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短短的几天,赵信俭这个暂代的董事长,已经暗箱操作,找了一些关系疏通,把赵信儒的股份质押给了银行,将质押贷出的款项投进了一个地产项目,于是赵信儒的股份成了限售股,还怎么转?”肖彬的声音也透着几分无奈,“赵信俭的背后,这回一定有个高人指点,他如果以前有这头脑,也不会事事都得以敬去解决了。”
一席话听下来,我的脑子已经全乱了,他们的动作太大,节奏太快,这种争夺让我想起了历史剧里帝王出巡,摄政大臣谋反的例子,简直比那还要惊心动魄,风云跌宕。

“赵信儒就这样认了吗?”我有些不可思议,那是股权,是钱,赵信儒和赵以敬怎么能忍受被人这么瞒天过海地反攻一道?

“不认能怎么样?你知道那个地产项目的背后老大是谁?赵家惹不起的,否则赵信儒都不在场的情况下怎么能把这事办下来?现在那个地产项目已经开工,质押的股份不知道过几年才能重新上市流通。要是硬打官司,有那个人撑腰,只怕输多赢少,而赵信儒的性格又是个和事老,他首先就不想看到一家人为了这个对簿公堂,他自己都不为自己的股权争,以敬也没办法。”肖彬转看向我说着,“这就是赵家,外表看起来一团和气,里头争的你死我活。”

我望着窗外,没有在说话。夜色一幕幕的从我眼前闪过,我忽然觉得赵以敬,姚清莲,赵家,都离我很遥远。我触不到,摸不着。“这些是赵以敬和你说的吗?”我幽幽问着。

“不是。”肖彬语音沉稳,“公司的一些变动,我会知道,你去上交所的站,也能查到各个股东的持股情况。以敬是个心中压事的人,所有的压力他都一个人扛着,不会和任何人说。”

我的心有一丝丝的疼,却不知道这份疼痛该不该。肖彬继续说着:“这回这个意大利的项目给以敬这边又助力不少,虽然我暂时还不知道这回的博弈是怎么的阵局,但是看得出以敬打的艰难,而且赵信俭一直拿以敬的婚事说事儿,只怕他们很早就知道你的存在。”

“我?”我的心猛地一跳,“他们会知道什么?”

“这些我也不清楚,一种感觉,否则赵信俭那老滑头怎么每回见了你都感兴趣?和裴处长那次他也记得清楚,平时对别的普通员工,他见的也多了,没看他记得几个。他现在最怕赵以敬找个名门大家,上次香港那个周小姐刚和以敬往来密切了几天被他知道,就嚷嚷着要联合其他股东撤资。”肖彬说起那个周小姐,我也想起那位曾经把姚清莲吓得坐不住的香港丽姝。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撤资很重要吗?”我不解,他撤资后,丝之恒就清净了。

“这你就不懂了。”肖彬摇头,“他的股份多,撤资会让丝之恒地震,他还撺掇着其它的股东撤资,后果就严重了。到时候股价跳水,丝之恒就彻底完了。”

“其它股东会听他的吗?”我更不解,股东又不是三岁孩童,怎么会任赵信俭摆布。

“如果丝之恒是赵以敬的,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强强联合,给公司注资,那是绝大的好事,股价上涨,各个股东所持的股份增值,大家乐不得。但现在这种关系,彼此揣着心思互相掣肘,谁都想说了算,赵以敬如果找个能注资的来,那么丝之恒就是赵以敬一家天下,虽然股价有可能上涨带来利润,但是其它董事的份额可能被稀释,话语权就更少,他们才不干。好在门当户对的未婚姑娘并不多。”肖彬的车已经开到了凡苓的楼下。他的话也接近了尾声。

确实,我不懂,这种斗争手腕轻不得重不得,互相牵扯利益却又不能撕破脸。我听的完全如坠云里。

“所以像姚清莲这种身份的,赵家最喜欢,又清白又本分,不会给赵以敬添双翅膀,说出去也不丢人,最好。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姚清莲呢?”肖彬纳闷的看着我。

“也许赶巧了。”我慌乱的说,心也狠狠的揪着,如果自己当初不那么一团乱的瞎搅合,会不会不是这个结果?可自己又想想,不是清莲,也有别人,是谁都是一样的结果,我终究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人。

“好了,去和凡苓聊聊,舒舒心。”肖彬停好车,和我一同上了楼。

按了几下门铃都没反应,“会不会出去了?”我犹豫着问他。

“不应该,刚才还在。”肖彬使劲拍着门,“凡苓!”屋里还是没动静,我也顾不得伤心,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屋里隐隐的有电话铃声,却没人接。

“不会出什么事吧。”我的手抖了起来。

“我去找物业。”肖彬跑了下去,我守在门口焦急万分,还在一遍遍的给她打着电话,依然没人接。

过了十几分钟,肖彬和物业的跑了过来,物业的小伙子说道:“我手里的是装修钥匙,不一定能打开,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钥匙进去,竟然开了。

肖彬冲了进去,我也跟着跑到客厅,呆在了那里,凡苓正半身是血的在沙发旁的地板上倒着,身边一堆碎酒瓶的玻璃茬子,我第一次看到肖彬全部的温文尔雅都消失殆尽,像一只急疯的野兽一样扑了过去,却不知该从哪儿下手:“怎么会这样?”

我的心也狂跳起来,跑到凡苓身边轻轻扶起她的胳膊,血是被玻璃茬子划伤的,又拍了拍她的脸,凡苓幽幽的睁开眼,虚弱的看着我们道:“你们来了。”

看到她还能说话,我和肖彬都舒了口气,肖彬方才的狂躁渐渐散了去,焦急的把她抱了起来放到沙发上,声音里全是心疼:“凡苓,你怎么回事?”

“刚才头晕,就摔了,后来就不知道了,”凡苓笑着张口,却是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天,她得喝了多少,这样能不晕吗。“啊,好痛。”不知肖彬碰了她哪里,她叫了出来。

“快去医院。”肖彬不由分说抱起凡苓就走,我和物业的小伙子感谢着交代了几句,也锁上门匆匆跟了出去。看着肖彬前面大步流星的样子,是我从没见过的急迫。那一刻,他的心里,是不是真的全是凡苓?

我和凡苓坐在车的后排,凡苓还是不太清醒,靠在我的身上静静的睡着。肖彬的车开的像脱了缰的野马在城市里飞驰。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着:“胳膊和腿上有些玻璃划伤,清理一下就好。”我和肖彬从诊室里退了出来,只听到里面医生的动作和凡苓忍不住的叫声。肖彬的眼睛紧紧盯着诊室的门,脸上的每根线条都要立起来般紧张。

看着他这样,我的心很疼,为自己还是为凡苓,我也不清楚。忍不住问着他:“她每晚不喝多了都睡不着,你知道吗?”

肖彬的身体震了一下,唇抿的很紧,没有吭声。

“你打算怎么办?”我忍不住问着。他还是没有回答。

“你真混。你和我说的话,你自己怎么忘了呢?”我忍不住质问着肖彬,“我一直觉得你是能克制的人,男人是不是应该克制一点?”

“我克制不住。”肖彬一拳狠狠的砸在了墙上,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挣扎,“谁能克制住?赵以敬比我道行深,他克制住了吗?他明明知道娶谁都不可能娶你—”肖彬一时说的忘情,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他收住了嘴,看看我沉声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心被肖彬狠狠扯痛,我颤抖着问他:“你说明白,为什么?”

肖彬犹豫了片刻,打定主意般看着我说道:“赵家不会允许有外姓人来分股权。”只一句话,已经把我劈的够醒。是的,我的女儿,他的家庭不会允许。我以为他许我的未来,他能实现,但今天听肖彬讲了他家族的大致,我已经觉得,那是不是只是他许给我一个美丽的梦?

“清扬,我以为你早已看清了。”肖彬似无意的说着,“结果重要吗?”

好耳熟的一句话,我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凝固,却仍然看着肖彬一字一句的告诉他:“重要!”对我来说,结果很重要。

“你太执着了。”肖彬叹了口气。这时里面的清理伤口也差不多了,医生走了出来,我和肖彬冲进去,凡苓早已疼的大汗淋漓,酒也醒了不少,看到肖彬,有些脸红:“以后要小心了,太痛。”

看着肖彬和凡苓四目相对深情脉脉的样子,我有点心痛,有些扎眼,看着凡苓没事,我努力笑着说:“肖彬,你送凡苓回去吧,我得回家了,改天再找你们。”说完踉踉跄跄的走出医院,打车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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