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退无可退,那边绝不再退。秦飞从来都是这样桀骜的性子,手掌一翻,短剑出手。剑刃闪电般在长刀上一点,仿佛是在诱惑长刀进击。随即急退两步,斩马长刀紧追不舍,愤怒劈下,隐有风雷之势。
秦飞双目凌厉之色一闪而过,竟然动也不动,短剑平握在手中。长刀呼啸而下,去势威猛。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秦飞终于把握住了对手的方位。他以身为饵,让暗中偷袭的对手以为有机可趁,倾尽全力一刀劈下之时,并未掩饰自己所在。秦飞,赌的就是这一把!

秦飞目光流转,望着树林黝黑无比的深处,浓眉一挑。那风雷般落下的长刀,离他肩窝不过数寸之遥,却陡然间失去了力气似的,软绵绵的跌落在地。秦飞伸脚一挑,将斩马刀反握在手中,凝神看着树林之中!

一阵凄厉的呻吟,从树丛中传来,随后一人跌跌撞撞的走出来,七窍流血,极为可怖。他伸手一抹眼角的鲜血,右手遥指秦飞,沙哑着嗓子说道:“念武双修……”

“你倾尽全力想要杀我,行踪就在那一瞬间泄露出来,又何必怪我?”秦飞冷冷的说道。刀无论有多快,也不可能快得过人的意念。只要找到了他的踪迹,猝不及防之下,秦飞的念力已经足够给予他重创。而失去了主人引导的斩马刀,自然就落在了秦飞的手中。

秦飞走上前两步,看着那张满是鲜血的脸,淡淡的说道:“我认得你,你是楚阳身边的人!”

这位斩马刀的主人便是姬兴,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秦飞敢如此拼命。冒着被自己一刀两断的危险,以身作饵,试探出他的位置所在。突然间被秦飞念力袭击,就算是强如姬兴,也不得不吃了大亏。

姬兴冷笑道:“是又如何?我身为北疆副将,你敢将我怎样?”

秦飞默不作声,提着姬兴的斩马刀,一步步迫近过去,姬兴这才觉得有些不妙,急促的说道:“你想干什么?你只是个巡检,杀死北疆副将,是天大的罪名,你怎么都扛不起!”

秦飞没有理会他,已经快要走到姬兴的身边。姬兴咽了口口水,他被秦飞全力一击,如今浑身无力,脑中混沌一片,连按死一只蚂蚁的力气都没有。要是秦飞真的想杀他,只能坐以待毙。惊恐之下,姬兴尖叫道:“秦飞,你我无冤无仇,你应该知道,我是奉命来杀你。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该跟我计较……”

秦飞站在他的面前,斩马刀点着他的咽喉,姬兴魂不附体,战战兢兢的看着如天神般的秦飞。他在北疆也曾在千军万马中冲杀过,大场面已经见过了,却没想到栽在一个小巡检的手中,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巡检真的敢要杀他。姬兴一点也不想死,他在北疆还有大好前途,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是先天巅峰高手,人生正是一片光明,家中还有娇妻幼子,钱庄里还有上万两银子没花呢……他不能死。人生最杯具的就是,人死了,钱还没花完……

死到临头的时候,无数个念头在姬兴的脑海中盘桓,妻子是不是改嫁?儿子以后是不是会随了别人的姓……那些被自己收藏的好好的银票,是不是就便宜了钱庄?在北疆还有个娇滴滴的姑娘,不久前刚刚**于己,还准备纳为妾室呢?

姬兴的思想便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眼前寒光一闪,脖颈顿时一冷,他的视线似乎在三百六十度打着圈的翻滚,却看到下方的树丛中,一具无头尸体跪在地上,那尸体的衣服好熟?仿佛便是今天自己穿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秦飞一刀劈下,将斩马刀丢在一边,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道:“秦飞,我一直以来,还是低估了你。”

秦飞转身望去,却见到察事厅教习司的君山水站在身后。秦飞也不害怕,淡淡的说道:“提督大人!”

君山水笑道:“你从管灵思的营帐出来,我便一直跟在你身后。姬兴出手杀你,我本要相助于你。但是看你应对从容,危急中又敢于放手一搏,居然战胜了实力远超于己的高手。实在令我惊讶!”

秦飞心中一松,君山水这么说就是摆明了要维护自己。不过,他也有几分感激之情,想必方才如果真的到了万劫不复之地,君山水应该会出手相救。当即答道:“小子也是尽力而为,既然别人要取我的性命,明知道不是对手的情况下,不走险棋,又怎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君山水沉吟道:“不过,姬兴是北疆军的副将,这次楚阳带他来东都,就是要为他日后的提拔铺平道路。你杀了他的心腹爱将,不怕燕王一家吗?”

秦飞懒洋洋的说道:“想要杀我,就要有被我杀死的觉悟。再说,就算我主动去求楚阳,他只怕还是想杀我而后快。既然如此,能杀他一个得力助手,便杀一个吧。免得将来自己要应付的对手太多。”

秦飞这样的态度,让君山水十分满意。这位教习司的提督,在察事厅已经待了十余年,什么样的年轻人都见过。他最欣赏的便是秦飞这种脾性,就像一块石头,硬邦邦的,宁折不屈。任何人想要砸烂这块石头,都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那,姬兴的死,你准备怎么解释?”君山水问道。

“哦,我深夜巡逻,听见树丛中有人打斗,抢进来一看,只见一道黑影反手夺了姬兴的斩马刀,将他头颅劈下,随即逃的无影无踪……”秦飞狡黠的笑了笑:“姬兴已是先天巅峰高手,能够杀死他的人,我就算拼劲全力也不可能追的上。总不能有人以为,我这个刚刚突破先天的人,能杀死一位先天巅峰高手吧?”

“够狡猾,也够狠!”君山水哈哈大笑起来,抚掌道:“小婉说,你在太子殿下面前声称要加入察事厅。很好,任何进入察事厅的人,都要先在教习司经过我的训练。你要做好准备!教习司堪称魔鬼般的训练,不是每个人都能熬得下去的。”

“我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好!”秦飞傲然答道:“请君提督拭目以待!”

君山水微笑点头,转身离去,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入秦飞耳中:“杀个姬兴算什么屁事!记住,察事厅立足大楚数百年,就是一个原则。那,就是护短。只要你是察事厅的人,只要你不背叛察事厅和大楚。无论你犯了什么事,整个察事厅一起为你扛着!上到总督,下到普通密探,均是如此!”

秦飞暗道:“多谢!”

他手脚麻利,三下二去五将姬兴的尸首收拾一番,便飘然远去。

在营帐之中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楚阳,一口气喝干了酒杯里的烈酒,骂道:“姬兴去了这么久,莫非还不能得手?”

坐在他对面的,便是唐家嫡长子唐轩。他比楚阳要老成许多,劝说道:“姬兴总要等机会才能下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有耐心。”

今日秦飞大出风头,唐家内部的舆论已经渐渐倒向支持这门亲事,唐轩自感无力,他和楚阳自幼交好,当然希望楚阳能够成为妹夫,而不是那个来历不明的穷酸巡检。晚上两人在一起喝酒,互诉心事,烦躁之际,借着酒兴,楚阳索性命姬兴去将秦飞杀死,可不择手段!

姬兴已经去了很长时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当然会让两位公子哥十分担心。

突然间,一个亲随模样的人跌跌撞撞的闯入营帐,几乎已经不顾礼仪,他在楚阳耳边低声细语几句,楚阳立刻脸色大变,拉着唐轩就朝外跑。

唐轩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楚阳拽着,带着十来亲随,一气跑到了营区之外的树林之中。那里已经有许多燕王府的人,他们打着火把,把黝黑的树林,映照的就像白天一样明亮。树林里,落叶飘零,血迹斑斑,随处可见那些老树被劲气催动的痕迹!

看到楚阳和唐轩到来,本来有些吵杂的树林,很快便安静了下来。先行到来的燕王府亲卫们,不敢多言,但是他们的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恐惧,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哪?”楚阳浑身酒气,却已经清醒了不少,伸手拽过一名亲卫喝问道。

那名亲卫胆战心惊的指了指树林深处,十余支火把一直延伸到那里。楚阳深深的吸了口气,和唐轩并肩朝树林中走去。

脚下踩的每一片树叶都可能是方才激战中落下的,而眼中闪过的每一道血迹,无不在诉说着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一具无头尸体静静的躺在树丛中,姬兴的头颅端端正正的放在一棵老树下,树皮被扒去了好大一片,上边,用鲜血写着一行大字:想要我的头,先护好你的头!

楚阳勃然大怒,抽出腰刀接连在树上猛劈猛砍,怒骂道:“混蛋,混蛋!贱民,居然敢威胁与我!我楚阳誓要杀你全家!”

唐轩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几乎已经疯癫的楚阳,皱着眉头苦笑一声,看来,那个他们一直看不起的巡检,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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