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们还是离开郝氏吧。”郝宇有些忧愁地道。
“离开郝氏,我们去哪?”郝战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杀掉,就像大哥一样?”郝宇的手紧紧地握着,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显得有些苍白,眼眸中悲愤、痛苦、仇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清秀的脸几近扭曲。

外八门是郝氏中比较独立的八个部门,修真者也无法摆脱人类的天性,外八门内部争权夺利很严重,派系弟子间彼此竞争,弱肉强食。在崇尚实力的郝氏,武艺低弱的弟子即便被杀,上面掌权的人也不愿意深究下面弟子的责任。

“我们必须呆在郝氏,如果我们离开,只会死得更快。郝氏在我们每个人身上留下了印记,不许门下的人离开西连城,没有得到上面的指令擅自离开西连城,将会受到无止境的追杀。你觉得我们有可能离开郝氏吗?”郝战毫无表情地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郝宇懊恼地问道。

“忍着,把那些心思都收起来,在我们没有足够实力的时候,即使他们打骂我们,我们也要笑脸相向。等有了足够的实力,就把他们狠狠地踩在脚底,永远不让他们有翻身的机会。”郝战道,这就是郝战的处世之道。

“看来只能呆在郝氏了。不过大哥的仇,我一定会报的,血债血偿。一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二十年。杀兄之仇,不共戴天!”郝宇咬牙切齿地道。

郝战有些意外,郝宇才十四岁而已,竟然有这样的心性,他以为郝宇早就被吓破了胆。郝战开始有点欣赏眼前这个便宜弟弟了。

“小时候大哥和二哥待我最好了,每次有好东西,总是留给我,大哥那天也是因为我才和那几个畜生生争执的,是我害了大哥!”郝宇的瞳孔痛苦地扩散着,他将郝飞的死怪责在了自己身上,只有郝战才明白,郝飞的死不是因为郝宇,而是派系斗争的牺牲品!

郝战的心脏突然有了一丝抽痛的感觉,他茫然,难道是因为郝宇而心痛?在郝战看来,郝宇不过是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人罢了,兄弟之情,对郝战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应该是那些该死的记忆在作祟。

郝宇的瞳孔由黑变红,然后变得赤红,宛如一个可怕的恶魔露出狰狞的爪牙,只是片刻,再度恢复了清明。

刚才和郝宇对视的时候,郝战觉得自己就像被盯上的猎物,恐惧得无法动弹,好在这种感觉稍纵即逝。郝战心惊地喘息,背部被冷汗浸湿了,如果他猜的没错,郝宇已经产生了心魔。

一个武者一旦产生心魔是非常可怕的,心魔会一点一点吞噬武者的本心,让其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一个级武者被心魔控制之后,会成为一个大魔,郝宇被心魔控制,顶多只是疯了而已。

郝宇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遭遇了如此大的变故,被恐惧和仇恨压抑了本心,难怪会产生心魔。

可是,郝宇的眼神,为什么会让他感到恐惧!郝宇只有先天境界而已!

“二哥,你怎么了?”郝宇全然不知刚才生了什么。

“没什么,我做了一个决定,今天晚上开始,我要教你习练新的功法。”郝战道,他决定把战神诀教给郝宇,以郝战现在的实力,连自身安全都无法保证,而他身边,只有郝宇是可信的,让郝宇修炼战神诀,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

“真的?”郝宇大喜过望,转念一想,皱眉道,“二哥的修炼功法是从哪里来的?”

作为武学世家的郝氏,搜罗的各种修炼功法不在少数,但绝大部分高阶修炼功法,都集中在内门子弟手里,外门子弟修炼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功法,像郝战、郝宇这些外门九代弟子,连接触功法的机会都没有,修炼的只是普通的炼气之法。

“这个你不用管。”郝战道,不知道郝宇心中兄弟之情的份量到底有多重,有多少利用价值,到时候再决定是否将战神诀的高阶法诀传授给他。

联想到郝战之前的进阶,郝宇兴奋地期待了起来。

龙界和这个世界是共通的,战神诀作为一种能够修炼到神王阶的高阶法诀,是郝战结合无数次战斗经验摸索出来的,战神诀的各个要点都被他记得滚瓜烂熟,他闭着眼睛也能修炼,有他的指导,郝宇的修炼定然事半功倍。而且战神诀本就是无数不入流的修炼法诀强化得来的,对修炼者本身的资质没什么要求,郝宇也可以修炼。

郝战此举,与兄弟之情无关,他只是想培养一个保镖而已。至于郝宇心里的心魔,与郝战无关。

一个人想生存在这实力至上的世界,必须学会冷漠,任何感情的羁绊,都会置人于死地。

奕风楼,这是西连城最大的几家酒楼之一,坐落在西连城最繁华的大街上,青石铺成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旌旗飘扬。

七月对西连城来说,是一个不平静的月份。人流之多,远胜往日,各国朝贡的使节过来了,三教九流的人也来了,和郝氏有仇隙的势力也会派出间谍,窥探郝氏的动静。外门八系的人几乎倾巢出动,将整个西连城监控了起来。

作为外门子弟,郝战和郝宇随时都要接受调动。

易系有一个八代弟子被杀,尸体在西街庙门的乱葬岗被现,这个消息让外八门的人紧张了起来,正准备展开全城搜查,缉拿凶手。

“两位客官,请上二楼。”

郝战和郝宇走上了酒楼,两个风度翩翩、与众不同的少年一瞬间吸引了奕风楼里所有人的目光,看到郝战和郝宇腰间的配饰,原来是郝氏的人,难怪。

“小娃娃,你们终于来了。”一个壮如铁塔般的巨汉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声震如雷。郝狮浑厚的声音震得整个奕风楼颤颤巍巍的,奕风楼的伙计们一个个畏畏缩缩,不敢看这个犹如凶兽般的男人。

郝战调出了脑海里的资料,郝狮,八代弟子之一,中伏初阶,郝宇和郝战的杀兄仇人之一。

郝狮高达两米,全身都是块状的肌肉,头顶光秃,边缘长满了金色的毛,长相就像庙宇里的金樽罗汉,酒楼里面的人看到郝狮,心里不禁感慨一声,好一个凶汉。

郝狮铜铃般的眼睛凶狠地扫过酒楼里所有人,酒楼里的人顿时噤声,不敢抬头张望。

郝战皱了一下眉头,掌门怎么会让他们和郝狮一起出去执行任务!

郝狮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配上他狰狞的长相,让人不寒而栗。郝宇心怯地往郝战背后缩了一下。

“郝封失踪,掌门有令,让我和你们一起去西街庙门调查郝封的去向。”郝狮道。郝封是白系的八代弟子,和郝狮一样,中伏初阶。

“掌门令呢?”郝战问道。

郝狮拿出一面黄色的令牌,在手中把玩着,戏谑地看着郝战:“要看一下吗?”

郝战摇头道:“不用了!”眼眸骤冷,一道寒芒闪过,有人想致他们于死地,和郝狮一起去执行任务,郝狮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把他们杀掉,以郝狮中伏初阶的实力,杀死郝战和郝宇两个先天境界的,简直像捏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郝狮究竟是怎么拿到掌门令的?

郝狮咧开白晃晃的牙齿对郝战和郝宇露出了恶意的笑容。

“二哥,他想找机会杀掉我们!”郝宇似乎感觉到了郝狮身上嗜血的味道,作为八代弟子,郝狮时常在外面执行任务,精钢般的巨掌不知道捏碎了多少颗脑袋,杀伐的气质让郝宇不禁胆怯。

“不管生什么事情,不要离开我的视线。”郝战在郝宇耳边道,郝狮的实力远远高过他们,如何应付下面的情况,这成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难题。

郝战说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让郝宇心中的恐惧稍稍平复了一些,就像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小娃娃们,该上路了。”郝狮道。

郝狮话里隐含的双重意思让郝宇脸色有些白。

郝狮十分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重重地拍了拍郝战的肩膀,威胁道:“小娃娃,接下来的任务给老子用心点,否则小心我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

好像一个巨大的铁锤敲击在郝战的肩膀上,骨头仿佛就要断裂开了,内腑巨震,血气上涌,郝战赶紧运功将这股血气压下去。

看到郝战不堪承受的样子,郝狮得意地大笑,大踏步地往奕风楼外面走去。

郝狮嚣张跋扈的样子令郝战很不爽,郝战的眼皮轻微地跳动了一下,太嚣张的人,往往死得比较快,在郝战眼里,郝狮已与一个死人无异。论实力,郝战确实比不上郝狮,但是很多时候,并不是实力强的人就一定能笑到最后。

身边的郝宇脸色苍白,眼神畏缩,郝战冷声道:“记住,战斗的时候你可没有时间害怕,就算害怕,也要握紧你的剑,盯住敌人的胸口。否则死的就是你。郝狮很可怕吗?你看他肩膀下三寸的地方,包了那么多层坚甲,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郝宇摇了摇头,和郝战聊天,他心里的恐惧感减轻了不少。

郝战看着郝狮的背影,冷笑道:“因为他比你更胆小、更害怕,那是他的弱点,只要你手中的长剑轻轻地捅进去,他就得没命。越是惜命的人,外表就越凶悍,他们想吓住别人来掩饰自己的脆弱。有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那时候,你不能相信你的心,而要相信你手里的剑。”

“相信手里的剑?”郝宇似懂非懂,握紧了手里的剑,郝战的话里蕴含着极为高深的道理,让他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东西。

郝宇手中的剑嗡嗡作响,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冷冽气息。

郝战惊讶地看了一眼郝宇,这小家伙悟性不错,经他稍一提点之后,竟然有要进阶的迹象,隐隐要突破先天境界,进入下玄初阶了。

剑道,也是人上之道!

“二哥,我现我快进阶了。”郝宇惊喜地道,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哦。”郝战淡淡地应了一声,道,“快点跟上。”

看到郝战一脸平淡的样子,郝宇心里涌起了深深的失落,为什么二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点兴奋的样子也没有。

三个身影在西连城的小巷里轻快地起掠,就像几只鹞子,只是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远处的天际。

先天境界的高手,对凡人而言,是一些崇高的存在,一个先天境界的高手如果不想让凡人看到他们,凡人就不可能现他们的所在。

西街庙门并不是一条街,而是一片很大的区域,相当于北地国家一个城市的大小,这是西连城内管制最松散的地方。西连城其他地方禁毒、禁开妓院,这里却百无禁忌,就算杀了人,也没有人管束。所以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各色人群出没,混乱至极。

西街庙门靠近西山附近的荒郊,各种孤坟散落在山上,加上每年抛尸于此的尸体,这里成了一片乱葬岗,那个易系子弟的尸体就是在这里被现的,郝封也是在这附近调查易系子弟尸体的时候失踪的。

三个身影翻身落下,郝狮的鼻子耸了耸,就像狗鼻子一样,嗅着什么,常年战斗,加上中伏初阶的修为,郝狮的鼻子就像野狗一样灵敏,可以追踪到极其细微的气味。

郝战和郝宇就像两只大鸟,停在树枝上,蜷缩在树丛里,眼睛敏锐地查看着周围的动静。

“至少有三十个人来过这里,我闻到了郝封的味道,往西边去了,你们两个跟紧点,要是落在后面被人杀了,可别怪爷爷。”郝狮道,嗖的一声,就像掠过原野的猎豹,朝西边奔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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