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男女老少的瞳孔刹那间紧缩,显然警犬的举动,犯了难以容忍的忌讳!在天南市当地的习俗中,狗对着未入土的棺材狂吠,视为一种对死者大不敬的行为。||以前有过几次案例,后果无非狗被乱棍打死!此时,已经有不少披麻戴孝的人扛起铁锹和棍子,恐怕只等聂均一声令下,警犬和防暴守卫将被群起而攻之!
见此情形,我急忙冲入院子,来到聂均身侧,冲众人喝道:“住手!你们要相信警方,绝不是有意亵渎逝者的,想过没有,如若不法份子藏入棺材,聂均的父亲能安息吗?墙上的泥印子很明显,他身上可是沾满了下水道的污泥!”

聂均眼中的怒意渐渐消退,他咬牙切齿的道:“开棺!如果这条烂狗判断出错,就得另说了!”

“你才是烂狗!”和警犬感情极深的防暴守卫还击道。

聂均狠狠瞪了我们一眼,他和叔叔、堂弟移开了棺材盖。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我们紧盯着棺材内,并无人贩子的身影,但聂父苍白的遗容布着脚印子,崭新的寿衣被撕扯掉,稀稀落落的沾满了臭泥,这一切告诉我们,人贩子的确藏入过棺材之中!人贩子的行为引发了聂均的愤怒,脏兮兮的藏入棺材不说,还拿寿衣擦臭泥!

我冲防暴守卫使了眼色,他趁着聂家人陷入焦灼状态时,悄无声息的牵起警犬离去。

聂均和他媳妇嚎啕大哭,跪在棺材旁道:“爹啊!我对不起你!没守住让人打扰了你!”几个亲戚跑出去购买新的寿衣,聂均哭够了,取来干净的毛巾亲手给亡父擦拭面部和身体,约过了二十分钟,聂家人合伙把逝者重归于入棺前的模样。

我拍了拍聂均的肩膀道:“节哀。”

“滚啊你!都是你害的!”聂妻拿起扫帚往我身上拍,灰尘扬起,呛得我直打喷嚏。聂均冲女人吼了句:“够了!”他夺过扫帚仍在地上,转身看向我,他和颜悦色的道:“对不起,误会你们了,今天没有你,恐怕先父还得受几日委屈,望你们能早早找出凶手,还先父一个清白。”

“放心,这是我们的义务。”我理解的点头道,心说聂均这人还可以,不是蛮不讲理的。我扫视院子中的人,道:“聂大哥,你昨晚到现在,自始至终没离开过院子吗?”

“没有。”聂均摇了摇头,他思索道:“我一直守在灵堂,寸步未离。凌晨那会实在熬不住了,跪着眯了一会眼睛。不过院子中还有五六个人守夜的,有人闯入,开馆藏身并逃离,这么大的动静,应该能有所察觉才对。”

“有没有亲戚是夜里赶来的?”

“没,家父离世时,接到消息的人都来了,有在外地的,暂时没到,至少要下午。”

“这样啊……”

我大声重新问了遍,“凌晨在场之人,没人发觉不对劲的地方?”

聂家人齐齐摇头,表示不知情。

院子内拥有众多守夜的人,中途无插队的,又没人目睹人贩子闯入灵堂,但他确确实实在棺材中亵渎过逝者。我稍微一分析,心中便有了判断,绝对有内鬼!我把聂均拉到门外,低声道:“你近几天多关注一下凌晨在场的人,这是我手机号,一有不对劲的,立马通知我。”

聂均用力的道:“好!”唱丧戏的人来到了聂家,他身为逝者独子,便去忙活了。

宁疏影和我无功而返,折回和东路那处排水井盖旁,我在车中取出强光手电筒,提议道:“咱再下去瞧瞧有无收获。”有着轻微洁癖的宁疏影,犹如拨浪鼓般的摇头,他昨夜已经见识过脏兮兮的下水道,不想再有第二次。

“算了,你帮我守着,电话时刻保持通话,一有情况立即救援。”我当街脱掉了外套、裤子,仅留下一套内衣。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瞧古怪的眼神,估计把我当成了暴露狂◇手握住手电筒,右手攥紧手枪,我拔通了宁疏影的号码,将手机挂在脖子前,灰溜溜的爬下井盖。

阴暗,潮湿,恶臭。

这三个词完美的形容了我此刻的境遇,待上几秒便有窒息感,这还没开始前行呢。我脚落地,淤泥和脏水瞬间淹没了我的脚腕,灌了我一鞋!手电筒来回照了照,前方有四五个纵横交错的通道,我试探性的走出几米,脏泥浅了不少,地上清晰的遗留着杂乱不堪的脚印。

味道太冲鼻子,我抑制住呼吸,随机的选择了一个通道,大概走了能有二十米,管道口处印了一个红色的字母与数字组合,HD12,前边是和东的缩写,这没准是人贩子以防迷路,特意标记的代号。我看清了管道,便放弃了继续前行,因为太窄了,恐怕只有匍匐才能横穿过去。返身回到初始点,我换了个往西的方向摸索。这里明显排过水不久,脏泥渐渐没过膝盖,似乎前边更深,我心一横,咬牙走动。

“扑哧、扑哧~”

寂静无声的下水道突然传出淌泥巴的动静,伴随着拖动物体的摩擦声,我眼皮猛跳,小心的握住枪吼道:“谁?出来!”

“扑哧~”

对方似乎受到惊吓,飞快的向远处跑动。我拿手电往前照了一下,好像是个活物,但个头极小,百分百不是人,脏兮兮的无法辨清是啥。我迈动脚步,不顾脏泥飞溅,急冲冲向前追去。

“汪汪!”它不甘心的吼了句,钻入一个极窄的水泥管。搞了半天原来是条流浪狗,我疑惑它拖的东西究竟是啥呢?

来到水泥管前,我低下头用手电筒一照,操!差点没吓死我,流浪狗拖的竟然是一具小孩尸体!

小孩的脑袋浸在脏泥中,脸上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都被流浪狗给啃烂了,半只小手与腕部骨断皮连,无法辨清其相貌!我深深的呼了口气,第一反应便为确定对方是不是心晴,待看清楚小孩裤裆处有根细软小丁丁时,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小男孩就算被人拐走,结局顶多是转手卖掉,怎么会命丧与此?

“凌宇,听见请回话!”手机传出了宁疏影的呼叫。

我好奇的道:“啥事?”

“天阴了,暴雨即将来临,你速度点爬回来,小心被水淹死。”宁疏影似笑非笑的道。

“爬你妹!我又不是忍者神鬼!”我脱掉沾了污点的内衣,绑住尸体的一条大腿,拖动死去多时的小男孩往原点走,因为准备不充足,我没再多探查,所以一路上没再有意外发现。

无尽的黑暗中,一缕光芒投落远处,原点到了,好在没迷路。

仿佛坐井观天的青蛙般,我站在底下望向黑云遍布的天空,喊道:“宁公子,你在吗?接一下手电筒和枪,我找到了一具小孩尸体。”

“诶?你真是到哪哪死人啊!”井盖的边缘,露出了宁疏影的脑袋。

手枪、电筒丢上去之后,他似乎没接稳,我隐约间听到了物体摔碎的声音,便气冲冲的道:“我手机是不是碎了?”

约过了十秒,宁疏影重新出现,俊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没坏,屏幕裂了而已,安上电池还能开机。”

“你还能失手,铁定故意的!”我翻了个白眼,提起小男孩尸体,爬出了井盖。外界的空气好新鲜,我彷如吸大烟般,享受唆了数口,觉得胸口神清气朗。

行人注意到卖相凄惨的小男孩,惊呼道:“啊!尸体?!”发现经历了几次大案后,市民的素质提升了很多,这时不少人自发的将我们围住,眼中没有惧意,一副“你束手就擒吧,跑不了的”架势,有的人拿起电话决定报警。

我欣慰的笑了笑,如果每个人都能不畏恶势力,姬雨蝶事件将再也不会重演。

“大家淡定点,我们是警察。”宁疏影掏出警员证,轻飘飘的晃了晃。

接下来,我给城北分局负责拉尸的打了电话,便和宁疏影将小男孩尸体提到了街边,以防被雨淋到。心晴的失踪,牵扯出一桩有组织有预谋的贩卖人口案,有了眼前的尸体,我敢断定心晴不是第一例莫名其妙失踪的,凶手活跃的次数远比想像的多。趁着抬尸者没来,我分别联系了五大分局,让他们整理一下近两年小孩丢失的案子,重点在于离奇的失踪案。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豆大的雨点哗哗降落,洗刷着街道,无数道水流汇聚,通过排水井盖流入了下水道。

抬尸者现身,我吩咐对方将尸体送到D.I.E,便在雨中淋了一会,冲干净身上的脏泥,穿好外套和裤子,与宁疏影驾车返回D.I.E。我拿起毛巾,准备跑到休息室擦干净身体,再换身干的衣服。光着上身推门而入时,看见林慕夏正在休息室补觉,她睡得蛮香的。我试探了叫了两声没回应,便心无旁骛的脱光衣服,动作极轻的擦干皮肤……

“你屁股真的好小。”

林慕夏突然语气朦胧的评价道,我心脏“扑通”狂乱的跳动,差点惊慌的转过身,她……何时睡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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