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东-林和冯蓉蓉打了一个照面,颇为意外,目光掠过乔丽雅,眉心微蹙,团团拿着手里的机器人朝顾玥显摆,“妈妈,这是叔叔给我买的礼物。”
顾玥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看向乔东林,淡淡说道,“你妈妈和姑姑来找我谈陈小染抄袭的事情,趁着她们都在,乔东林,我问你一句,我真的抄袭陈小染?如果是,我们法庭见,如果不是,你带她们离开,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你这个女人什么意思?有儿子竟然还敢缠着我们东林,你是疯了……”

“姑姑,够了!”乔东林脸色一沉,冷厉如霜,“妈妈,姑姑,谁让你们来找顾玥的?”

冯蓉蓉看着团团发呆,团团刚刚还一脸兴奋,感觉到乔东林在生气,顾玥心情也不是特别好,他乖巧地倚在顾玥怀里,骨碌碌的大眼睛好奇地在大人们之间转来转去。顾玥非常不希望团团看到这一幕,起身牵着他离开,团团扭头找乔东林,“叔叔……”

乔东林心一软,蹲下身子来,“团团,你先和妈妈回家,叔叔晚上来找你玩。”

“叔叔不许骗人。”

“行,不骗你。”乔东林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目送顾玥带他离开。

顾玥带团团去她的办公室,没一会儿就看到乔家三人离开,回乔家途中,乔东林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费尽心思,从儿子下手,才能稍微亲近顾玥,又被她们推远了。刚刚顾玥冷淡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刚结婚时的她,疏离,淡漠,仿佛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乔丽雅从上车就开始骂顾玥,无非是顾玥有了儿子还勾引乔东林,害得陈小染伤心难过,还抄袭陈小染作品此类的话,碍于她是长辈,乔东林不好训斥,全程沉默地回了乔家大宅。冯蓉蓉知道乔东林生气了,心中忐忑不安,然而,见到团团,她更是震惊。

“东林,妈,你们怎么了?”乔一城和乔菲菲,李明辉正好都在家里,正商量着他们的婚礼事宜。

乔东林愤愤不平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寻求支援,只可惜,没有一个人出声帮她,乔菲菲乍一听有顾玥的消息,十分开心,忙问顾玥在哪儿,乔一城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妈,你告诉我,为什么去找顾玥?”

“我也是为你好,五年前,我们这个家都差点被她毁了,她这一次又回来,把你迷得鬼迷心窍,我能安心吗?你怎么那么傻,还被她迷惑住,她把你害得还不够惨吗?”冯蓉蓉总算找回了自己的语言。

“我什么时候被她迷得鬼迷心窍了?你们又从陈小染那里听了什么?顾玥抄袭陈小染,我护着她,没帮着陈小染?”乔东林冷笑一声,“公司的事情,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了?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们瞎掺合什么?”

冯蓉蓉第一次被儿子说得脸上挂不住,也冷了脸色,几乎都快要吵起来,乔一城慌忙打圆场,乔丽雅忍不住嘀咕,“顾玥有什么好,你到现在还念着她,她都结婚有儿子了,你怎么还不死心?”

“那是我儿子!”乔东林厉吼一声。

“你说什么?”冯蓉蓉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乔丽雅也失去了言语,更别提乔菲菲和李明辉有多震惊了,乔丽雅骤然说,“东林,你别被她骗了,那个女人诡计多端,说不定那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你要做一个亲子鉴定,我不信她会那么好心帮你生下儿子。”

乔东林闭了闭眼睛,“亲子鉴定我不会做,妈,你看着团团不觉得眼熟吗?你觉得我们需要去做什么狗屁的亲子鉴定吗?”

冯蓉蓉依然说不出一句话来,乔丽雅一看大局已定,心中忐忑不安,她一直都看顾玥不顺眼,这回她有了儿子,岂不是母凭子贵?

偏偏还是儿子!

“你别忘了,她是间接害死你爸爸的凶手,害得一城坐了两年牢,就算有儿子又怎么样?”冯蓉蓉回过神来,“东林,你别告诉我,你还想和她在一起?”

乔东林不说话,冯蓉蓉厉声问,“你回答我啊。”

“妈,你别这么逼着二哥行吗?”乔菲菲说,“二嫂一个人抚养孩子这么多年,也非常辛苦,以前的恩恩怨怨就不要再提了。再说了,那是你亲孙子,你忍心看着他流落在外吗?”

“我决不答应,东林,你要我这个妈,还是要顾玥?”冯蓉蓉态度异常坚决。

乔东林一手掩着眼睛,声音充满了疲倦,“妈,让我幸福,真的那么难吗?”

团团一个人无聊地玩着机器人,顾玥下午就带他回家了,他睡了一觉,起来就一直念着乔东林,天都黑了,乔东林都没来,团团十分失望。

顾玥做好了饭菜,团团依然趴在沙发上不高兴地撅着嘴巴,她微笑说道,“团团,叔叔很忙,兴许晚点就来看你,别不高兴了,我们先吃饭。”

“叔叔骗人!”

顾玥哄了小十分钟,小家伙依然闷闷不乐,正好听到门铃声,团团跑得比谁都快,“一定是叔叔来了。”

门一开,顾玥阻止都来不及。

乔东林微笑地站在门外,揉揉团团的头发,一把抱起他,“嘿,小伙子,想我了吗?”

“想,我以为叔叔不来了呢。”团团笑眯眯地说道。

两人进门,顾玥也摆好了饭菜,她不确定乔东林晚上过不过来,所以也多做了饭菜,这么多天,乔东林天天来陪团团,却没在家里吃过一顿饭,他们几乎都在外面吃。

“吃过饭了吗?”

“没有!”

“一起吧。”

“好!”

简单的寒暄后,顾玥多拿了一副碗筷,全都是家常菜,味道一如记忆中的熟悉,他本以为,再也吃不到顾玥做的饭菜,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坐在一起吃饭,甚至,还多了一位小天使。吃过晚饭,顾玥收拾碗筷,乔东林陪儿子在客厅玩拼图,顾玥心情复杂地看着乔东林带笑的脸庞,略感惆怅。

“今天姑姑和我妈的事情,我代她们给你道歉。”乔东林淡淡说道,“我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我也把团团的事告诉她们了。”

顾玥点了点头,并不言语,乔东林垂眸,看着儿子天真活泼的脸,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和顾玥谈,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他爸爸的死,乔家许家的恩怨,陈小染……都像是一条鸿沟阻拦在他们中间,乔东林不知道该如何跨越过去。更何况,顾玥对他若即若离,他也摸不准顾玥的心思。乔东林想起离婚时自己说的狠话,如今想来真是愚不可及,他拼命克制自己不去想她,不去见她,有用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非要顾玥不可。

或许,总会遇到这么一个人吧。

“今天我已经坦诚地和美国那边说了抄袭案的事情,暂时停止所有的合作。”

顾玥惊讶地看着他,她从旁人口中知道这个案子对他多么重要,对乔氏多么重要,若是失去这一次机会,乔氏损失惨重,顾玥苦涩地说,“你甚至还不确定,到底是谁抄袭,为什么要这么做?说不定是我骗了你,的确是我抄袭陈小染。”

“我信你!”乔东林淡淡说道,“至少这一方面,我知道你多高傲,不屑于做出这种事情。”

顾玥心中一痛,“不可惜吗?”

“没什么可惜的,钱没了,可以再赚,更何况,破产我都挺过来了,这点事算不上什么。”

顾玥脸色一变,乔东林倏然意识到,他说错话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说道,“这件事并非没有转圜余地,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公事上不需要操心,横在他们中间的,也就只有团团了。

“这么多年了,你还恨我吗?”

顾玥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她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这句话藏在心底许多年,在梦里,她总是垂泪问他,还恨我吗?每次都听到乔东林无情地说,别出现在他面前,她的心碎成一片片,无法痊愈。如今,并非在梦里,她总算有一个机会问乔东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恨我吗?

恨她吗?乔东林苦笑,知道他爸爸去世的那一瞬间,他的确恨极了顾玥,他曾经恨过她,她走后,他也怨过她,走得那么无情,那么决绝,甚至连最后的电话也不接。在顾玥把股份还给他的那一刻开始,他想,他们之间的恩怨就已经一笔勾销,他乔家和许家的恩怨对错,他们都是受害者,这么多年,顾玥也受了许多苦,他有什么资格怨恨顾玥呢?若真的说怨恨,只能说,他恨顾玥当年走得太坚决。

“早就不恨了。”乔东林说,认真说起来,他对顾玥的感情相当的复杂,唯独恨,并不是那么明显,当年他爸爸刚死的时候,他万念俱灰,他们的婚姻也走进了死胡同,所以他提出离婚,若是不离婚,他们一定一辈子相互折磨到死,幸好离婚了,时间冲淡了一切,他想一切重来,却不知道,顾玥还愿不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再追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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