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七,熬梨汤不能切这么碎呼的。”我抓住她持菜刀的手,无奈的笑道:“虽说了怎么爽怎么切……你这方法,太小孩了,看我的。”得亏袋子里还有个大鸭梨,我将之洗干净削皮,拿匕首三下五除二的剁成梨块。
龙妹七啧啧称奇的道:“就这么简单呀?”

往锅里装了三分之一的水,将冰糖、梨块丢入,我看了眼手机,叮嘱道:“妹七,看着点时间,火不用调,熬半小时,然后通知我。”我洗了洗手,找来一个大盆,倒好热水、冷水,感觉温度适中了,便拖入房间,给断命老人衣物脱掉,拿毛巾轻轻擦拭,还别说,老头皮肤挺嫩的。

洗完歇了几分钟,龙妹七喊道:“凌宇哥哥,半小时到了!”

我冲入厨房,将事先准备好的干净竹条投入锅内,扣上盖子,并把火调到最大,道:“继续,一个小时后告诉我。”忽然,我想起断命老人的化天碗,便问道:“妹七,白天我们跑路的时候,你们寨子有没有谁捡到一口破碗和三枚铜钱?”

“算命先生的占卜道具吗?”龙妹七侧头想了想,她不确定的道:“好像有几个阿弟阿妹捡到了东西。”

“碗没摔吧?”我好奇的道。

龙妹七轻轻摇头说:“不清楚。”

按照铁匠三勇所传授的解除篾片蛊之法,一个小时后我们敞开锅盖,以小火又熬了一小时,锅内的冰糖梨水蒸干,我捧起湿热的竹条嗅了嗅,充满清甜的芬芳气息,忍不住拿起一根掰断,我塞在自己和龙妹七的嘴里,很有嚼头儿。然后便是晾晒的环节,直到天蒙蒙晾时,竹条的水份晾干,此时,龙妹七早已疲倦的伏在门口入睡,银亮的津液沿嘴角滴拉到地,先把她抱进房间盖好被子,我接着用绳子将竹条捆成两个超大号的护膝,套入老蒋膝盖。

说来也奇怪,护膝裹住他膝盖的一刹那,竟然莫名其妙的弹动了下,我眼皮一跳,赶紧给它绑紧。大功告成,只等老蒋中的篾片蛊解除,我打了个哈欠,趴在旁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凌宇,凌宇。”熟悉憨音叫醒了我,睁眼一瞅,老蒋一边撕开黏在眼皮的胶带,一边憨乎乎的抱怨道:“你小子鬼点子可真多。”

我睡意惺忪的道:“老蒋,你中了篾片蛊,听三勇说你看似沉睡,其实是大脑是清醒的。和我说说你都看见了啥?”

“你把我电晕了,恢复意识时,我就无法动弹,没听到任何动静。”老蒋揉动干巴巴的眼睛,他垂低头颅道:“对不起,把你们拖累了。”

我站起身,望着犹如尸体般的断命老人,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像草鬼婆的经典语录说的,有些事情躲也躲不过。”

“现在怎么办,慕夏失踪……”老蒋郁闷道。

掏出手机,我拨出林慕夏的号码,仍然提示关机,我耸了耸肩道:“她电话打不通,当时睡的帐篷也没任何打斗、挣扎痕迹。我在想,要不要求助双井镇的警方。”

老蒋沉吟片刻,他不赞同的道:“感觉没必要,慕夏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追远了,她这么久没消息,可能行踪败露,被对方控制。可惜警犬闻气味追踪的有效时间,顶多3至5个小时,所以求助当地警方也没啥效果,反而我们做点什么都束手束脚。”

我把三勇讲的关于疳蛊的概念说了遍,道:“断命老人怎么处理?”

老蒋摩拳擦掌的想了想,他眼睛一亮,“我们事很多,花钱雇人显然是不可能的,没准对方误以为咱藏尸报警。我打电话给徒弟,让他赶来照顾这老家伙。”他徒弟是裴奚贞的线人,阿虎,自从阿猫惨死于黑皇势力手中,在老狐狸的要求下,老蒋偶尔教导阿虎,他心底极为佩服这个师父,近乎有求必应。

“行,你叫他过来。”我点了点头,推开房门道:“现在我开你的车,把龙妹七送回家。”

贪睡的龙妹七被我晃了几下才悠悠醒来,她洗了把脸,问道:“蒋大叔醒啦?”

“嗯,我送你回寨子。”我们坐上军用越野,离开了双井镇,驶向龙塘苗寨的方向。

……

崎岖不平的山路,行了半小时才望见龙塘苗寨,我刹住车,道:“妹七,没多远了,你自个走回去好不?哥怕被人看见给宰了。”

“胆小鬼。”龙妹七推开车门,她疑惑的指向寨口的方向道:“咦?凌宇哥哥,你看那是什么情况?好像寨子的人群起而攻之,追着寨口跑出的俩人,和昨天追你们的情景好像啊!”

我定睛仔细的瞧去,被追杀的那两道身影似乎很熟悉,奈何离了近五十米,肉眼无法看清。我抄起挂在车壁的望远镜,对方竟然是新婚不久的卜笺箪和沈羽!二人临行前还和我说去苗疆度蜜月,没想到今儿在这偶遇,龙塘苗寨为何追杀二人?我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以卜笺箪那对凶器,此时跑路便显得有点碍事,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寨民暂时与之保持着七八米的间距,有人投掷出砖头,差点砸中沈羽。我必须得赶紧过去救人,便匆忙的道:“妹七,这俩人我同事,你躲入林子里,我去救人。”

“砰——”龙妹七使劲关死车门,道:“小心点。”

我点头示意,踩住油门冲向龙塘苗寨的方向,逃跑中的卜笺箪望见熟悉的军用越野,她像瞅到救星般,边跑边冲我摆手。在离二人有二十米远时,我一个狮子摆尾,方向盘转到底,急速将车调个头,手伸向后边,推开了两侧的车门。

沈羽和卜笺箪分开而跑,一左一右的冲向车门。眼瞅着卜笺箪还差两米便能逃出生天,这时,意外突生!她脚下一滑,扑通栽倒在地,好在有对货真价实的胸器缓冲,没摔伤,但她已经被苗寨的人包了饺子,显然无法逃脱!沈羽瞅见媳妇被擒,他果断的放弃逃跑,冲向卜笺箪,他那偏瘦的躯体压在她身上,挨了好几棍子。

“靠!”

我想都没想,趁苗寨的人没下狠手前,把车子熄火,掏出手枪跳在地上。语音不通,我索性怒吼了句,众人齐齐停下赶尽杀绝的架势望向我,叽叽咕咕的用我听不懂的苗语议论。我打开保险,举起手枪,“砰——!”朝天空放了一枪。

男女老少们眼中透出恐惧,意思在说“对方有枪。”

此刻,昨天持苗刀劈砍车尾的二逼苗族青年,再次挥起苗刀,全然不将我手中的枪放在眼里,他斜劈向护住卜笺箪的沈羽!我心头一动,枪口对准他的苗刀,本来我想打刀身的,琢磨着万一有无辜的人被流弹击中岂不是节外生枝?我偏移了下枪口,扣动扳机,“砰——!”子弹迸飞,精准命中了苗族青年的手腕。

一串殷红的血花飘出,旁边的苗人吓得面如土灰,纷纷避让。

“沈羽,你扶着卜姐上车,然后发动准备逃!”我低吼道。数百道怨恨的目光犹如无形利剑,我腿有点打软,万一对方若真冲出几个不要命的,我注定不能将之射杀。弱肉强食,我眼神冰冷,握住手枪,与几百号人对峙,待二人逃入越野车,我拎起手枪一步步向后退。

沈羽提示道:“凌宇,准备好了。”

他话音一落,我猛地跳入后座,带好车门。军用越野车仿佛离弦之箭,冲向远处。我唏嘘不已的叹道:“卜姐,你们怎么招惹龙塘苗寨啦?”

副驾驶的卜笺箪扑打胸口的灰,她满头雾水的道:“不知道……倒霉到姥姥家了,去别的苗寨都挺热情,今天倒好,入寨便感觉不对劲,有人吹响了牛角号,紧接着一群人冲出家门,手持棍棒刀叉,我们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所幸你及时出现,否则姐姐我才办完婚礼,又得办葬礼咯。”

我笑了笑没说话,敢情沈羽和卜笺箪被我们连累了,估计是龙塘苗寨的千年古井被损毁,这个苗寨的人极为排斥外来游客。手腕中枪的苗族青年若得不到及时救治,恐怕那手就残废了,但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事到如今已经彻底撕破脸皮,这次的行动必定步步艰难。

卜笺箪疑惑的道:“凌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出现在这?”

“前天,我掐指一算,卜姐今日有难,想到卜姐和沈兄平时帮我们许多,所以,小弟我从天南昼夜不停的赶到贵州,终于赶上了!”我拉着虎皮扯大旗道。

沈羽被我逗乐了,道:“你糊弄鬼呢。”

“老实说,龙塘苗寨的人是不是你搞们的鬼?”卜笺箪身为情报科精锐,头脑何其精明,她一语中的道:“要不然你怎能恰好赶到。”

我心中形如装了黄连的水壶,苦涩的道:“唉,说来话长。起初寨中的人很热情,结果昨天老蒋不小心把他们赖以为生的千年古井搞坏了,你说蛋疼不?”

“胸疼。”

卜笺箪拍动胸口,卷起一阵波涛汹涌,她悲催的道:“原来受了池鱼之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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