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伟大的可汗,您不想对您的臣民解释什么么?”塔拉站到大殿的中间,伸出双手,举过头顶。
“我的妹妹,草原美丽的阿奇公主就这样死在了我伟大可汗的手里,可汗,您不应该解释么?”塔拉怒吼着,表面上为了阿奇讨回公道,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更重要的是借此拉纳吉古棱下位。

听塔拉这么一说,在场的人看了看殿台上依旧安若泰山,从容不迫的可汗,没有一丝的慌张与畏惧。再一看,位居可汗之下的亚父,挺着身子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手里却攥了攥那古铜杯子,再一用力,就要碎了般。

众人互相看着,很快,便摆清了方向,绝大多数人都站在了亚父的一侧。

“可汗,您,您就向塔拉将军说的那样,给我们个解释吧”

“可汗,阿奇公主……”

一阵阵刺耳的声音扰乱在纳吉古棱的耳畔,他闭上了眼睛,手掌轻轻地在杯子上摩挲着,像是漠不关心一样。

“可汗……”底下的人已经是躁动不安。

“我纳吉可汗是草原的雄鹰,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一个满脸赤红的男人站了出来,仰着头看着塔拉。

亚父面不改色,塔拉冷笑:“是么?”迅速的拔出腰间的大刀,直直刺入那人胸口,鲜红的血喷到了塔拉的脸上,他冷哼一声,拔出大刀,狠狠的踹了一脚死的人,举起大刀指向在场的每一位。

“还有谁,是这样以为的?”

众人哆哆嗦嗦的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浑身颤抖着。塔拉勾起嘴角,拽起站在纳吉古棱一侧其中一人的衣服领口,说道:“是你么,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嗯?”

“不不不,不是”那人苦苦求饶,塔拉松开他,拍了拍他的脸。走向下一个,继续道:“那是你?你是这样认为的?”

被问的人脸色惨白,吓得已经说不出来话,塔拉看不得吞吞吐吐的人,扬起大刀,众人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啪……”纳吉古棱掌心的杯子捏的粉碎。男人如鹰的眼睛向殿台下看过来,站起身。

冷语道:“塔拉,你好大的胆子!”纳吉古棱深眯着眼睛,不改的容颜,依旧如往日的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的担心与恐惧。

“呵……我伟大的纳吉可汗,您终于沉不住气了”塔拉将刀扔在地上跪着的人面前,拍了拍手,打理着刚刚手中的血腥味儿。

“塔拉,你可知在大殿上杀人乃是死罪”纳吉古棱看着他。

“哈哈……哦?那我塔拉现在明知故犯了,是不是罪加一等啊?我的可汗,你杀得了我么?”塔拉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

“……”纳吉古棱攥紧了手中的拳头。

“纳吉古棱,你的位子本就是我阿爹的,你也坐了,现在,该还回来了吧!说不定,我们还会饶你不死”塔拉一步一步地走向台阶。

巴图布赫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而是看着殿台上男子的双目,冷笑。

“请可汗让位!”塔拉邪魅一笑,右手捂住胸口。看向两侧的人,嗯?了一个长声。

众人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地也都说着:“请可汗退位!”

“请可汗退位!”

那一声声的高喊,真是刺耳,真是让他痛心。却只能恨自己手中无实权,只能做人家的傀儡。当年他从贤王那里回到纳吉,那一声声的高喊可汗,可汗,可汗!真是可笑。

纳吉古棱绕开桌子,从殿台上一步一步地走下,冷漠高傲的眸子,像只永不服输的雄鹰。

“若是本汗不准呢?”

塔拉按了按手中的大刀。

“纳吉古棱,你看看,这里没有一个人支持你,大家都在等你退位让贤呢?可汗~”这一声的可汗,果真是讽刺至极。

“……”

“杀了他!”一直未发言的巴图布赫突然说道。

塔拉在纳吉古棱身旁转了一圈,拔出手中锋利的宝刀,正欲砍下。帐外沉重的步伐珊珊走来,“住手!”一位头发胡须花白的老人在侍卫拉开帷帘的那一瞬,走进大殿。

“老身在这里,我看谁敢!”老人威力四射,站在纳吉古棱的身边。

塔拉皱了皱眉,“叔父!别动怒,我只是,我只是来劝可汗退位”

老人抬起手狠狠的打在了塔拉的脸上,“混账!”“有我在这里,我看谁敢?”

众人看向从位子上站起身来的巴图布赫。

“弟弟,你回来,也不打个招呼。看来,是不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了”巴图布赫嘴角上扬,眼眸深邃,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何时将我当做是你的弟弟?”老人看着他,眼睛里只有恨。

都是拜他所赐,自己本该是这草原的一匹狼,当年,若不是巴图布赫,他的好哥哥,担心他登上王位,屡次派人追杀,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苍老。

(那日……

“哥哥,你快走……二哥已经丧心病狂了,哥哥,你快走,你的能力品行一定可以当上这未来的汗位,你快走啊……”

“弟弟……该走的是你,我来抵挡他们,你快走……”

这日祭祖,巴图布赫派了很多杀手秘密的追杀他们,两个人骑在马背上,奔驰着,却怎么也甩不掉身后的一群豺狼。

见他不走,男人将马掉头,杀入人群中。

“哥哥……”

一片血腥的惨绝,人群中传来一阵高昂的喊声:“那仁,哥哥命令你,快走……逃出去,替我守好,纳吉草原,保护好古棱”

“哥哥……”

那仁抹了眼角的泪水,扬鞭而去。后来听说哥哥被刺伤,但却被人救下,现在已经平安无事了,大汉皇上已经让哥哥顺利登上汗位,自己也便隐居在千里无人居之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风吹日晒,他显得更加苍老。

哥哥死的那日,他正站在陵墓的一角看着这一切,那个罪人。他发誓,无论如何,拼上老命也要保护好古棱。)

“弟弟这是什么话?”巴图布赫将手搭在那仁的肩膀。

“你这双手,沾满了多少的鲜血,巴图布赫,你自己还记得清么?你夜里睡得着觉么?大哥的死?阿爹的死?你就不曾有过一丝的后悔么?巴图布赫!!!”那仁拿开他搭在肩上的手。

巴图布赫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冷冷道:

“你知道阿爹的死?”

那仁大笑:“你觉得呢?”

“呵。你的忍耐还真让我佩服!当年为何不质问我?”巴图布赫看着他的眼睛,多年未见,世事变迁,早已物是人非。

“问你,那仁还会活到现在么?”

“很好!”

两个人对视着,看着对方,真想就这样将彼此看破。儿时,说过,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这就是好兄弟,真是,好可怕的兄弟!

那仁推开巴图布赫,站在大殿上高喊:“你们睁开眼睛看看,都瞎了么,这位才是你们的可汗,是这草原的太阳。而这位你们口中尊称的亚父,他丧尽天良,弑父杀兄,这样的人,拿什么来治理这纳吉!”

塔拉见形势不对,紧忙说“阿爹,怎么办?”

那仁冷笑:“你们以为,古棱下位了,那个男人会放过你们么?他连自己的阿爹,兄弟都肯杀害,何况你们?”

“那仁!”巴图布赫狠狠的盯着男人,冷声吼道。

那仁嘴角上扬,花白的胡须微微飘动,“怎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我的,好哥哥!嗯?”

巴图布赫攥着拳头,阴着脸,在那仁身边说道:“那仁,不要激怒我,否则,你知道后果的!”这绝对不是威胁,巴图布赫手中紧握着纳吉的雄兵,大权在握,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他的野心,整个纳吉人人皆知,只是迫于没有理由,难以服众,才迟迟不肯动手。阿奇的死,无疑是他成就霸业的奠基石,反正死的也只是一个养女,她的命,对于巴图布赫来说,微不足道。他在乎的,是他梦寐以求的汗位,他要的,是整个纳吉。

那仁摸了摸花白的胡须:“亚父的手段,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了。呵。”

“不过,今日有老夫在,谁也休想从古棱手中夺走这片草原。何况是你,这样的奸人!”那仁鄙夷的看着巴图布赫,表情凝重。

“我倒要看看,曾经的草原狼,是如何斗今日的猛兽”巴图布赫话音刚罢,塔拉吹了一声口哨,几十位骑兵身形彪悍,手握大刀,冲进来,围在纳吉古棱与那仁的身边。

“退位,否则,只有死!”巴图布赫双手交叉,直直地站在原地,眉头上挑,想必有着必胜的把握。

巴图布赫见两人没有丝毫想要顺应他的意思,他冷笑,举起右手,塔拉看着父亲的手势,很是得意,昭示众人动手。

纳吉古棱冲那仁点了点头,嘴角上扬,走向前去。

“亚父心急了,您忘记了,我纳吉的规律”

巴图布赫皱眉,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还要玩什么把戏,今日,事情已闹到此步,不成,只有死,再也没有退路了。

在场人狐疑的盯着纳吉古棱,只见男人轻笑,从胸口慢慢地将东西摆在众人面前。

“象牙玉坠?”

众人见此玉坠便开始争议起来,小声议论着。这象牙玉坠不同于普通的玉坠,它是纳吉的护身符,有了它,就相当于自己有了护身符。象牙玉坠可以调动祖先的兵马,那些人,从不看人,只看象牙玉坠。玉坠在手,便听从指令。

不过很久之前,此玉坠便失传了。巴图布赫煞费苦心地想要得到此物,却一点音信线索都没有。没想到,这个东西,竟会在他的手上。

“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纳吉古棱冷笑:“不在我的手上,难不成会在你的手上?”

此物,只会佩戴在各位汗王的身上,随身携带。直到传位给下一位汗王,不过,当时,是他亲眼看见父汗死在自己面前的。当年父汗死的时候,他搜遍了他的全身,都没有找到这个东西,该死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巴图布赫怒瞪着双眼,满是怒火。

“巴图布赫,你真是该死。”那仁咬着牙,当时他抱着父汗的身体痛哭,若不是父汗嘴唇发白,他还不会知道,是这个人下的手。他以为,他追杀他们就够了,没想到,居然会丧尽天良,对父汗下手。父汗的嘴唇发白,他轻轻地摸上去,冰冷极了,没想到他的嘴里却藏着这把象牙玉坠。

父汗是一个精明威猛的人,若不是至亲的人,他是绝不会放松警惕的。玉坠藏到嘴里,当时想得到它的人只有巴图布赫,这个混蛋。

“没想到,父汗生前不待见我,死后,还是如此”巴图布赫拍了拍左肩膀。

“巴图布赫,你若是还有点良心,就自行做个了断吧,也许,祖辈们在天之灵,还会饶恕你的罪行”那仁看着他。

“哈哈……”巴图布赫仰天大笑,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能回头么?

“那我们只有,刀兵相见了!”那仁大呵一声,又是一波人冲进来,训练有速,着装整齐。站在巴图布赫身边的人无非就是不相信巴图布赫做的丧尽天良之事,若是早日找到证据,纳吉的今天,就不会兵戎相见。

大帐外,纳吉草原上,炊烟升起,号角一声声的奏响。

两方人马,各虎视眈眈。最后一声击鼓的响起,纳吉草原上响起了马蹄踏踏的声音,那么的刺耳,纳吉古棱叹着气,这么多年来,草原部落之间的战争就从未断过。

小时候,曾问阿爹,为何,纳吉就不能有和平的一日。

阿爹笑了笑,摸着他的小脑袋,告诉他。蒙古草原的部落之间,总会有避免不了的厮杀。在他们看来,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地上也只能有一个王。所以总是要决一胜负,胜者会夺走败者的一切,士兵,马匹,羊群,和女人。

这种掠夺中的失败者,要么被杀,要么成为俘虏,只要他还活着,便会选择复仇。于是,在掠夺与复仇这两种原始的*与冲动中,蒙古草原上的各部落彼此仇视,战事不断。

纳吉古棱那时起,便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草原的勇士,草原的太阳,他要这片草原在他的手中,变得和平宁静,再无战争。

如果想得到什么,那就义无返顾的争取,蒙古的世界里没有产权,只要是能抢过来的,那就是属于自己的。就是,英雄,勇士。

士兵们的嘶杀,鲜红的血染红了墨绿的草地。

“古棱,你快走,这形势对我们来说并不有利,没有证据,他们是不会相信这个恶人的丑陋面孔,你快走”那仁的身子骨虽瘦弱不堪,但他深知,自己是这草原狼,决不能被打倒。

“别犹豫了,快走……你留在这里,更危险,你要知道,只有逃出去,才能保住命,纳吉,才有明天。”那仁吼道。

纳吉古棱攥了攥拳头,咬着牙,不做声。看着浴血奋战中的人,闭上了双眼,策马扬长而去。塔拉带着一大批人马也追杀过去。

那仁手拿大刀,指向马背上的男人。“巴图布赫,来啊,让我看看。这么多年,你到底有多么的勇猛,我的哥哥”

巴图布赫深眯了眼睛,摁了摁掌心的大刀,“驾……”一挥手两把锋利的大刀交叉,两人在马背上,视线持平,狠绝的眼神盯着对方,手里没有丝毫的松弛。

纳吉古棱从小跟随阿爹学习马术与箭术,十几岁,便被草原人赞为勇士。

前方又有一大队人马向他奔来,纳吉古棱皱着眉,狠下心来,拔出腰间的大刀。后方是塔拉的队伍,现在是腹背受敌啊。

“可汗,是我!”奔过来的巴特尔满头大汗地跳下马,带领身后的人上前行礼。

纳吉古棱收回大刀,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她呢?”

巴尔特支支吾吾,有意躲闪。

“她呢?”纳吉古棱怒吼道。他那天在大殿上将巴特尔送入大牢,而后,就让他带领一队人马,秘密的行事,做他的后盾。他很是看重这个人,骁勇善战,才将云倾舞托付给他,保证她的安全就好。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巴特尔,我在问你,她呢?”纳吉古棱眼睛已经通红,像只发怒的狮子。

“可汗,您自身都难保了,还担心那个女人。”巴特尔低着头,不敢将头抬起来,生怕看到纳吉古棱发怒的神情。

“巴特尔,你好大的胆子,敢违抗我的命令”纳吉古棱拔出腰间大刀,指向地上跪着的人。

巴特尔抬起头,“我的可汗,巴特尔违背了您的命令,罪该万死。倘若,巴特尔不违抗命令,可汗便会有生命之危,巴特尔护主不利,更是该死!”巴特尔双手叩拜在地上。

纳吉古棱大哼一声,转身向大帐的方向跑回去。

“可汗!!!”巴特尔猛然站起身,可汗真是疯了,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

“杀过去,誓死保护好可汗”巴特尔攥紧手中的大刀,对身后的人命令道,杀了过去。

纳吉古棱心急如焚,无法顾及自己的安全,他一心想的都是,倾舞,你不要有事。阿日善离我而去,本汗绝不能再失去你,即使,从来也不曾拥有过。

塔拉看到纳吉古棱杀了回来,“呦,纳吉古棱,怎么,知道逃不出去了?嗯?哈哈”

“滚开!”纳吉古棱朝他一挥手中的大刀,冲出人群。塔拉刚刚一躲,没想到一抬头便看见此人冲了出去,大喊着:“都愣着干嘛,给我拦住他!!!”

此时的大帐内,四个壮汉正拿着刀指向这个一步步后退的女人。云倾舞是被外面的厮杀声吵醒的,她战战兢兢地向后退着,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后面已经没有路了,云倾舞靠在大帐上,再无退处。一个男人扬起大刀,向她砍去。

‘嗖’的一声,一把箭很准确的射中了男人的手腕,大刀掉在地上。云倾舞本想用巫蛊之术,没想到下一刻一位眉头紧蹙,脸上带着不安,却依旧俊朗的男人飞速的踹开几个人,还好,来得及时。

纳吉古棱下一秒便已经将人搂在了怀里,像是差一点就失去了什么一样。

“你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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