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笑眯眯地看着钟老伯。
老伯坐了下来,说道:“怎的,小丫子你想要盘?”

苏柳看了一眼这摊子,位置虽在巷子上,可因着旁边便是十字街口,流动的人口不少,人流量算是比较旺的。

她早就想过,单单是靠打猎种地,可不能就这么富起来,要想来钱快,首选还是做生意。

大生意要租铺子,要雇小工,资金投入也大,她目前也没有这个本钱,就只能做些小本生意了。

这个摊子位置不错,如果价格合适,也未必不能做起来。

“这原也没有什么东西,小丫子你若要盘,只要八两银子便成。”钟老伯说了个数。

“八两?”陈氏和苏小不约而同地叫出声,两人都吓得不行,八两对她们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了。

苏柳也皱了一下眉,可她并没有像陈氏她们那般惊讶,又问了几个问题。

这个摊子虽然不是正式铺子,可因着做久了,又去衙门等地都作了安保备案,也算是正式摊子的。

“钟老伯,八两银子太高了些,我是有诚意想要盘下来的,你看能不能少点?我把这摊子做起来了,将来你回来的时候,也还能过来坐坐呢。”苏柳笑着道。

钟老伯皱着眉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看小丫子你也是那实诚的,六两银子,再不能少了。”

六两,苏柳在心里算了算,一咬牙:“行,那钟老伯你就给我,我这就回去筹银子。”

“那丫子你可得要快些了,我这两日便要去县里了。”

“哎。”

钟老伯又说了几句,径直忙去了。

等他一走开,陈氏忙道:“六儿,我们哪来的银子?”

“对啊,姐,这做生意,咱们成吗?”苏小也一脸怀疑:“我们能做什么?”

“有啥不成的?大齐律法也没说不让女人经商不是?”苏柳呵呵地道。

可到底是抛头露面,陈氏的眉拧成了一团,小声说道:“女人抛头露面到底不妥,我们娘仨种种地,也买些鸡种来养,我还会纳鞋底绣花,日子虽然苦些,但总能活下去的。”

“娘,你要纳多少只鞋底才能挣到一两银子?我说过,会让你和小小过上好日子的,现在这就是好机会了。”苏柳打断她,道:“咱们做的是正经生意,抛头露面又如何?你看那豆腐西施,还不是一样的抛头露面?”

陈氏还是满脸的不认同,苏柳抿了抿唇,说道:“娘,只要有银子了,我们就能雇人手看摊子,也能雇人保护我们,也就不用再让人欺负了。”

陈氏听了不语,苏柳给苏小使了个眼色,苏小便道:“娘,姐说的对,我们要是由银子,就能像那些大户人家那般买下人,买家丁,将来谁敢欺负咱们?也不怕那个人再来找咱们茬了。”

这话才落,陈氏的身子就轻轻一颤,抬头看着两个女儿,良久叹了一口气道:“你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了,娘想管也管不了了。”

这话有戏!

苏柳立即靠了过去撒娇:“娘,你说什么呐?我和小小都还要靠你呢,将来选姑爷难道你也不管?”

陈氏被逗得笑了,嗔道:“也不嫌臊,这话也是你说得的?不害臊!”

苏柳吐了吐舌头,苏小在一旁撒娇卖乖。

“罢罢,都听你们的,只是,我们去哪筹银子?”陈氏到底是妥协了,只是想到银子又皱起了眉。

“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咱们先吃吧,不然这馄饨都得糊掉了。”苏柳笑着安慰,大不了她又去死皮赖脸的借钱。

钟老伯给的馄饨份量很足,苏柳几人吃了个饱,末了还再三说了钟老伯既然答应她们,就不能再把摊子盘出去了。

结了帐,又去买了些必需的用品,苏柳又买了几个肉包子包起来,母女几个这才带着几乎整一车的物件回到大坳村。

谁都知道陈氏和离是净身出户的,就带着个包袱就离开了苏贾,可这第二天就去镇上买了一堆东西,很快就传遍了大坳村,也传到了苏家小院。

黄氏听到消息时,气得砸了一个茶碗,怒道:“那个**,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平时多柔顺多温声,都是装的,我呸!我说她怎么这么好,啥都不要就走了,敢情是看不上那屋里的破烂呢,人家早就藏好了银子,要什么买不到?偏你还给她二两银子,白喂了那白眼儿狼了,还不如丢进水里去呢。”

苏老爷子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被她那高分贝震得耳朵嗡嗡直叫。

“一大袋子白米面,呸,她也配吃白米白面?吃猪糠就差不多。骚娘们,净会偷奸耍滑的白眼狼。”黄氏越想越气,自己好辛苦才存起二两银子,这就被人拿去买米买面买新被褥,她自己都没舍得吃呢。

“她好歹也伺候你十几年,积点口德吧。”苏老爷子皱眉道。

“怎么,用我的银子买好东西,就不兴我说两句了?我偏要说她怎么着?难道我还说错了不成?她不就是会装吗,成天哭丧着个死人脸,我还没死呢。弄成个苦瓜样给谁看呢,还不都以为我刻薄她了。”黄氏冷笑地斜睨着苏老爷子,道:“就你以为她是好的,呸!就一披着羊皮的骚狐狸,只会假惺惺博同情。”

“我懒得和你说,我去地里看看田水。”苏老爷子听不下去,下了炕趿鞋就走了出去。

黄氏气得不轻,又对苏金凤道:“你瞧瞧,你爹就是被那贱人**了,看不清好人坏人了他。”

“娘,那贱人真个住了鬼屋也没事儿么?”苏金凤却是说了另一个事,阴郁着脸道:“外头都说是我们逼着她们去鬼屋呢。”

提到这个,黄氏的脸又黑了几分,撇嘴道:“我就看着她们好到哪去,你别以为没事儿,这鬼阴着呢,又是一尸两命的,怨气大着呢。说不定就趁着她们睡觉的时候吸精气呢。”

苏金凤吓得脸一白,颤声说道:“娘,那苏柳她们还不迟早被吸干精气而死?”

“我巴不得哩。”黄氏恶毒地呸了一声,又道:“你日后且离她们远点,别沾了晦气回来。”

“我晓得了,你瞧春桃今日不就蔫蔫的回来?”苏金凤点点头,很是认同。

黄氏想起苏春桃今早哭着回来,再联想到苏柳她们住的鬼屋,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许是觉得渗人便转了话题,说到了苏春桃的亲事。

而苏柳她们则完全不知自己又成为话题中心被诅咒了几百回,只兴匆匆地打开刚买回来的物件。

苏柳看到自己买的包子,便让陈氏她们先归置物品,她则带着包子跑到了宁辣子的家。

“大叔,你在吗?大叔。”苏柳叫了几声,正要推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走出一个人来。

她抬头,在看到眼前的男人时,手中的包子掉了下来滚落在地,后退两步,警惕地问:“你,你是谁?”

苏柳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连连后退两步,眼角余光扫到一根木棍,一个箭步蹿上去,顺手抄起来,横在胸前。

“你,你是谁?”苏柳警惕又戒备,叫了几声:“大叔,大叔。”

眼前的男人上前一步,他浓眉大眼,双眸深邃,如鹰般锐利,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鼻子高挺,上唇略厚,微微抿着,下巴一圈青色胡渣,似是刚刮过胡子,有着蛊惑人的性感。

苏柳仔细端详,脑中划过什么,心跳莫名地快了起来。

“你失信了。”男人看苏柳一脸愕然的样子,眼中飞快的划过一道笑意,想到她失约了,又沉下了脸。

啪嗒一声,苏柳手中的木棍掉落在地,更惊讶了:“大叔?”

老天,这男人看上去顶多就二十五六的年纪吧,是她认识的那个满脸胡子很是糟蹋的中年大叔吗?

没错,眼前的便是宁辣子,也就是宁广,他摸了一把脸,哼了一声,走到屋前砍起柴来。

啪啪的砍柴声,将苏柳拉回神来,看过去,宁广一斧子下去,柴木分成四掰,木碎四处乱飞。

还是不能相信,苏柳蹬蹬蹬地跑过去,用双手挡在宁广的下半边面,左看右看。

“你做什么?”宁广皱起两道眉。

“真的是大叔呢!”苏柳傻傻的来了一句。

鼻尖,充斥着一股子处子的幽香,宁广的耳脖子根渐渐地红了起来,别扭地拨开她的手,恼怒地道:“一个姑娘家靠那么近,还知不知羞。”

苏柳一愣,看到他耳朵都红了,不由一笑,道:“大叔脸红了呢!”

宁广脸一黑,这回似真是生气了,苏柳见了连忙道:“大叔,啊,不对,大哥,我带了包子来,你吃一个?”

苏柳跑过去将包子捡起来拍了拍,一边道:“幸好有布包着。”又冲宁广叫道:“快过来啊,还热乎着呢。”

宁广抿了一下唇,还是走了过去,两人坐在屋前的石凳上,苏柳将一个包子递了过去,说道:“给。”

迟疑了一会,宁广接过咬了一口,说道:“去镇上了?”

“嗯。”苏柳托着腮侧过头看他,果然侧面更帅气呢,下巴棱角分明,是条硬汉。

宁广不经意地转过头来,见她直愣愣看着自己,心跳了一跳,扭开头喝斥道:“谁教你这么瞪着一个男人看的?”

“大叔,不,我该叫你宁大哥吧?你怎么把胡子刮了?你到底贵庚呀?”苏柳嘻嘻地笑了笑。

“宁广!”

“啊?”苏柳不明所以。

“我说我的名叫宁广。”宁广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道:“二十五,荆州人氏,未婚娶。”

“哦,啊?”苏柳眨了眨眼,她好像没问这个吧,见他耳根发红,她心里也动了动,咳了一声,别开头来。

两人都有些尴尬起来。

“那个……”

“去镇上做什么?”宁广似随意地问。

“啊!就是买些用品,那个对不住,我一时忘了和你约好了上山打猎,实在是家里什么都没有,便想着先去一趟镇上,并不是个特意失信。”苏柳解释道。

宁广嗯了一声。

“那个,宁大哥,我有个事想求你。”苏柳斟酌着说道:“我知道我这要求有些过分,只是我也不认得谁,也没和几个人要好,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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