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雄壮的山峰之间,天雷在咆哮,飓风在呼啸,深渊当中,那飓风漩涡震慑人心,漆黑的风眼中是那样的深邃,似乎等待着择人而噬。
蓦然间,一点亮光转瞬即逝,却又忽然显现而出,那一点锐芒好似能够穿透人心的芒刺,只在一瞬之间忽然变得万分的耀眼。

“嗖!”随着一声凄厉的鸣叫,一道白光宛如闪电一般用难以置信的速度刹那间竟激射当当空之中,那不可一世的气势就算是天空之上那些明亮的天雷也为之黯然失色。

白色光芒渐渐消散,化作一道白影,落在深渊附近,白光渐落,却见一个面容倔强笃定的少年,怀中紧紧的抱着一个周身裹着一片黑色雾气的少女。

少年的衣衫已是近乎完全破碎,那赤裸的胸膛蒸腾起一片灼热的白烟,久久不会消散。

少年正是丁逸,却见他向当空中探出一只手掌,空中那口龙柄仙剑白光逐渐暗淡下去,兀自飞回到丁逸的手掌当中,闪了两闪再没有动静。

丁逸将怀中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放在地面上,匆忙将仙剑系挂回自己的背后,那一双充满激动和期盼的目光紧紧的望在少女的面上。

“瑛儿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你能睁开眼看看我吗?”

只见林月瑛的面容苍白如纸,身躯之上似乎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浑身冷如冰块,一团团凝而不散的黑雾在她的身躯四周不停的萦绕着,在她那苍白的脸面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

丁逸摇动林月瑛的幅度渐渐的加大了,直到用力的摇晃着她,却仍是无济于事,林月瑛面容异常的安静,那白如银纸般的嘴唇微微的启开一条缝,两边的嘴角微微的向上翘起,仿佛还带着一丝笑意,这笑容是那样的令人心醉,更是那样的让人牵挂。

可是这微笑如今在丁逸看来就好像在他的心窝里狠狠的扎了一刀,一阵说不出的剧痛近乎令他窒息。

“都是我不好!是我将你害成这样,瑛儿姐姐,你说话,哪怕你现在就起来揍我一顿,我的心里也舒服一些,你听得到吗?”丁逸仍然不放弃的拼命摇晃着林月瑛,回答他的却只有一阵震慑人心的惊雷。

“不!我不相信你会死,我不信……”丁逸发疯一般将林月瑛抱在自己的怀中,心如刀绞,泪水早已悄无声息的模糊了他双眼。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一场孽缘,亦或是一场悲剧?

他的脑海中又再次浮现出林月瑛那如花一般绽放的笑容,她的每一句话丁逸都记在心中。

“小师弟,你知道吗?其实我真的感谢苍天,那天的早晨在山中让我遇到了昏迷不醒的你,并把你带到了剑派中,现在想想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吧……”

她的音容笑貌在丁逸的脑海中渐渐的远去,渐渐的模糊了起来,他擦干了眼泪,他知道现在还不是绝望和哭泣的时候,当下他将林月瑛缓缓的抱了起来,伫立在广袤的天地之间,仰望着那惊人的天雷和熊熊的飓风,他知道他的小师姐一定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死去。

现在的她只不过是在睡觉而已,虽然她的身躯已经离开了那乾坤风雷大阵的深渊,不过萦绕在她身畔的黑雾一定还是深渊之下那片黑暗的东西并没有祛除,现在的她只不过停留在跌入深渊之前的那一刹那,她所有的芳华也定格在了那一刻。

丁逸驻足良久,却未察觉身后却有一道遁光悄然而落,一个美妇缓缓来到他的身后,凝望着他的背影,良久之后方才苦叹一声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所作出的选择,瑛儿,你……”后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任谁都能听出她的话语当中有着无比的凄凉。

丁逸的身躯蓦然微微一震,缓缓的回过身来,看到越紫箐那布满着浓浓哀伤的面容,心中亦是极为不忍,毕竟林月瑛对她来说自小便视如己出,感情颇深。

“不!她还没有死,我也不会让她死!”丁逸那充满坚决的目光注视着越紫箐的面容。

越紫箐的身躯似乎也微微的一颤,抬起头来,使得脸颊上那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在她的足下。

许久许久,越紫箐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面上挤出一个笑容,似乎也是在极力的安慰着自己,“是的,瑛儿她不会那么轻易死去,她是我从小一点点看着成长,她这一生能够得到你这样一个知己,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言罢越紫箐长叹一声,自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瓷瓶,托在掌心之上,却见那白玉瓷瓶雕刻着五彩的兰花,颇为的精致,在黑幕当中仍然不断的闪烁着茭白的光芒。

“这里边装着一颗九转回天丹,你拿去吧,尽快救得丁掌门,好让他早早回到中原来主持玉清门大局!”

丁逸怔住了,他似乎不敢相信的缓缓走到了越紫箐的身前,直伸出一只颤巍巍的手接过了那只光润剔透的白玉瓶子,小心翼翼的放好,终于!他终于等到了这一时刻,他终于做到了!他最为至亲的人在他的努力下得救了。

丁逸万分感激的望着越紫箐,却见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异样,心中也不由奇道:“越师叔,你和苏师叔已经争得了掌门师伯同意了?”说起了云鹤真人来,丁逸的心中仿佛被忽然罩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不知道要怎样将自己在乾坤风雷大阵当中所见到的一切说出来,只是他却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论这其中幕后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他都不能如此轻易的打草惊蛇。

整思忖间,却听越紫箐缓缓说道:“掌门师兄近几日把自己关在齐云峰上的琅环洞中,一直闭关未出,可是救助丁掌门之事却是刻不容缓,因此我便和苏师兄乃至众位正道同门自己做了主,破了琉璃宝盏取来了九转回天丹。”

“是么?”丁逸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暗自咯噔一下,这所有的事情难道就这样太过巧合,自己方才飞出那乾坤风雷大阵,窥到了其中的隐秘,如今便立时听说云鹤真人竟是闭关久矣,这难道真的就只是巧合?眼下的那位云鹤真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他明白此事事关重大,决不能轻易草率的行事,眼下最为关键的还是找一个安全些的地方将林月瑛的身躯好生的安顿下来,然后赶到蛮荒当中,救回自己的父亲,这才才是当务之急。

正思忖间,越紫箐似乎有些奇怪的道:“丁逸师侄,我刚才看到你背后的那口仙剑,似乎有些眼熟,不知道……”

丁逸点了点头,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笃定道:“越师叔,有件大事,师侄不知道该如何定夺,只是现在不便说明,请您稍等几日,待逸儿救了爹爹,安顿好了师姐,一定会回来讲此时说与师叔和大家!”

越紫箐听了丁逸的一番话,心中立时一片茫然,可是她明白现在的确是一刻也不能耽误,丁清河命在旦夕,还等着九转回天丹,想到此处只好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快点去吧!”

丁逸应了一声,忙向越紫箐重重的施了大礼,催动起足下的天阴杖,便欲离去。

身形方动,却听到身后越紫箐忽然叫住了自己,当下赶忙回头望去,却见越紫箐面上浮现出一片深深的歉意,良久之后方才轻叹了一声:“丁逸师侄,先前我们对你的种种,我要在这里向你道歉,我没想到这件事到了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细细想来我和苏师兄也差点酿成大错,成了冥顽不灵的之徒,还好现在明白了过来一切似乎都还不算晚,师叔请你原谅!”

丁逸听罢一怔,当即咧嘴一笑道:“越师叔却是说哪里话,你们也都是被蒙在鼓里,这一切都是关沧海所为,师侄也从来没有记恨过您和苏师叔!”

“但愿你所说的是真心话!”越紫箐笑了起来,此时此刻,她望着丁逸渐渐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一道玄青的遁光当中,一股深深的悲意不由油然升起,一瞬间竟是坐倒于地,失声哭泣,她是为林月瑛而悲,更是为自己如今的境遇而感到悲哀。

不过听到了丁逸的安慰,她的心中却是稍微好受了一些,她的心中不由万分敬佩丁逸的气度,放眼这世间之上,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相逢一笑泯恩仇呢?

…………

凌雪峰,无名寒洞内。

圣姑与众人都在心急如焚的等待着,柳慕晴更是坐卧不安,不时用小手托着香腮,不停的望着洞口外边的雪幕,伸着脖子巴望着那一道熟悉的身影会快点出现。

可是如今一连都过去了几日的时间,却仍是漫天的飞雪,哪里能够看到任何人影。

她自己也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叹气了和失望了,她的耳边传来了圣姑的话语:“我说公主大人,你稍安勿躁,我这个外孙子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柳慕晴向着圣姑呸了一声道:“圣姑婆婆只会吹牛,我不信你现在还能坐得住,你的心里恐怕比谁都要着急吧!”

“我才没有……”圣姑的话未说完,便忽然被柳慕晴一声尖锐的叫声打断了。

“逸哥哥回来了,真的是逸哥哥回来了!”

柳慕晴不顾山洞外那漫天肆虐的暴雪,飞一般的窜出了山洞去,只望着那一点点逐渐在狂舞的雪幕当中渐渐变得清晰的身影,忍不住一阵惊喜的迎上前去。

“逸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你这一去可让我们担心……”她的话未说完已是赶在了丁逸的面前,当她看到怀中抱着一个少女的时候,刚到嘴边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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