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宫湦满腔的怒火是留待琼台殿发作的,与赵叔带一干人等三年来的角逐,叫他十分清楚每个人的后招,看似无心治理朝政,实际上心中如明镜、如清台,洞悉朝野与诸侯。可饶是如此,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一切还是出乎姬宫湦的预料了。
“妖人降世,必有祸患,褒姒狐媚,理应问斩?”褒姒看着姬宫湦说道,她的眼神只是盯了他片刻便转过身去了,朝着窗棱走去,纸糊的窗子被竹竿撑起,映入房中的便是荷塘摇曳,“还有太宰宫尚缺太宰一职,祭公为地官之首、司徒之职,理应升为太宰上卿,司徒一职空,则由通晓乐理的郑大夫担任,如此知人善用才是为天子者本分!”

“你承认了!”姬宫湦的手攥得紧紧的,他十分想打人,只能一拳一拳的捶打在桌案之上,言语之冰冷如若锋利的刀尖,恨不得直直戳入褒姒的胸膛,取出她的心看看何时为真又何时为假。

褒姒转过头看着姬宫湦,眼神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她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你想说什么?”这个态度叫姬宫湦恨得牙痒痒,从在这宫中记事起,就从未有人能如此将他的情绪调动的此刻这般大开大合,他问道,“你说过,入了这宫,你的家人便只剩下我一个了。”

“赵公也曾经说过,他待我将视如自己的女儿。”褒姒说道又转向了窗户。

“所以你就如此帮他,让我在满朝文武面前丢尽了脸面!”姬宫湦大吼道,挥袖将桌上的陈列尽数推到了地上,有些陶瓷的制品跌落在地,碎成了粉末,“那你被他推上刑场问斩,也是理所当然!”

褒姒却只是反问了一句,“你呢?为何如此宠幸于我?不就是等待有朝一日,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而忘记那位腹中怀有你胎儿的郑夫人吗?”她说着看向姬宫湦,目光凌厉而愤恨,全不似平日里那位没有波澜的冷美人。

“所以呢?”姬宫湦忽然松开了攥成拳的手,仰天大笑了起来,“所以要撕掉脸上的那层面具,不用再假惺惺的朝夕相处了吗?”

“是!”褒姒说道。

姬宫湦大踏步的上前了两步,这叫褒姒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心跳不止,她害怕姬宫湦会因为出离的愤怒而对她大打出手,她自诩不是他的对手,只怕他随便挥舞一拳,她就如此告别人世,随了大多数人的愿。

不过姬宫湦没有,他只是捏住她的下巴,捏的她生疼,“那就证明给我看,没有我你也一样能活得下去!”他说罢狠狠的推了一把褒姒,她的腰重重的撞在了窗边,疼得闭上了眼睛。

褒姒只听见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她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慢慢的顺着墙壁滑落,哭了出来。她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紧紧的将自己蜷缩在一起,她心中对姬宫湦所存的最后一丝希冀都落空了。

琼台殿中复又安静了下来,空无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吱呀”一声门响,褒姒以为是廿七回来了,只带着浓重的鼻音深吸了一口气,“东西放在榻上,你先下去吧。”

“是我,”一个浑厚的男人音调传来,褒姒整个人俱是一惊。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