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要找寻这个世界上神仙鬼怪的痕迹,司命就装作和父亲兴趣相投的样子,也谈论神仙之事。
她父亲撞了一次墙并没有觉得自己遇到的不是仙,而是觉得老道士骗他,他说他在山上的时候分明用的了,对司命还把那咒语细细说了。

司命念动咒语,倒是发现那老道士不一定骗人,这咒语的确能引起她体内些许灵力反应,试着用手触墙也的确能穿得过去。

父亲见之觉奇,只得说自己没有慧根,对女儿却是抱有极大期待。

因上次丢了脸,他又是自己受不了苦回来的,他心里也有几分疼惜自己现在才通窍的女儿,不愿女儿上崂山,只得另寻。

他就又开始搜罗乡野传闻,希望能找到仙门让女儿拜入。

司命母亲已经习惯他这番做派,虽有些恼,心里还是想要他读书上进,但也没什么办法。她虽然觉得女儿有几分奇异,但也怕与丈夫一样迷上寻仙问道,便借口酒楼之事她要与女儿同去,把女儿带出门来。

司命家的酒楼如今已换了招牌,改名为金玉满堂。他们县里虽然尚且算得上繁荣,但到底不算大,生意如此好,每天供不应求,就去了不远的金陵城中又开了一家。

因为名声远扬,味道又确实好,一开张就生意火爆,只是大约是生意太好,惹得同行嫉妒了,最近有些办法,司命母亲便打算过来看看,她在金陵亦又亲友,以走亲的名义而来。

司命也跟着她,路上她还说要带司命认识些女眷。

一路颠簸,在马车上待了大半个上午,才到了金陵,首先自然是去酒楼看看情况,掌柜来的消息说是情况很严重。

金陵的确繁华,司命如今的年纪也不需要避讳什么,掀开帘子就去看外面,见人来人往,男女不拘,吆喝叫卖之声不绝。

酒楼并未开在人.流最密集之处,只是个地段中上的地方,因为才开不久,牌子亦是很新,不过大门紧闭,有些萧索。

司命的母亲娘家姓袁,王家子弟众多,所以家中人都称她为袁夫人。

袁夫人命侍女前去敲门,过了好一会里面才开门,知道是东家来了,神色慌忙急。再一看,他面有菜色身形消瘦,眼边一圈黑,像是得病之人。

袁夫人被搀着下了马车,进了店里,问道,“你们信中说得模糊,到底是何事情?”

大掌柜似乎是刚刚起身,不停咳嗽,脸色也是苍白,“夫人,还是赶快把店搬走吧,此地有妖孽作祟,我们都是不敢待了,现在店里只剩下我与我的儿子。只等夫人你过来,我马上也要离开,这地方实在住不了人,生意也没法做。”

袁夫人未说话,只是紧皱眉头,她虽制止丈夫求仙问道,但也相信鬼神之说,这个掌柜能被她派来开店自然是她信任之人,如今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像是作假。

司命察觉到店里这两人身上都有一股阴气,便道,“店开了一个多月,上个月怎么没发现这事情?买店铺的时候,掌柜的应该是打听过的吧。”

掌柜道,“那东西的确是最近才来的,约莫七天之前,几个宿在店里的伙计说听到厨房有奇怪的声音。我们酒楼菜肴新颖,我平常都有嘱咐不需外人到厨房,他们以为是有偷儿,就纷纷起身进了厨房,没想到却见了一鬼怪,我没见到,听他们说身高七尺,有一张血盆大口,那嘴巴可以把盘子整个吞下去。他们第二天就辞工了,道工钱再多也得有命来用。我前几日还以为他们说的是假话,没曾想到前日我也听到了那声音,我不敢上前,等到第二天进了厨房,发现的确少了不少东西,几十只鸡鸭和十多头小猪都不见了,地上满是血迹,恐怖异常。”

“难道是饿死鬼?”司命问道。

掌柜摇头说不知道。

袁夫人叹了口气,若真是鬼怪作祟,她也只能另换地方开店,但就怕那鬼怪背后有人驱使盯上的是酒楼,便是换了地方也无用。

“这些日子的账目你先给我看看,附近有没有法力高深的道士能降妖除魔,换地方又要耽误时间,若是能抓住那东西,最好不过。”

袁夫人轻叹,“出了这件事情,便是重新开展,生意也会大不如前。”

司命眼睛一转,却是借口小解,偷偷的溜去了酒楼的厨房。

厨房本是脏地方,酒楼没开多久,大多是新的,所以油污并不重,但血腥味刺鼻,司命一靠近就憋住呼吸,忍着在里面转了一圈,发现有个地方不太一样,阴气十分之重。

再仔细一看,有个小洞,应该是做排水之用的,地面上鸡毛满地血迹未除。

应该是从这里进来的。

司命转到外面,想要查出那鬼怪的所在。

不是她不谨慎,而是在她看来这种跑来偷吃的妖物完全上不了台面,力量应该相当有限。

然而她才出厨房,就被来找她的母亲和丫环给撞上了。

“你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你没听掌柜说这里出现过妖祟吗?”袁夫人十分急,一把拉过司命,上下左右的看着,怕她遇到了什么事情。

司命见她如此担心,顿时不好意思了,不过她还是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母亲,勿担心,我有办法对付妖物。”

“你父又教了你什么奇门怪法”袁夫人听她这么说,便道。

她想一定是丈夫的因由。

司命取出一把匕首,那匕首漆黑无光,唯中间一条血线,看上去就凶煞异常,她说,“前些日子我救了一只受伤的鹰,与它说起妖魔之时,说怕妖魔,它便送来这把匕首,似乎是能对付妖魔。”

受伤的鹰其实是假的,是她画画的时候无意中用了力量,画出来的老鹰,便成了真的。那老鹰十分眷恋于她,总是不走,所以司命在家只能用这种说辞。

袁夫人听她怎么一说,她也是远远见过那只鹰的,的确是神峻异常,颇通人性。这匕首被那鹰送给女儿,卖相又十分不俗,说不定的确可以对付妖魔。

不过……她看了一眼女儿,道,“你如今才多大?七岁孩童,便是拿着这匕首也伤不了妖魔鬼怪,还是待我去请法师。”

若是不展现一下实力,以后说不定会一直被这样当做小孩对待。

司命说,“这世间虽然有本事的道士和尚不少,但多大隐隐于市,那些拿钱上门的,很多都没什么本事,母亲不如让我试试。母亲别忘了,父亲的穿墙之术,我可是学到了,打不过亦能跑掉。”

袁夫人倒是想起来,丈夫说女儿十分不凡,实际上她也相信这种说法。

明明丈夫用得不起作用的咒语,女儿却学得很好,说不定她能对付那妖魔呢?

心里当即有些犹豫。

司命见此,马上乘胜追击,继续道,“几个伙计都没事,掌柜住了那么久也无事,可见那东西只吃牲畜并不杀人,我在厨房已寻到它的踪迹,应当就在酒店里面,不必多废功夫。”

然后又吩咐店里唯一的伙计,也就是大掌柜的儿子,去寻公鸡取公鸡冠上之血,再拿黄纸,自己从袖中掏出一支笔。

公鸡冠上血极少,伙计抓了十多只,才有了浅浅一碟,司命拿笔沾着在黄纸上画符。

她好歹在琼华那样的修仙门派呆过,虽然琼华并不擅长符咒之术,但寻常的术法也是都教的。

因为灵力不可轻易动用,所以她就用富含阳气的鸡冠血画符,画了四张一样的天师符,给大掌柜,伙计,母亲及进店的女仆各一张。

“这是天师符,待那妖物出来,若是靠近你们,可以扔到它身上,妖物自会散退。”其实不止是散退,以天师符的攻击力,那个妖魔若是真的如司命想象那样弱鸡,一下就得死。

四人见她做的有条不紊,胸有成竹,心里便不再因为她是个小孩而有轻视。

做完这些,司命就手持匕首循着那阴气的痕迹往前走。

酒楼的厨房后面有一口废井,里面有水,但是不知为何,水很是浑浊,所以就弃而不用另打了一口。

司命走到那口废井旁,正要开口,里面忽然传出声音。

“大师切莫动手!”

声音瑟瑟发抖,充满哀求。

司命问道,“你是何物。”

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聪明一些,居然会开口求饶,充满人性。

“我名刘九,本是这店铺的主人,因为我做生意,要运送货物时常不在家,我妻子就与他人私通,等我回来,她就联合奸夫把我杀死推入井中。我怨气不散,就化作了鬼,也想把他们拉入井中陪葬,奈何她那奸夫有些眼力,我只出手一次还未成功他便猜出是我所为,把店卖了带着我妻子走了,我困在井中,只能在店内活动,并无害其他人之心,只是你家的吃食太过诱人,勾起我的食欲,忍不住才出了手,吓了你的伙计实在对不住,我有些私房银子埋在院子里面那棵桂花树下面,一共三十两,你们将银子拿去,也算是我的赔礼了。”

他说得恳切。

然而大掌柜的儿子,那个伙计这几日都因为鬼怪之事睡不着,心中恐惧却也积了火气,道,“三十两够做什么,我家酒楼日进斗金,三十两还吃不了我家最上等的席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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