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茶了!收茶了!安宁大户扈家来收茶了!”
车队还未进入这名叫瑶溪的茶乡,便听到了乡里敲锣打鼓的声音。不少茶农都放下手中的活,向位于中心的场坝而去,并未注意到外来的车队。

不过,他们没注意,这高声的大喊却让从马车中出来的楚正阳和楚清快速交换一个颜色,心中都有同一个声音:扈家居然来了。

扈家的到来,在楚正阳的预料之外,就是楚清,也没有预料到。因为,在扈家切断了茶农的供应之后,他们都以为扈家会坐等成效。没想到,扈家的心思并不简单,居然派人跑来这里收茶。恐怕想着把茶叶收走,就一劳永逸了吧。

转念之间,楚清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再看向楚正阳时,见他眼神清明,便猜到他怕是也已经明白其中原委了。

“阿离……”楚正阳皱了皱眉,看向楚清。此刻,第二辆马车中的方袁账房也下了马车,并肩向这东家走来。

楚清回应楚正阳一个安心的微笑,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都是绿油油的茶树,还有在茶园中正在进行采茶的少女。屋舍层叠之地,不少烟囱冒着白烟,淡淡的茶香融入空气之中。

深深的吸了口气,楚清在心中赞赏,这里真是一个世外桃源。深山老林,交通闭塞,远离尘嚣,遍地茶香,一切都如她交代扶苏打探的消息一般。

“东家,小姐。”不论心中如何,在明面上,方袁二人还是毕恭毕敬的对楚正阳和楚清行了礼。

楚正阳点点头,并未多言。而楚清则是面带微笑,知书达理的向二人称呼:“方叔叔,袁叔叔。”

虽然楚清和楚正阳商号中人接触不多,但是从小楚正阳都是教导她称长辈们为叔叔。是以,现在的楚清依然沿用了这个称呼。

四人相互见礼之后,除了楚清,其余三人都对此番目的隐隐担忧起来。原本亲自来茶乡收茶,说不定能解此困局。却不想被扈家抢先一步,看来……

方账房和袁账房暗中对视一眼,又迅速分开。垂下眼角,掩饰内心的情绪。他们追随楚正阳多年,忠心上自是肯定的。只是,若是楚家商号这一次真的难以自救,被迫倒闭,他们也只能另谋去处了。

这不是家族斗争上的你死我活,是商业上的竞争。输赢的始终只有东家,他们这些管事,在没了商号之后,也只能另外谋生。

当然,从内心来说,他们是希望楚家赢的,这样不仅他们可以继续呆在楚家商号,亦可以免去奔波之苦。只是如今看来,形势不妙啊……

“父亲,我们进去吧。否则真的只有茶渣了。”楚清玩笑道。那语气十分轻松,好似真的是来游玩一般。

楚正阳紧皱的眉头松了松,缓缓点头,颇有点听天由命的味道,向众人吩咐:“这就进去吧,既然来到此,便要尽人事。”

说着,又对这次镖局的总镖师抱拳拱手:“李镖头,劳烦诸位稍等。”

这李镖头也是与楚正阳相识已久之人,又多次为楚家商号走镖,自然明白接下来楚正阳要做什么。便同样拱手道:“楚员外不急,我兄弟们就在此处看守货物等待好消息。”

“多谢!”楚正阳说着,从袖口中摸出一锭银,递给李镖头。后者也没有推托的收下,这同样是走镖的规矩。

随后,楚正阳带人进入瑶溪,楚清跟随在后,对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的扶苏和名柳低声吩咐:“一会少说话,多听多看。我只提醒一次,以后跟在我身边,须得自己多琢磨。”

这是她培养人的一贯方式,在她还是离歌,离总之时,她的身体不允许她一手一脚的培养助手。所以,她会将不错的苗子放在身边做助理或秘书,让他们跟着她,看她如何在商斗中胜利而归,看着她如何创建庞大的商业帝国。能学得多少,也是考验他们天赋的一个方式。

瑶溪村里,人影难寻,这并不奇怪,因为都齐聚到那平日里宣布大事的场坝里,在那场坝的高台上,站着一个穿着暗红长袍、中等身材的男子,正扯着脖子对茶农们吆喝着收茶的事项。

楚清和楚正阳并未马上走上前,而是站在场坝边缘仔细听着。

果然,扈家出的钱确实优厚,如此的大方,让熟悉扈家作风的楚正阳一听,就知道他们意在断绝楚家后路。

甚至,他们也学了楚家,愿意一次性支付收茶的钱银。

这边,楚正阳和方袁二人是越听越心惊,越心凉。只有楚清,冷笑连连,没有任何怯意。

“楚员外!”

终于,有人注意到这意外来客。这声惊呼中包含的情感复杂,好似意外,又好似愧疚,亦好似惊喜。

场坝上因这一声呼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扭头、转身看向楚正阳一行人。就连那站在高台上的扈家管事,也停止了叫喊,面带讥讽的看向他们。

“老村长。”无论如何,即便是瑶溪茶农之前婉拒了楚家商号的收茶,面对这位老人,楚正阳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楚员外,您这是……”老村长也是个明白人,见到楚正阳一行人,心中已经明了。只是,再看向那得意洋洋的扈家管事,心中叹息摇头:“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他不是不想和楚家继续合作,只是那扈家开出的条件,让他无法以私交,让茶农们放弃扈家优厚的条件,转投楚家。除非,楚家能开出更优厚的条件,只是,这可能么?

别说扈家的管事不信,就连老村长都不行。楚家的财力,可无法与扈家相比。

“哟?缘分啦,楚员外。没想到您也来此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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