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道身影飞进了鹤寿堂。
那人一袭夜行衣,脸上蒙着面纱,慢慢地靠近老夫人的寝室。

他拿出一个小短管,捅破窗户,将短管插了进去,然后用嘴一吹。

片刻后,他轻轻地撬开房门,外间仍有烛火未熄,两个婆子,一个趴在了桌子上,一个躺在地上,显然是被迷晕了。

黑衣人拿了一盏烛火,挑了门帘进了里间。他四下一瞧,便将烛台置于长几上,缓缓向老夫人的床前走去。

黑衣人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老夫人,轻轻地打开了她床头处的小柜子,仔细翻找了一通。

黑衣人又将老夫人的梳妆台、妆奁一一细查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不由有些气馁。欲转身离去,却又心有不甘。眉头紧了紧,转身便出了鹤寿堂,不知所踪。

黑衣人刚走,便见老夫人的房梁上轻轻落下一道身影,紧跟其后,赫然正是司琴!

静依正一人独自坐在凉亭里看着医书,海棠站在她身边,轻道:“小姐,已经快要到丑时了,您快去睡吧。”

静依摇了摇头,轻道:“你先去睡吧。我待会儿便睡。”

“小姐。”海棠欲再劝,奈何被静依挥了挥手,只好道:“那奴婢再去给小姐端些热汤来。”说完,便端了石桌上的托盘,缓步退了下去。

静依身上披着一条黑色的斗篷,背面用金丝线绣了蝶戏牡丹图。

“小姐。”

突然传来的一道声音,并没有吓到静依,她头也不抬,眼睛仍是看向手中的书页,轻问道:“有何收获?”

“那彭嬷嬷潜入了鹤寿堂,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可是没有找到。”

“可查到了那彭嬷嬷背后之人?”

“属下下午跟着她,看她进了一间叫做-富贵酒楼‘的地方,上了二楼最东边的一个雅间,待了约有近半个时辰才出来。她走后,奴婢看到从那间雅间中走出来一个人。小姐,您绝对想不到会是谁?”

“哦?难道是白氏?”

“小姐是如何得知的?”司琴一惊,有些难以置信,这小姐当真是赛诸葛了!这样的事情居然一猜就中。

“除了白氏,还有何人?”静依不答,却是又问道。

“还有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可惜他出来时将头压的极低,又戴了帽子,属下怕被发现不敢进前,所以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样貌。”

“那他是乘坐马车离去的,还是骑马?”

司琴再次心惊,这小姐的心思果然是细腻!“回小姐,那白氏是步行离去的。而那名男子是乘坐一辆普通的马车离去的。”

“普通的马车吗?”静依喃喃道。

静依向远处瞥了一眼,道:“你先回寝室,再仔细想想,那马车及那男子有何特征?包括他身边的仆从有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

“是。”司琴低头应了,便如鬼魅一般消失了。

海棠此时,已是从廊道拐了过来,看到仍在凉亭中看书的静依,轻摇了摇头,走至凉亭,将托盘中的一碗热粥放到静依眼前。

“小姐,先喝点儿热粥吧。天凉了,别再受了凉。”

静依放下医书,冲海棠笑了笑,伸手端起了那碗粥,用勺子舀了,轻送到口中。“海棠姐姐熬的莲子粥就是好喝呢。软软的,糯糯的,甜甜的,而且还不腻。”

海棠一笑:“小姐喜欢就好。赶快喝了去睡吧。”

静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拿帕子擦了擦嘴道:“你去收拾吧,我自己回寝室。收拾完了,你就去睡吧,不用理我。”

说完,静依便起身回了寝室。

静依躺在床上,并未睡意。

一道好听却有些清冷的声音传来:“小姐,属下记起那车夫的身上好像是穿着白府的衣服。”

“白府?白姨娘?”静依喃喃道。“难道是护国公府?司琴,你找人盯着那白氏,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报于我知晓。”

“是。”

“东西什么时候做好?”

“主子找了最好的工匠师来做,大约需要三天。”

“三天,好吧,就等三天。不早了,你也休息吧。”静依说完,闭着眼睛反复思索着司琴带给她的消息。

白姨娘虽也姓白,却是出身小户,与护国公府的白家自然不是一脉。只是这白姨娘靠上了护国公府,所图的是什么呢?白姨娘已不是候府的姨娘了,对护国公府而言,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根据当时静微拿到那张图样时的表情,还有司琴所偷听到的静微与彭嬷嬷的对话,显然她们是在找这只镯子。

那么余氏呢?元熙派人去了山东彻查当年之事,至今尚无消息。她所图的,是否也是这只镯子呢?-

富贵酒楼’,这个名字再次跃入静依的脑海。猛地,她突然想起这不是上次碰上白敏儿的地方吗?静依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张大网,一张看不到边际的大网,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意识到了害怕。白姨娘不是应该是余氏的人吗?怎么会和护国公府搅到了一起?难道?

猛地,一个大胆地猜测在静依的脑海里萌生。静依又将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所发生的一切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静依的唇畔扬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呢!连护国公府都掺合进来了,余氏,希望你的底牌不会太差,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护国公府这样身分高贵的对手?

次日,静依梳洗完毕后,去了苏清的院子。

今日苏清休沐,正在院子里教苏谦练剑。一见静依来了,便笑道:“依依今日怎么想起哥哥来了?”

“依依给两位哥哥请安!”静依福了福身道。

“依依大了,越来越懂事了。见到哥哥,不吵着要哥哥抱了?”苏清揶揄道。

静依脸一红,“哥哥就爱取笑人家!”

苏谦收了剑,恭敬道:“大哥,我还要去背书,先回去了。”

苏清点了点头,静依看着苏谦的背影,笑道:“大哥很喜欢三哥呢!”

苏清笑道:“三弟不错,为人勤奋老实,知道上进,不错!”

静依抬头看向苏明:“大哥以为三哥老实?”

苏清一怔,看向静依清亮的眸子,“妹妹此话何意?”

静依淡淡一笑,转头看向了院中的兵器架,“大哥,你一去几年,可知府里的水有多深?可知妹妹和母亲几次都是死里逃生。若不是老天怜悯,只怕大哥早已见不到我和母亲了。”

苏清一惊,他知道以前有白姨娘时,母亲心里不痛快,再加上老夫人偏疼白姨娘,对母亲一直是看不顺眼。却不想,竟是有性命之忧!

静依看着正在沉思的苏清,轻道:“大哥,你以为我好端端地为何会去爬假山?又为何会突然摔下来?而母亲又为何长病不起?还有,你以为芙蓉院的大火真是有人无意中撞倒了烛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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