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水月带着妙穗很快换了身男装,又往脸上涂抹了一些东西遮挡住白皙的肌肤,才拿了把扇子出门了。
“上来。”十三阿哥早在马车上等了好一会了,此刻见靳水月出来了,立即冲着她招了招手,还伸手去拉了她一把。

“还真别说,你这样子倒是真的像个小少年,英俊的很呢,以后出门可得小心些。”十三阿哥笑着说道。

“小心什么?”靳水月觉得他那眼神,他那口气怪怪的,不过回想起上次自己在广州城和讷尔苏出去玩时,有一次她也是扮了男装,却险些被喜好男风的地痞流氓给抓了,顿时就明白十三阿哥所指是什么了。

“说了你也不懂。”十三阿哥摇摇头道,以为靳水月真的不明白,哪知道人家是“人小鬼大”,什么都懂。

马车缓缓向前,约莫过了三刻钟才到了吏部衙门。

靳水月正准备跟着十三阿哥进去,却瞧见墙角处有人正冲着她招手,她定睛一看,却是鄂辉手下的侍卫。

“怎么了?”十三阿哥见她停下了脚步,便回头问道。

“是我的人,我过去瞧瞧。”靳水月低声说着,朝着那侍卫走了过去。

她除了拜托大伯父注意刑部的动向,自己也让鄂辉派了人。

“郡君,广州府派来的衙差已经到了。”侍卫见到靳水月,刚刚行了礼便急声说道。

“什么?”靳水月闻言心中一惊。

“才到了的,奴才在侧门瞧见了,奴才本想立即回府告诉郡君的。”侍卫低声禀道。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靳水月颔首,立即朝着十三阿哥走去,将这消息告诉了他。

“看来我们真是来得巧,走吧,瞧瞧刑部尚书可在,这个时辰……早朝已经结束好一会了,想必他也回到了刑部。”十三阿哥有些不敢确定的说道,毕竟这些人都是重臣,皇阿玛时常会宣召进宫的。

他今日出来只是打算来刑部来随意探一探,倒是没有想到来这一次便能搞定这件事儿,不过如今人家衙差都到了,倒是容不得他们耽误了。

表明身份后,十三阿哥见到了刑部一位侍郎,也得知刑部尚书正在宫中,还未回来。

“李侍郎,明人不说暗话,今儿个我过来,是有一事相求,我有一好友在广州城犯了事儿,被判斩监候,如今广州府的公文也上来了,就麻烦李侍郎帮我疏通疏通,让此案重审。”十三阿哥和李侍郎寒暄了片刻后,便道明了来意。

“是。”李侍郎闻言连忙颔首,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不是让他想法子放入,他当然愿意了,还能因此巴结皇子,他心里自然高兴得很。

原本死刑就十分慎重,一般都会批阅再审的,虽然这些事儿几乎是尚书大人亲手批阅的,不过大人也有吩咐,只要大人不在时,他和另外一位侍郎可全权做主。

“来人啦,去将今日广州府送来的公文拿过来。”李侍郎对外头的衙差吩咐道。

片刻之后,公文便被拿了过来,靳水月在一旁看着,整个人都有些激动了,若不是十三阿哥挡着她,她都想拿起来看个究竟了。

正当李侍郎拿起一旁的笔,要批复时,外头突然进来一个衙差,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启禀十三阿哥,这事儿恐怕有些棘手了。”李侍郎一脸为难的看着十三阿哥道。

他前几日因病告假,有些事儿尚书大人并未与他说清楚,此刻才知道广州府那个案子,他的上峰早有安排了。

十三阿哥身后的靳水月见此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想起几日前德妃戏耍她时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她这心里就没底。

“好,那我便在此等候你们尚书回来。”十三阿哥不笨,见这侍郎不敢做主了,就知道有人压他,要么是尚书,要么是宫中的人。

“是,那就请十三阿哥稍后。”李侍郎见十三阿哥没有逼迫他,心里感激的很,立即让人上了茶果点心上来伺候着。

公文就在这屋里,靳水月的心里虽然紧张,可看着十三阿哥投来让她放心的眼神,她也就冷静下来了,陪着十三阿哥一块在屋里候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都接近午时了,刑部尚书安布禄才到了。

清朝各部尚书和前朝不一样,因是满人治理天下可汉人又必须兼顾,所以各部设置两位尚书,一满一汉,虽在地位上是平等的,实际上大权都几乎握在了满人尚书手里头,十三阿哥要找的自然是满尚书。

“大人。”见安布禄进来,十三阿哥立即站起身来,还抱了抱拳,虽是见礼了。

“十三阿哥折煞奴才了。”安布禄连忙还礼。

“大人,我此次前来是为了一桩案子,公文就在桌案上,大人请看。”十三阿哥甚至将公文亲自拿起放到了安布禄面前。

安布禄年事已高,连眼睛都有些花了,还是皇帝御赐了一副从西洋来的眼镜,他才能如常办公,不过十三阿哥这样照顾他一个老人,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拿起来看了看后道:“此案疑点颇多,依照奴才多年来的办案经验看,其中必定有隐情,不知十三阿哥是何意?”

“重审此案,由刑部派人前去,而且要刚正不阿之人。”十三阿哥低声道。

“十三阿哥就如此断定这是一个冤案?”安布禄笑着说道,还瞟了一眼十三阿哥身后的靳水月,见其一副随从打扮,便没有放在心上了。

“不错,还请大人成全。”十三阿哥笑道。

“阿哥折煞奴才了,奴才这就批复,让刑部派人从审此案。”安布禄有些惶恐的说道,随即做了下来,拿出眼镜戴上,开始批复公文了。

这安布禄出自舒舒觉罗氏,和十四阿哥的侧福晋也算同宗,前些日子,他那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算是孙女辈分的远房堂孙女来找他,为的也是此事,搬出宫中娘娘和皇子来压他,让他应下此事,那副嘴脸,说是趾高气扬也一点不为过,险些把他家夫人给气病了,他倒也没有拒绝,不过……相比十三阿哥,两拨人的态度那可真是天差地别啊,该怎么做,他全凭自己心里头高兴而已。

“多谢大人。”瞧着安布禄已经批阅好公文,并且还钦点了人前去广州府查案,十三哥终于放心了,连忙起身道谢。

“十三阿哥不必多礼,您若再如此客气,奴才这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安布禄连忙说道,脸上带着一丝惶恐。

他们这些身故高位的大臣,平日里虽权势颇高,但也不敢在皇子们面前摆谱,谁知道眼前站着的人日后会不会是登上龙椅的那一位呢,自然不能得罪。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十三阿哥本来要请安布禄用膳,人家却说年事已高,要回府才吃得下,也就作罢了。

出了刑部衙门,靳水月觉得外头的空气都变得新鲜起来了,她看着十三阿哥笑道:“还是我们十三阿哥面子大,所以安布禄大人才如此批复了公文。”

“呵呵,我是知道这位大人的性子,他是最讨厌旁人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的,为人也颇为正直,他又是三朝元老了,连皇阿玛对他都很敬重,我在其面前也不能拿出皇子的架子来,否则真是伤了老臣的心了,如今你该放心了吧,安布禄大人派去广州府查案的那位裴大人,是京中都很出名的一位大人,他虽然只是刑部的吏目,但断案如神,刚正不阿,这回你姐姐算是有救了。”十三阿哥看着靳水月笑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靳水月闻言高兴的不行,只可惜此处无法发泄心中的喜悦,不然她非得又蹦又跳不可。

“走吧,我送你回府,后日皇祖母和额娘她们就要从碧云寺出来了,即便有什么变故,咱们也不必担心了,有皇祖母她老人家在,德娘娘动不了你。”十三阿哥对靳水月道。

“不成,我不能回府,我要赶紧赶回广州府去,我得亲自看到姐姐没事我才能放心。”靳水月连忙说道。

“你个笨丫头……刑部要派人去重审此案,这公文自然是那位裴大人拿着,你怕什么?到时候本阿哥安排一番,让那裴大人诸事缠身,过几日再启程不就行了,瞧你急的。”十三阿哥见靳水月一副很不得立马长出翅膀飞回广州的模样,他就有些郁闷。

“哦。”靳水月听他这么说,总算放心了,也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实在是不太理智,仿佛笨了许多呢,不过……事关自己的至亲,又有谁能够冷静的了?也就她两世为人,还有精力在受到打击时到处奔走相救了。

不过,十三阿哥说要送她回府,实则先带她去酒楼用了午膳,下午又带着她在琉璃厂一代转了两圈,走的她浑身冒汗,大呼吃不消,才放过了她。

相比十三阿哥和靳水月的开心,德妃却气的在她的永和宫里砸东西,吓得屋内的奴才们早就远远的退开了,深怕被牵连,只有贴身伺候的连珠躲不开,正站在寝殿角落里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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