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总刚才根本没注意这里,一听张博闻这么说,心知要坏事,连忙问:“天德,怎么回事?”
方天德觉得对不起方天风,面带羞愧之色,说:“小风是我弟弟,来的时候忘了带钱,准备以后补上,本来没什么事,可我妈不依不饶。”

方二婶不敢再对张总说什么,但听到儿子这么说自己,恼羞成怒,说:“我怎么不依不饶了?方天风自己不带份子钱,跑这里白吃白喝,我说两句怎么了?我说赶他走了吗?是他自己心里有鬼,才想跑!”

张博闻铁青着脸,高声质问:“方大师没带随礼?那我就以天悦酒店老板的身份,告诉你们!方大师的随礼,不是别的,就是今天这场酒席的所有费用!敢说方大师白吃白喝?”

张博闻越说越气,伸手从皮包拿出抓出三万元,放在手里掂了掂。

张博闻扫视众人,说:“方大师的恩人结婚,我张博闻,也来白吃白喝了!”说着,狠狠把三万块钱扔在地上。

全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周围的人噤若寒蝉,哪怕是金总,都吓得不敢说话,方二婶更是面无人色。

方天风轻叹一声,说:“张总,算了,不值得你生气。我人来了,随礼也到了,也该走了。”

方天风向方天德,微笑说:“天德哥,我没错你,不管二婶怎么样,你刚才说的话,让我知道今天没白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继续吧。”

方天风说完,转身离开。

方天德想要挽留,可想到自家人做的事情,没脸张口。

张博闻扫视众人,最后瞪着方二婶。

“狗眼人低!”张博闻说完,离开酒店。

方天德脸红的厉害,羞愧的要命,恨不得一头撞死。

方二婶呆如木鸡,喃喃自语:“不对啊,方天风那小子,怎么能出那么多钱,怎么配当大师!一定是认错人了!一定是认错人!”

酒席上的人议论纷纷,虽然没人嘲笑方二婶,但她的眼神却有明显变化。大多数人都谈论方天风,不明白以前那个不起眼的小子,怎么就成了大师,怎么就让一个大老板这么维护。

和方天风坐在同桌的人,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堂妹拿着手机,却怎么也没心思玩。

堂弟低声问:“大姐,我怎么听不懂他们说什么?风哥怎么成了大师?他怎么可能认识天悦老总那种大人物?”

大姐茫然摇摇头,也没想明白。

只有小外甥女没有变化,望着方天风离开的方向,笑嘻嘻自言自语:“舅舅,舅舅。”

三叠人民币静静躺在大厅中央,没有一个人敢碰。

金总恨铁不成钢地说:“不说人家准备这么大的随礼,就算没随礼,他也是你侄子,何必要闹僵。这下好了,张总生气了,要是被人知道,我老金的面子往哪儿搁?算了,这酒席我也不待了,回家。”

金总回去收拾东西,刚要走,天悦酒店的采购经理匆匆赶来,找到金总,苦笑道:“金老弟,对不住了。”

金总心脏猛跳,紧张地问:“徐老哥,怎么了?”

徐经理无奈地说:“刚才张总说了,以后不从你们公司进货,他还说,晚上请几个老总吃饭,劝他们不再跟你们公司合作。”

金总犹如听到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傻了。天悦酒店一家不要没问题,可多家酒店联手,他的公司必然伤筋动骨,万一那几位老总放出话,竞争对手再推波助澜,金总的水产公司必然元气大伤,甚至可能倒闭。

“为什么?他没说为什么吗?”金总连忙追问。

徐经理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金总却急忙抓着徐经理的袖子,苦苦哀求:“老徐,在咱多年的交情上,你就告诉我吧,起码让我死个明白。”

徐经理露出怜悯之色,说:“当然是因为方大师。你不知道张总怎么夸方大师,我们这些跟张总有关系的,听的耳朵都生了老茧。张总有个外甥给张总开车,平时特别嚣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一开始还嘲笑方大师,结果没过几天住院了。等出来的时候,提起方大师比他爹娘都亲,谁要是怀疑方大师,他第一个翻脸。金总,你这次完了,准备改行吧。”

金总还要问,可徐经理快步离开。

金总呆在原地,徐经理最后那一句话不断在他脑中回荡。

“准备改行吧,准备改行吧……”

金总彻底被徐经理的话吓到,他现在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凭着一股狠劲倔劲二次创业的中年人,而是一个被安稳生活消磨了大部分斗志的老板。

片刻之后,金总突然抓着桌边,猛地掀翻。

碗碟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随后所有人一起向这里来,几个小孩还被吓得大哭。

方天德父母等人急忙走过来,问发生什么事。

金总死死盯着方二婶,咬牙切齿说:“我老金扪心自问,对你们方家不薄,让天德升职,把外甥女嫁给天德。可你们呢!你们呢!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啊!你们到底有多恨我啊!天德,你辞职吧!小丫,你要是还当有我这个舅舅,马上离婚!”

“什么?”方天德夫妇一起惊叫。

方二婶小心翼翼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金总一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想想自己经营多年的公司就要化为乌有,再也压不住心头怒火,冲上去甩了方二婶一个耳光。

“啪!”

全场震惊。

金总愤怒地吼叫:“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个臭婆娘狗眼人低,张总怎么会不让我供货!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瞎了狗眼,我公司马上要倒闭!你还委屈?就你这种泼妇,打死你都不多!小丫,我再问一句,你离不离婚!”

新娘的母亲也已经赶过来,她瞥了一眼方二婶,对金总说:“哥,我以前就说过,天德是好孩子,可他爹妈真不是东西,你非要让小丫嫁给他,现在怎么样?可小丫怀了他的孩子,不能说离就离。哥,你先消消火,先想想解决办法。”

大姑在一旁插话:“天悦的老板这么说,是不是因为小风?我听他一直叫方大师,挺恭敬的,肯定有什么事。当时太急了,小风走的也快,都没好好问。”

金总一拍额头,大叫道:“我真是急糊涂了!方、方大师是吧?赶快把他追回来啊,只要他开口,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只有方大师才能救我!快把方大师追回来!追!快!”

金总说着,向门外冲去。

“方大师往哪个方向走?”金总急忙问门口的服务员。

服务员指了指左边,金总连忙向左面跑。

众人愣了一会儿,方天风的堂弟大叫一声“追啊”冲了出去。

“追不上方天风,咱们家就完了!天德,还等什么?追啊!”方二叔一推方天德,叹着气跑出去,马上有人跟上去,其他人想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呼啦啦跟着跑出去。

除了孩子和老人,几乎所有人都离开天悦酒店,有几个老人站在台阶上张望。

于是,黄河路上出现壮观的一幕,十几个青壮带头拼命狂奔,后面几十个男男女女小步慢跑,最后面还有一些人快步急走。

5路车缓缓驶进站台,方天风随着人流上车,听到远处有人喊。

“方天风!”

“风哥!”

“方大师!”

挤车的人一起去,见到几十人一起冲过来,几个胆小的吓了一跳,还有人纳闷现在不是高峰期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方天风一不少亲友喊自己,只好从挤车的队伍中退出来,疑惑地站在站台。

跑的最快的是堂弟,他停在方天风面前,双手扶着膝盖,呼哧呼哧直喘:“哥、哥、总算追、追到你了。”

“怎么了?”方天风问。

后面的人陆续赶到,方天德也在其中,面红耳赤,不好意思说话。

堂弟笑着说:“哥,您跟天悦的老板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我帮过他一个忙。”

“那他怎么叫您方大师,有什么原因吗?”

众人一起盯着方天风。

方天风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我前一阵学了一些占卜算命,随手给他算了一卦,误打误撞算准了,他就叫我大师。”

众人狐疑的着他,并不相信。

堂弟说:“咱们临村就有个神婆,算的特别准。不少有钱人都去她那里算命,一年赚好几十万,他儿子房子车都有了。”

方天风知道他在拖延时间,也不说破,说:“我以前也听说过,有空见识见识。”

这时候,金总终于赶来,他毕竟年纪大了,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扶着站牌,着方天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方天风说:“你先歇歇,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站台的人越聚越多,等车的人慢慢后退,好奇且警惕地着方天风等人。

方二婶在人群后面着方天风,眼神极为复杂,有惭愧,有怀疑,有嫉恨,有害怕,还有隐藏着的愤怒。

金总喘了好一会儿,才带着恭敬的笑容,恳求道:“方大师,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您放心,我以后绝不跟他们家来往,我会想办法劝小丫离婚。其实这事您也到了,跟我无关,我真的是冤枉啊。”

方天风问:“怎么回事?你先把事情说清楚。”

“您不知道?没人跟你说?”

“我一直在等车,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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