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当儿,宁广已经带着大夫回转了,又给陈烨诊治了,如宁广所说的一样,是内伤,必须养着,又给换了个方子,这才算是微松一口气。
陈烨中途醒过一回,见了苏柳,明显放心了,苏柳握着他的手道:“你放心,这口气姐姐会给你出的。”

待到了晚上,苏柳这才拉着宁广在院外说话:“宁广,苏长生他们的头发,是你给剃的吧?”

宁广一愣,看着苏柳不语。

“你不说,我也不问你怎会有这本事。只是,你既然有本事去剃了他们的头发又让他们不晓得,想来,也能有本事将这物事放在苏长生的屋子里。”苏柳伸出手,上面,躺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佩。

“你的意思?”苏长生挑眉。

苏柳冷冷地笑:“打了人,就想逍遥自在吗?他也该尝尝被人打的滋味儿。”

作了恶,就想着大安主义?他苏长生做梦!

苏柳让宁广做的也不是什么事,只是把她给的那只玉佩给顺手放在了苏长生的屋里。而她自己,则是求着孙秀才给写了一个状纸,内容是告苏长生擅闯民宅,图谋不轨,毒杀家犬,暴打家弟,甚至还犯了盗窃。

这旁的也就罢了,就那盗窃一条,是吓得县太爷都不敢说个不是,因为那苏长生盗窃的便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的玉佩,而那告官的姑娘还是由着知府家的三公子陪着来的。

有了这样的压力,知县大人二话不说就派出了捕快往大坳村里去。

而彼时,刚过晌午,苏长生还在自家屋里翘着二郎腿,整个人懒懒的昏昏欲睡。

一队的捕快进了大坳村,那是把整个大坳村都惊动了,纷纷在问这是出什么事了?

这下子,就是要歇午的人都不睡了,都跑出来看热闹,而在看到跟在捕快后的马车上的苏柳等人时,都是一惊。

苏家老宅,黄氏正拉着个穿着灰扑粗布衣裳的老妇人在说着苏柳她们的坏话,那是唾沫横飞,激动非常。

哒哒的跑马声响,那老妇人头一个听到了,一指来路:“哎,大妹子,你看那是不是捕快?咋来咱大坳村了?”

黄氏伸长脖子一看,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哼道:“谁知道哪个短命的犯了事儿,出了这么多差子,肯定是大事儿。按我说,抓去受十八刑打死了才干净,也省得留着这样的祸害,脏了咱们村子。”

她说话恶毒,脖子伸得老长,老妇人看了摇摇头,见那些人冲到近了,便觉得不对了。

“大大妹子,这,这像是冲着你家来啊。”

老宅在这西巷是最后一家,如今那些人过了一家又一家,明显就是奔着苏家来的呢。

她话音才落,那几个捕快便已来到跟前,跳下马来,指着黄氏两人道:“这里是不是苏家?”

老妇人给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看向黄氏。

黄氏整个人都愣了,眨眨眼,问道:“你们,这是有啥事儿啊。”

在马匹身后,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苏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这时,有个捕快便上前问了几句。

苏柳点头,眼底划过一丝寒光,缓缓地走上前。

黄氏此时也看到了苏柳,登时拉长着脸,厉声喝道:“你这扫把星,小贱蹄子,来这里作甚么?”

苏柳看也不看她,只对跟前的捕快道:“差大哥,便是这家了。”

黄氏见了这派头,有些发懵,好歹没傻掉,而是瞪大眼喝问:“苏六,你带着衙差来我家做啥?”她心里有些不安,甚至有些慌,双tui都颤了。

“现在有人告发苏长生擅闯民宅,盗窃等多项罪,他在哪?知县大人让带去衙里问话。”一个长得牛高马大的捕快扶着腰间的佩刀瞪着黄氏问。

“什么?”一听说这是来抓自己儿子的,黄氏的脸一下子白了,尖声道:“你们会不会是弄错了,我儿子怎么会盗窃?”她才刚咒过短命的呢。

“是不是弄错,搜过便知了。”苏柳冷笑。

“走,进去搜。”那捕快抓着佩刀一扬手,几个捕快便飞快进了苏家老宅。

黄氏跌坐在地,顷刻回过神来,嗷了一声,一边指着苏柳大骂:“你这小贱蹄子,你这是招的什么祸根来?啊,老头子,老头子快出来啊。”说着,也跟着跑了进去。

屋内,苏老爷子等人也在歇午,突然听见院子里一阵吵闹哭叫的声音,不由都被惊动了。

待出得屋来,只见自家院子里站了四个捕快,苏柳也在,不由都懵了。

“几位差大哥,这是?”老爷子很快镇定过来,紧了紧身上披着的长衫,只觉得后背冷汗直流。

“苏长生在哪?”那极为高大显然是捕快的头头不耐地扫了院子一眼。

苏春桃站在西厢门口,闻言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向东厢跑去。

那个捕快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三个捕快就向东厢里去,很快的,东厢一阵尖叫吼骂声响起,紧接着,一个衣衫不整光着头的男人被扯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

“你们作什么?这是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闺女是知府公子眼前的红人,仔细老子剥了你的皮。”

苏柳听了冷笑出声,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回竟然抬她出来了。

“苏姑娘,可是这位?”那捕头只差没对苏柳摇尾乞怜了。

苏长生这才看见苏柳,整个人跳了起来:“苏柳,你这死丫头,没见老子被押着吗?还不叫他们松手?”

周氏和苏春桃等人搀扶着煞白着脸走了出来,见了苏柳均是脸色一变。

“差大哥,便是这位了,所谓捉贼拿赃,还望差大哥仔细搜了屋子,把玉佩找出来才是,到底是宋三公子的信物呢。”苏柳看着苏长生,话却是对那捕头说的。

“什么玉佩,什么信物?”苏长生有些懵。

“你们,进去搜。”那捕头又叫了两个捕快进屋。

苏老爷子站不住了,连忙上前,亟亟地问:“那个,柳儿啊,这是咋回事啊,是不是有啥子弄错了?”

“苏六,你这恶毒的不祥人,你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苏春桃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老宅的门口,站满了邻里乡亲,探长了脖子指指点点的。

“这个人,在未有允许的情况下,擅自闯进我家,还恶毒的毒杀了我家的狗,殴打我家人,甚至还偷东西。”苏柳面无表情地指着苏长生,道:“那被偷的东西乃是知府大人的公子的玉佩,事关重大,我不得不报官。”

苏长生原本听着苏柳的话,眼神还有些闪烁,可一听到说偷东西时,就跳了起来,大怒:“你放屁,老子啥时候偷了你什么狗屁玉佩。”

“你这天杀的,黑心肝烂下水的狼崽子,你污蔑好人啊你,你不得好死啊,连亲生爹爹都不放过,你这恶毒的贱蹄子。”黄氏指着苏柳大骂,污言秽语噼里啪啦地从嘴里冒出来。

“苏六,你简直蛇遏心肠。”苏春桃也跟着狂骂。

任黄氏她们骂个通天,苏柳却是一言不发,眯着眼看着她们就跟看着两小丑似的。

而就这样的苏柳,却无端的让人感到心寒,那种寒,就跟从脚板底窜上来的一样,让人莫名的胆战心惊。

“找到了。”

那入屋搜索的捕快捏着一块玉佩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脸色煞白的周氏,她显然是满目的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不仅是她,就连苏老爷子他们都懵了,看着那捕快手中的玉佩就跟看到鬼一样可怕。

“就是这玉佩,这可是宋三公子的信物。”苏柳拎着玉佩的络子绳,摇啊摇的,似笑非笑地看着苏长生等人。

这幸得是前阵子宋斐给了这么个信物她,好方便行事什么的,才这么顺利的栽赃了。

没错,她就是栽赃,就是恶毒怎么了?就许他苏长生把人不当人,就不许她仗势欺人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苏长生他是自己找死。

苏长生是整个人都傻了,喃喃地道:“怎么会,我没见过这玉佩,不是我拿的,我没有偷。”

“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不认,走,去衙门里再辨个清楚明白。”捕快头头踢了他一脚,冷哼道:“进了大牢,不信你不招。”

这村里的人听了衙门两字,都吓得胆寒的,这再进大牢狱,那可真是跟死也离不远了。

听了大牢二字,苏长生嚎了一声,大声道:“我不去,我没有偷,这不是我拿的,不是。”

“拿住了,犯人逃了,看你们怎么交代。”捕头喝住那抓住苏长生的两个捕快,那两人更用力地扭住了苏长生。

“放开我,不是我偷的,苏柳,你快和他们说,不是我拿的。”苏长生大叫。

“是不是,县太爷自有公断。”苏柳眯着一双凤眼道:“你曾两度前去我家闹事,可是有人看见了的,是不是见财起义,呵呵。”

“我没有。是你陷害我。”苏长生眼都红了,似是自己提醒了自己,把眼一瞪,道:“对,是你陷害我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什么玉佩,你陷害我。好哇,你这小见种,你连老子都敢陷害,你仔细天打雷劈你。”

“这多话,到大人跟前去说,带走。”那捕头喝道。

苏长生这回是真怕了,道:“不,我不去,放开我。”

“真吵。”苏柳掏了掏耳朵,那捕头顺手就从院子的晾衣绳里将一条灰黑的裹脚布揉成一团塞进了苏长生的嘴里。

苏柳认得,那是黄氏的裹脚布,见就这么塞住了苏长生的嘴,不由抽了抽嘴角,恶心得直反胃。

“呜呜……”苏长生满目惊恐,不住地扭着身子。

“老大。”

“爹。”

“当家的。”

苏老爷子等人想上前。

“不准带他走,我儿子是被冤枉的,他不是这样的人。”黄氏一个箭步窜上去,去抓苏长生。

锵的一声,那捕快头头一手握刀鞘,一手握刀柄,把刀给抽出一半,发出一道刺耳凛冽的寒音。

黄氏吓得手一松,浑身一激灵,跌坐在地,一阵骚臭味传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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