担心真的是多余的。

“母亲放心吧,王爷受了伤,伤得很重,要将养许久才能康复,女儿可不想让他一命呜呼,当然不会和他圆房的。”梁芜菁低声说道。

“嗯。”张氏闻言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随即道:“你方才不是说王爷染上了风寒吗?带我和你父亲去看看吧。”

梁芜菁知道母亲担心陈夙的伤势了,也没有拒绝,随即扶着她出了偏厅,到正厅和自家父亲汇合后,往胧月阁去了。

陈夙伤的的确很重,加之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的可怕,两位大夫说了,要用益气补血的药物给他好好调理两月才能康复,这些东西梁家都不缺,张氏甚至还开了府库,将里面珍藏的人参鹿茸什么的都拿了出来,铁了心要把自家女婿再养的壮壮的。

有了好药,加之两位大夫医术高明,陈夙的伤势比预料之中好得快了一些,才三日的功夫,伤口就完全结痂愈合了。

那剑虽然很窄,但伤的深啊,所以没有人敢大意。

他之所以好得快,和他自身的体质也有关系,打从梁芜菁去了昌德宫后,陈夙的饮食就没吃过亏,加上他是习武之人,有内息养着,伤势是好的格外快的。

不过外头的伤口看着无碍了,可不代表里头无事,那剑可是伤到他肺部的,非同小可,所以陈夙觉得自己虽然好了很多,但除了如厕,梁芜菁是不许他起身的,一直让他乖乖的躺在床上,对外直说王爷染了风寒。

知晓实情的人并不多,但两位大夫是有所怀疑的。

哪有那么巧的事儿,王妃身边的护卫受了伤,伤得很重,王爷却再也没有出现,对外说王爷染了风寒,却不让他们两个去看诊,这其中的道理,一想便知,但侯府的主子们对二人耳提面命了一番,让他们什么都不许说出去,他们自然不是傻的,他们在侯府几十年了,根深蒂固了,当然不会选择背叛,更何况他们的家人也在呢,他们不敢胡来。

不过,和梁家人预测不一样的是,事儿都过去三天了,外头的流言蜚语却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可怕,等梁义博再次听到时,已经大变样了,女儿在他们嘴里就是下贱无比的荡妇,气得他当场就出手打人了,对方又是一群纨绔,手底下带的人很多,又不认识梁义博,一场恶仗就那么爆发了,等梁义博青紫着脸回府后,一向护短的大夫人张氏爆发了。

看着谁也拦不住,拿着鞭子,领着一群丫鬟就出了门的张氏,梁芜菁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事儿闹的越来越大了,她也想出去,可如今流言蜚语实在是太可怕,她怕自己出去会被那些“义愤填膺”的老百姓拿烂菜叶砸。

因为现在的梁府门口,一眼望过去,唾沫到处都是,足以见得,在大周朝这个民风还算开化的地儿,不守妇道的女人还是十分让人唾弃的,以至于这些小老百姓都敢闯到后府门口来吐唾沫了,这在从前可是闻所未闻的,毕竟……这儿可是传说中达官贵胄才能住的区域,寻常老百姓无事是不敢进来了的,如果鬼鬼祟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进来,很快就会被京畿卫给驱散了,若敢来此处闹事,轻则暴打一顿,重则送去关起来,一顿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而现在……听府里的下人说,经常有老百姓窜到后府门口吐唾沫,如入无人之境,足可见的……这里的京畿卫已经形同虚设了。

梁芜菁想到此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恨得她咬牙切齿的。

“娄贺,本王妃这次和你没完。”

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和自己作对,那个小气到极点的男人,那晚就和自己吵了一架,就来这么报复,真实太过分了,她要是不反击,她就不是梁芜菁。

她可不是永远躲在父母背后,等待保护的胆小鬼。

看来,某人是忘了那天她的警告了,她若是不出手,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儿了。

这一切,她当然不会告诉还在养伤的陈夙,在他面前时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除了陪他说话,陪他看书,别的事儿只字不提。

然而,她不提,不代表陈夙不问。

“芜菁,那晚的事儿,可有人追究?”陈夙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梁芜菁问道。

这样的话,他已经问过几次了,梁芜菁抬起头,一如既往笑道:“谁敢追究啊,那晚我在大理寺威胁了一番,加上他们抓错人了,本来就理亏,当然不敢多言一个字了,王爷放心吧,时辰不早了,该用膳了,我让人拿进来。”

梁芜菁怕他再纠结这个问题,影响他身子恢复,他现在正该好好养着,不该他操心的事儿就别操心。

陈夙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任何异常,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

即便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他也知道那晚的事儿难以善后,更别说昨儿个碧玉那丫头和碧瑶在屋外说时,他听的差不多了。

也不怪那两个丫头,她们都以为他睡着了,才说起来的。

若说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所以他早已传了密令出去,让他那些暗卫去查了。

这几天,有他家王妃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心情自然是很好的,只是一想到这件事,一想到昨儿个从那两个丫头那儿听来的话,他就如芒刺在背,不拔了不爽快。

他们明明就是夫妻,一块出去不仅要掩人耳目,被发现了还得跑,如今他家王妃还被人冤枉,说什么红杏出墙,不知廉耻,简直气死他了,那些人不付点惨重的代价,他就不是陈夙。

梁芜菁可不知道陈夙已然知晓此事了,就如同往常一样一勺一勺的喂他吃饭吃菜,耐心好的不得了。

而陈夙呢,自然享受自家王妃的伺候了,实际上他伤到了右边的肺部,而且加上他身子骨好,又会功夫,所以现在已经不是特别疼了,就算伸出右手来感觉有点吃力,但是左手是你正常活动的,但是他是不会说出来的,这样的感觉挺不错。

而大夫人张氏此刻在做什么呢?当然是把揍了梁义博的人一个个写了下来,挨家挨户找麻烦去了。

事实上,梁义博是不想她去的,一个长辈,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一群后生给揍了,说出去都丢入,可张氏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梁义博也随她去了,反正他不介意旁人说什么。

而梁芜菁呢,虽然也不想母亲出去折腾,但是两母女商量了一番后,也就没有再拦着了。

不得不说,大夫人张氏不愧是英武侯张家的女儿,二十几年没有在京城“兴风作浪”了,以至于许多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忘记当初是多么的惧怕她。

张氏看了看手中被她捏的皱巴巴的纸团,看了看上头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快步朝着一旁的府门去了。

“蒋府”两个朱漆描金的大字在硕大府门上方显得格外的刺目。

“夫人。”贴身大丫鬟采青见自家夫人一直把玩着手里的鞭子,有些心惊胆战的,特别是夫人的脸色,她从来没有看见夫人这么生气过,所以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张氏轻轻摆手,身后几个护卫立即抬着的黄花梨木太师椅放到了蒋府门口。

“去,告诉蒋府的人,送他们三少爷出来,一刻钟不出来,别怪本夫人不客气,砸了他蒋府。”张氏冷冷的说道。

“是。”采青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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