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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逸身在暗处,听到越紫箐此言已是怒不可遏,只是在愤怒之余,他明白以自己目前的情形,前去与这些正道一等一的人物去抗衡也只是匹夫之勇,灵狐妖仙的话在他脑海中再次回响起来,他知道自己此时一定要冷静。

伏龙池上的众人皆是沉默良久,随即却是关沧海轻咳一声,打破了宁静,道:“诸位,不管如何,这位师侄总算是性命无忧矣,我等也可放下心来,只是我却有一事不明,我实在想不出丁逸那小子却是如何在灵尊面前找到这仙天玉露的,难道他身上真的有些我们不为所知的事?现在我倒是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云鹤真人听到关沧海提起丁逸来,怕越紫箐听了更加不快,当下忙圆场道:“关道友,诸位同道,前几日我已是将座下大弟子宋文清,和齐云峰几位优秀弟子派下山门,前去查探魔门之事,如今已是三日有余,我怕会有什么消息,老朽还要速速回去,静候消息!我已在这齐云峰听海阁中安排弟子为关道友、了真大师布置了几间上房,还请屈尊下榻才是!等我那徒儿一有消息,我便会第一时间去找诸位商议!”

关沧海心中也是会意,忙向云鹤真人礼道:“如此就劳烦云鹤道人了!”

了真和尚原本也是心中没理,亦是想早早脱身了事,赶忙低宣佛号,连连道谢,向云鹤真人低首行礼。

众人随即一一离去,却只有越紫箐一人不依不舍,兀自伫立在沁凉的池水当中,久久不愿离去,众人见状不由都是一阵叹息,这才纷纷离去。

“瑛儿,我希望你不要怪为师心狠,为师也是不愿看你一步步走向歧途,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你能原谅我吗?”

越紫箐望着林月瑛良久良久,一滴痛心的泪水落在伏龙池当中,荡起了一个小小的涟漪,随后消逝在沁凉的水中。

丁逸缓缓摇了摇头,心中不由苦笑,暗道:瑛儿姐姐虽然是你的弟子,但她却并非任何人的玩偶,想到此处,当下便是身形一闪,消失在一片山涧当中。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踏入一片庭院当中,一个剧烈的心跳随之响起,却见丁逸穿过一片娇艳欲滴的桃花从,闪身来到一间精致古香的小楼门前。

他环顾四处却见周遭只有一片迷茫的仙气缭绕,并无他人,这才登上那小楼的阶梯,强自按捺住一颗狂跳的心,轻轻叩了叩门。

“请进便是!”

门内传来了关沧海的声音。

丁逸整理了一番思绪,忙自推门而入,却见到门内的正厅当中,关沧海正自危坐在一处蒲团之上,面容隐匿在一片散发出淡淡清香的烟雾之中,似乎正在闭门养神,直到丁逸走进,关上了房门,他这才缓缓睁开双眼,蓦然间他看到丁逸的身形,一双苍目陡然圆睁,脱口惊道:“是你?”

“不错!是我!”

丁逸不畏不惧,大步走到那木几前坐在关沧海的面前,不由反问道:“怎么关前辈,你很吃惊吗?”

关沧海缓缓摇了摇头,叹道:“吃惊谈不上,伏龙池内那位师侄不正是你救的吗?”

丁逸点了点头,此刻倒是他自己觉得有些惊奇了,“怎么难道你见了我不想对我出手吗?从而得到蛮荒异族的下路。”

“不想!”

“为什么?”

“你们小辈之事,我从不愿跟着搅扰,不过你这小子的为人我倒是十分敬佩,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十分欣赏你,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的运气总是不好,不然先前若是投入我玉清门下,现在定然早已成为栋梁之才!”

“是么?听前辈的一番话,晚辈感觉你比这些天苍剑派中整天以正道自居,将替天行道终日挂在嘴边的这些人好多了。”

“不敢当!不敢当!”关沧海微微一笑,兀自一捋长髯,复又缓缓闭起了双眼,形似漫不经心的道:“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你的身上究竟有多大的神通,能够在鄙门那灵尊面前仍然找到深藏的仙天玉露,我真的很好奇!”

丁逸哑然一笑道:“这个恕晚辈暂且不能够告诉您,但是晚辈却有一件事不得不向前辈讨教,并且这件事前辈非要相告不可!”

关沧海听到此处,复又猛睁双眼,盯着丁逸良久,忽然一阵大笑,边笑边道:“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你可让老夫刮目相看,我问你的事你一字不答,倒是反而咄咄逼人的询问起我来,好!好!你说说看!”

丁逸不卑不亢,自怀中缓缓掏出在万年仙木上找到的爹娘那两枚木雕,放在木几之上,继而沉声说道:“我想让前辈告诉我,这两个人却与玉清门是何关系?”

关沧海将面前的两只木雕放在掌心,仔细的端详着,丁逸的目光却紧紧的盯在关沧海的面上,似要捕捉他那就算不易察觉的异样,只可惜过了片刻,关沧海便将两只木雕递还给了丁逸,面露茫然之色,缓缓摇头道:“这男子看不出面貌,而那女子老夫亦是不曾认得,却不知你为何说他二人与我玉清门有关系呢?”

丁逸忙将自己爹娘的木雕收在怀中,当即便答道:“这两件木雕正是在那万年仙木当中找到的,因此晚辈便会有此一问。”

“哦?敢问这两人与你是何关系?”关沧海问道。

丁逸强自压下心中一腔悲愤,话到嘴边却硬生生的咽下,虽然关沧海亲口说并不认得自己的爹娘,可他却隐隐感到自己的爹娘定然不是一般的普通人,更不可能就真是那青义村中的寻常农夫,而这件事也绝不那么简单,在一切事还未曾明了之前,是万万不能道出自己和爹娘的关系,想到此处便缓缓摇头道:“既然前辈不知,那晚辈便打扰了,多谢前辈坦诚相告,晚辈还记得前辈先前不吝仙天玉露救了晚辈性命,您对我有恩,我会记在心中!来日必定报答!”

关沧海笑着摆手道:“不必挂心,那也是我身为玉清门掌门的分内之事,不过老夫还要劝你一句,万万不可与蛮荒异族为伍,老夫也不愿看到届时会与你为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看来你注定是被正道所不容,可叹矣!”言罢,面上浮出一片深深的惋惜之情。

丁逸起身欲走,身在门边心中却是迟疑不定,只望到关沧海已然又再次闭门养神起来,再也不看丁逸一眼。

看到此处,丁逸心中不禁暗自寻思,这老儿不但一身修为极高,为人处事也是深不可测,令人捉摸不透,毕竟自己先前被那血灵蛊之毒侵扰心智大闹玉清门,更是一度与他交手,在别人看来如此严重之罪,他见到我竟这般笃定和宽容?

想到此,仍一脸惊奇的再次问道:“您果真不与我出手?难道你真的就随我离去?”

“哈哈哈!”

关沧海一阵朗笑道:“你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重!”说完笑而不语,再不多话。

丁逸随即掩门离开了小楼,闪身在一片桃林当中,却是越想这件事越扑朔迷离,不知怎的,他隐隐的感觉到关沧海一定知道些什么,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两个木雕是自己的爹娘,但他最起码一定是认得自家爹娘的,不然身为掌门的他却怎么可能不知道深居在自己门派重地之人。

丁逸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想不出来,这当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路思忖着便行出了庭院,脑海中忆起方才苏星河的话语,赶忙一拍脑袋道:“近些日来诸事繁多,竟然却把石师兄忘记了,幸好瑛儿姐姐已然无恙,不如去看看石师兄!”

毕竟此刻石大川也是为了丁逸此事正被师门惩戒,在那守静堂中面壁思过,不过如此说来在那灵隐寺时他倒是并没有受什么伤。

丁逸自知那守静堂终日里都是寂寂寥寥,常人呆久了不疯也痴,一想到石大川如今那孤寂的身影,心中便好一阵内疚。

当下便自悄然离开了齐云峰直向斗云峰而去。

周围的景致和陈设没有丝毫的改变,这一切的一切都恍如昨日,守静堂前仍是丁逸那时最后一次离去的样子,只是如今的他与那时的境遇却是大不相同。

物是人非,丁逸心中满怀萧瑟,飘然行至守静堂前,却见那破旧的木门只是虚掩,当下鼻子一酸便轻轻的推门走入。

屋子内阴暗潮湿,自从他走以后,这守静堂再无人打扫,又是遍布灰尘,传来一阵阵难闻的味道。

昏暗的屋子里,却见一个背影正自坐在墙角,面对着墙壁,脊背向着外边,不住的摇头晃脑,嘴里也不知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石师兄!我……我回来了!”丁逸鼻间一酸,霎时间心中涌起了无比的愧疚,缓缓向着石大川走去。

那背影顿时好似被忽然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处,似乎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石师兄!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丁逸的心中饱含歉意,一只手缓缓的抚在他那宽阔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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