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城南郊外?”我想了想,疑惑的道:“邓阳沙是凌晨四点前被塞入的乔琪琪床底的,你描述的村头。离清风圣境有多久的车程?”
“这……我不太清楚,毕竟没有从那里到琪琪家过……”张雨雨攥紧拳头,他笃定的道:“凭感觉应该很远!”

他所说的瘦老头烧纸的村头,倘若此地与清风圣境的车程大于他消失在高速公路监控至邓阳沙尸体发现前的时间,嫌疑自然能洗脱,但前提必须找到瘦老头。

林慕夏稍作思索,道:“我们带你前往,你是否能寻到那村子?”

“隐约的记得有一片金黄色的稻田。”张雨雨露出回忆的眼神,指尖在大腿划动,他殷切的道:“我路感还好。能!”

“ok,这就出发。”林慕夏低头扫了眼椅子上的水,她瞅向老蒋道:“蒋男神,你先带琪琪返回休息室,顺便拿条短裤给张雨雨。我们立即出发!”

很快,张雨雨换完尿湿的裤子,我们四人乘军用越野驶离了D.I.E。接下来,林慕夏要了嫌疑人的车牌号,B7325,打电话给高速公路监控中心。查下消失他在监控范围的具体时间。花了一个小时,抵达城南的区域,老蒋一边开一边盘问张雨雨路径。没多久,我们来到城南的郊区,前方出现一条三岔路口,张雨雨突然示意老蒋停车,他在宽敞的车内转过身。闭眼回想数秒,确定的道:“左边!”

路越走,我越觉得眼熟,他说一片金黄色的稻田,莫非是小水泉村?又过了五十来分钟,视线中黄乎乎的一片,这已经到了清水乡的范围,不少村子均种有水稻。张雨雨睁大了眼睛,仔细的辨别,“蒋警官。请继续向前开,那个村头好像还有条电线杆子。”

……

小水泉村近在咫尺,张雨雨舒了口气道:“就这!”

“这么巧的事?”我心中所想的情况竟然成了真,惊讶的道:“张雨雨,你知道这村子是哪儿吗?”

他莫名其妙的道:“哪?”

“小水泉村,你瞅村头的标识。”我冲前方努了努嘴。

张雨雨瞠目结舌的道:“小……水泉,小水泉不就是琪琪的家乡吗?”

这时,林慕夏的手机响动,高速公路监控中心打来的,对方称“B7325”于今日凌晨三点二十分离开了天南较近的高速路段。老蒋翻开地图,瞧向张雨雨消失的点,他摇头道:“这地方,到清风圣境有一条近路,半小时能到。但要到小水泉村,得有一个半小时。”

“昨天,我往返于清风圣境和小水泉村,至少要两个小时,况且开的是这辆大越野。”我示意老蒋在村头停车,思忖的道:“乔琪琪第三次梦惊尖叫是凌晨四点,与她第二次尖有一个半小时,当时床底还是空的。换句话说,邓阳沙的尸体是在这段时间内送来的。如若张雨雨五点时现身在小水泉村头,不论选哪条路去清风圣境,均要至少行车两个小时,最大的时间差有半小时之多,他来不及送尸到乔琪琪家的。现在只要能找到烧纸的瘦老头,证明你凌晨五点路过此地,”

我推开车门,低头沿着水泥路走了约有十步远,发现一摊灰烬,数张没能完全焚尽的冥币依稀可辨!之前确实有人在此烧过纸,裹在一个画的圈内,像树枝的划痕,只有三个字:“致爱子”。

瘦老头给死掉的儿子烧纸钱?单凭这点,仅能证明张雨雨不久前来过小水泉村,所以最关键的一点在于瘦老头。既然人家给儿子烧纸,那范围就缩小了很多。我们决定先到乔中生家,打听下村中有哪家的瘦老头死过儿子。

没走到第39户时,耳中传来了男女二人激烈的争吵声,似乎是乔中生家。

我抬手捶动铁门,道:“乔伯伯,在家吗?开门。”

吵架戛然而止,半大的老太太拉开门闩,她疑惑的望着眼前的三男一女道:“你们是谁?”

“您是乔琪琪的妈妈吧?”林慕夏轻启薄唇,她微笑的道:“我们是她的朋友,同时也是警察,近来有件案子与你们村有关,所以想来问点事情。”

“跟琪琪有没有关系?”乔妈妈惊问道。

乔中生气呼呼的摆动袖子,“你天天与麻将对命,还能关心琪琪?”他迷惑的瞅着我说:“小伙,你上次来可没跟我说你是警察啊,又问小人精又问稻草女娲的,这次来却说我村和案子扯上关系,我云里雾绕的,这究竟发生了啥嘛?”

“二位放心,琪琪没有事。”我笑了笑,直接问道:“小水泉村,有死过儿子的老头吗?体形有些偏瘦,您把满足这俩条件的村民帮忙筛选出来。具体特征……张雨雨,你把看见的情景再补充下。”

“车灯照的清楚,我只是惊鸿一瞥,之所以没仔细看脸,是因为老头瞬间抬手挡住了。”张雨雨冥思了数分钟,他描述的道:“但他很瘦很瘦,衣不蔽体,打了些补丁,皮包骨头,枯瘦嶙峋的,像个猴子似得。”

不知到为何,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老年落魄版”的瘦猴摊主。

“容我想想……”乔中生一屁股蹲在马扎子,他掐动手指道:“小水泉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况很少见,老孙头家的娃死了有五个年头,再就是鞠老爷子,他的儿子死了有几十年。”

心说您快别逗了,我直接排除掉鞠老爷子,他的确瘦弱不堪,但半只脚踏入棺材,想眨眼皮都极为困难,还能给娃烧纸?

蒋天赐东张西望的道:“老孙头家怎么走?”

“望着这位大汉都怕人!”乔中生的身体被老蒋的阴影覆盖,他牙齿打颤的道:“村子西边,有间新盖不久的瓦房,他家院门口有对小石狮子。”

我默默记下,求证的道:“村里符合条件的人就这俩人吗?”

“没了!”乔中生搬着马扎子移开数步,阳光重新洒身,他确定的道:“别家的儿子都好好的,想追我女儿的几乎从村头排到村尾。”

“琪琪的眼光肯定不局限在村内的。”张雨雨赌气的道,他显得极为郁闷。

“哎我说你这小伙,戴着铁铐子,一瞅就是犯人!”乔中生似乎误会了,他嫌弃的道:“千万别告诉我,琪琪和你也是朋友关系。”

张雨雨脸色一红,眼前的老头没准将成为未来的老丈人,他没直接回答,晃得手铐哗啦啦响动,“戴了这个的,不一定是犯人,待会能找到今早那烧纸的瘦老头,它就可以摘了。”呆边叼才。

“赶快走啦。”

林慕夏撇了眼卡住门角的小白瓦片,旋即移开视线,她押着张雨雨离开了乔家院子。我和老蒋紧随其后,按着乔中生的指点,众人轻而易举的来到老孙头家。开门的是个老太太,当我说明这次前来的缘由并问老孙头人在何处时,她满脸苦笑的道:“警官们,恐怕是问错了人,我家老孙……天天躺在床上,寸步离不了家,哪能深更半夜烧纸呢?”

她将我们四人迎入房间,带着疑惑,我望向床上摊倒并且嘴巴不停抖动的老头,癫痫、少了条腿。原来老孙头在儿子死时,他酗酒走夜路被车轧断了腿,最终高位截肢,没能承受的了双重打击的他,神经中枢系统出了问题,患上了癫痫,卧床震颤五年之久!

我们不死心的冲数个村民打听,得到的答复均与乔中生的一样后迫不得已的跑到鞠老爷子家,林慕夏留心观察了老寿星萎缩至极的肌肉,摇头一叹。这便意味着张雨雨口中“凌晨五点给爱子烧纸钱的瘦老头”,找不到了或者……根本不存在!

……

“天公不作美。”张雨雨双膝跪在水泥地,他泪流满面的道:“我发誓,这些灰烬,绝不是我自己伪造的!凌晨五点,我分明看见了瘦老头在这烧纸的!”

“今天你发了好几次誓了。”我翻了个白眼,猜测的道:“小林姐,老蒋,你说来这儿烧纸的瘦老头,是不是别的村的?”

“也许吧,附近村子至少有七八里地,没精力挨个查。据我所知,没有跑到别的村头给自家亲人烧纸的,如果张雨雨没有说谎,这村头是其儿子的命陨之地。我之前已经和村民问了,小水泉的村头没死过人。所以……这条模糊不清的线索,必须放弃掉。”

林慕夏不停的捏揉鬓角,她眼色认真的道:“凌宇,蒋男神,现在我们挺疲惫的,你们谁能坚持把车开回D.I.E?”

我猛地摇了摇脑袋,此刻讲句话得打五个哈欠,哪还敢沾方向盘。

“三个小时……”蒋天赐眼珠子动了动,他评估的道:“能保证安全驾驶两个小时,恐怕抵达城南区域,我就开不动了。”

“不愧是男神!”

林慕夏眨眼笑了笑,她意决的道:“我这就给宁二货打电话,派他到城南,临时充当司机接应咱们,送嫌疑人回D.I.E,然后我们前往天北邓阳沙的住所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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