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汉中,你这样轻易的放弃生命,想要就此甩手离去的话,我不想劝你什么。但你不顾及自己可以,不过……你太奶和爷爷的尸体,有谁来收呢?”忽然,瘦猴摊主出现在病房门口,他平复了下情绪,缓声道:“你舍得两位亲人曝尸荒野?别忘了,他们的愿望,希望活着的人活得更好。他和她失去了生命,但灵魂依然在,你、唯有努力的活下去,传承太奶与爷爷的灵魂。”
柳汉中沉默不语。此时,他的半个身子在窗外,支撑他没坠下楼的仅有随时会脱扣的白色窗帘。

蒋天赐的两条腿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冲上前的架势,却被裴奚贞摆手阻止住,“他若抱着必死的决心,哪怕今天咱们救下了他,要不了多久,他还会选择死的。”老狐狸扯断一根胡子,看着我说:“小宇,你也别劝了,选择生死的权力在于他自己。”

“谁说我想要死的?”柳汉中蓦然回过头,狭小的眼缝中,眼珠子晃了晃,“我只是好奇,感受一下濒临死亡边缘的滋味。”他的脚慢慢移回,猫起身子准备爬下窗台。

“滋啦~~~”

窗帘的顶部忽然响起卡子脱节的声音,柳汉中眼神忽然变得惶恐,他身子一凝,惯性使然,导致他不受控制的向窗外栽去。四院的窗帘质量算不错的了,支撑着他作死了这么久才宣告“下岗”。

与此同时,蒋天赐虎步迈出,如离弦之箭般蹿向即将自窗台掉落的柳汉中,就在对方完全栽下窗台的时候,老蒋半个身子扣住窗沿,胳膊探出,猛地向下一抓,抓住了柳汉中的衣服。老蒋另一只手掰住墙,使劲的把柳汉中拽进屋。

柳汉中得救了,他也遭到了惩罚,腹部的伤口再度裂开,血液很快染红了病服。老蒋更不好受,嘴角抽搐了下,经过检查之后,他胳膊的肌肉拉伤,估计没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好好记住你的话,我再送你一句。”我拍了柳汉中脑门一巴掌,“灵魂虽然高于生命,但没有性命,毫无灵魂可言。”

重症监护室的门外,围了好多不明情况的医护人员,来得正好,我将她们喊进房间,为柳汉中止住血,麻烦的是,还得拆掉线重新缝合伤口。

“老苟,行啊,住了几天院,竟然悟道了。”我拉着瘦猴摊主,坐在走廊的椅子。真能感觉的到,站在窗台的柳汉中的确抱着寻思的心态,多亏了即及时赶来的苟意,一番掏心窝子的话,颠覆了柳汉中的心态。

“那你看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见。”瘦猴摊主伸出脖子,瞧了眼被医护人员包围的柳汉中,道:“我老苟只是不想在生命将要到尽头的时候,失去最后一个朋友。”

“哈哈,有进步。”

我由衷的笑道,同时在心底加大了决心,待零院的案子结束,倾尽全力也要为苟意寻找血源。

“凌小哥,快别折煞我老苟了,命贱自有天来收。”

瘦猴摊主会心一笑,“像个人一样的活着,挺好。”说罢,他径自站起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

妍霍与柳江成的尸体被入了太平间,悲催的九月份已过,反正福利恢复了,裴奚贞决定从D.I.E每人的一万元补贴中各抽出来3000块钱,加起来有12000了,等柳汉中身体情况稳住,便替他操办妍霍二人的后事。

有瘦猴摊主陪着,不担心柳汉中再整啥幺蛾子,我们决定先返回D.I.E,然而我的办公桌旁,摆放着一个大大的包裹,收件人“D.I.E——凌宇”。我抱起包裹掂量了两下,份量不沉,甚至与体积不成比例,打开包裹后,精美包装的礼盒呈现在我眼前。

裴奚贞神色凝重,“先别慌着拆,我用仪器给你检查一番。”他转身离开办公室,去了楼上的装备库。五分钟后,他回来了,手中拎着犹如扫描仪的东西,打开了开关,一道深红色的条形光线赫然显现,映照在礼盒表面。

“头儿,这是啥玩意,以前咋没见过?”我疑惑的道。

“检测爆破装置和异常气体的。”裴奚贞瞅了眼我头顶,手拿着扫描仪慢慢挪动,他笑道:“不是我说你,头毛这么短,难怪见识也跟着短。”

“嘀!”

扫描仪发出轻灵的响声,他扣掉了开关,收好仪器道:“安全,打开吧,但不排除装有碎尸啊、大便之类的东西。”

“您能盼着点好不?”

我翻了个白眼,随手拆开了包装的彩带,将之扯下去时,我心情九分期待一分担忧,双手扣住礼盒的盖子,闭上眼睛迅速掀开,“头儿,你看到了什么,快告诉我!”

裴奚贞微微喘着气,道:“血淋淋的,我不敢看。”

妈的,该不会真让他给说中了?!

这时候我的情绪一落千丈,没了一点幻想,索性睁开眼睛,待我看清盒子里装的东西时,深呼了口气,装了许多绺柔顺的头发,盒子内的空间弥漫着淡淡的馨香,好熟悉的味道!我所接触的女人中,唯有竹叶红独具的香味……

伸手探入盒子中抓了抓,我摸到一块硬物,裴奚贞叫囔着赶紧取出来看了看,此时更加能确信这个包裹是竹叶红邮寄的,被我抓在手中的物件正是昔日竹叶红头戴的凤钗。

“诶?小宇,你的女人缘不错嘛?”裴奚贞狐疑的盯着我。

我扫了眼旁边全身心投入扫雷的宁疏影,冲老狐狸打了个手势,悄声道:“头儿,咱上楼去休息室说,给条活路好不?”对于我和林婉婉,宁疏影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竹叶红送来礼盒的事情,万一被宁疏影知晓了,我估计自己的下场会很惨,至少身上得插五柄寒铁飞刀,还是开了血槽的那种。

裴奚贞将礼盒的盖子扣好,轻咳道:“凌宇,跟我上楼去趟休息室,取点东西。”我抱起礼盒,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办公室。

休息室,还没进门就听见重物不断拿起、放下的声音。蒋天赐在锻炼每天的例行项目,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闭上眼似乎在感悟着啥,莫非被活了超过一个世纪的妍霍指点几天,老蒋开了窍?

我俩无视掉老蒋,将礼盒放在茶几上,没个正形的斜靠住沙发。

“老实说吧,这个情人又是谁?”裴奚贞猜测的道:“似乎你伤了人家的心啊,连头发都剪光送与你了,这得多大怨气?”

“头儿,您看我这么正直,人品又好,哪像随便的人呢!”沙发的角落放了盒烟,我掏出一根点燃道:“唉,说来话长。送头发来的女人,想必你也认识,前不久‘人体炸弹’那件案子,牵涉其中的竹叶红。”

“啥?”

轮到裴奚贞目瞪口呆了,他下巴差点摔掉在地,“竹叶红!那个红蛇帮的女老大,是她不?”

“就她,还能有谁。”我没好气的道:“最近我天天开那辆宝马,实不相瞒,也是她的。上次案子结束后,放了假,我想去拉萨玩一圈散散心,在买机票的时候,她却忽然联系到我,于是……”

“于是你没经受住诱惑!”裴奚贞打趣的道:“和美女驾车遨游的拉萨之旅?”

我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那这头发咋回事?”裴奚贞指着礼盒,发问道。

“不清楚。”

我把手伸入礼盒,抓出一绺乌黑的秀发,凑在鼻前闻了闻,熟悉的馨香乱了我的心神,“游完了布达拉宫,晚上回到酒店,先是离奇的停电,后而撞见卧龙的本尊花佰顺住在隔壁。等电修一好,我就回房间熟睡了,第二天竹叶红就消失不见。”

这时,裴奚贞的眼神忽然有些黯然,他低声嘀咕了句“晴晴最想去布达拉宫的。”

“听我说完,仓促的连包啊、宝马车啊都没交待一声。起先我误以为竹叶红是花佰顺掠走的,因为她的文胸出现在花田公寓那名空姐的身上,后来在审讯花佰顺时,我特意问了下,他说没有,仅隔着门缝瞅清楚竹叶红在剪头发。”

“噢~~!”裴奚贞恍然大悟的道:“原来,花佰顺所说的女神是她。”

我敷衍的应道:“嗯、嗯。”

突然,裴奚贞察觉到不对劲,凌厉的眼神凝视着我的眸子,“那……小女神是谁?还有,审讯花佰顺时,他说手机中有偷拍女神和小女神的照片,起初我无心去看,观你紧张兮兮的神色,我就好奇的想瞅瞅所谓的大小女神是谁,哪想你又是砸手机又是借机会踩碎,我想拣起内存卡,你还先我一步吞入腹中,很值得怀疑啊,为什么你如此的害怕我查看?”

我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不知该怎么把这事搪塞过去。

“大女神呢,是竹叶红。”裴奚贞疑神疑鬼的道:“小女神……赶紧从实招来,要不然,哼,我这就下楼和宁疏影说说这事,借他之手用寒铁飞刀给你开膛破肚,取出那张内存卡。”

我欲哭无泪的道:“头儿,说不定大便的时候,早就拉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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