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娘,你怎么不多要点银子,大哥可是从咱们家拿了几百两。”心里虽然好受了一些,但田老四仍觉的太便宜田老大了。
“几百两银子那是总数,这么多年下来,你以为他还能剩下多少。”要的多了,万一田老大不想分家了,姜婉白岂不是要后悔。当然,这层意思她是不会跟田老四等人说的。

田老四跟赵氏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对了,娘,有了这六十两,再加上马家给的二十两,我们是不是就能买下良东家的院子了?”赵氏比其他人更想有个属于她的安身之地,所以抢着问道。

“差不多吧!”姜婉白笑眯眯的回应着。她觉的这两天就跟打仗似的,虽然过程很曲折,但总体来说她还是胜利的,去掉了两个毒瘤,还换了一个更有发展的房子,她相信,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下午的时候,老三跟张氏回来了,张氏的眼睛有些肿,一看就哭过,见到姜婉白,张氏满脸的感激,说他爹让她代他问姜婉白的好,还有多谢姜婉白。

赵氏正好看见,不知道酸溜溜的嘟囔了一句什么,便回了自己屋里。

姜婉白也没理她,又问起了张氏她娘家怎么样,她爹的病有没有好一点,还有她弟弟的情况。

张氏唯唯诺诺的说一切都好,姜婉白差点就信了,如果她不是恰巧看见一边满脸不高兴的田承玉的话。

知道问张氏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姜婉白留下田承玉,让张氏跟田老三回去休息。

“怎么了?”姜婉白拉了田承玉坐在她的旁边。

“还不是娘,什么一切都好,她根本在说瞎话。”田承玉一脸不忿的道。

“什么瞎话?”姜婉白追问。

“奶你不知道,我们去的时候,舅舅家里连一粒像样的粮食都没有,都是些喂猪的地瓜秧跟粗米壳。为了招待我们,舅舅出去半个多时辰,才借回来一点米,就那点米,估计也就够一个人吃的。

最后还是用我们带去的米做了饭,我们才吃上饭。

舅舅家已经这样了,可是在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说娘往娘家拿这么多东西,恐怕外人会说闲话,就留下一点米,让娘把其它的东西都拿回来。

奶你猜我娘是怎么做的?”田承玉激动的问了一句,问完没等姜婉白回答,他就继续道,“我娘竟然真的接了,她竟然真的要把东西拿回来。

你说我娘么能这么做呢,她也不想想,姥爷一直病着,多需要这些细粮将养身体,她这不是要姥爷的命吗。”田承玉越说越气愤,忽然又想到他自己的身上,便加了数不清的委屈,就连声音也变的沙哑起来,“奶,你说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每次我跟别人吵架,不管我多对,她都怪我,然后总能找出我做错的理由,让我给别人道歉。她知不知道,她说的那些道理我都知道,可我根本不想听,我只想让她像四婶那样帮帮我。”

还没说完,田承玉的眼泪就唰的一下流了下来,用手抹了一下眼泪,他继续道,“上次五叔要卖我,我是恨他,可是我更恨我娘,我是多希望她能救我,可是她根本没有。

当时我就想,卖就卖吧,不过如果我真的被卖了,以后我一定要挣好多好多钱,然后回来拿钱砸在她身前,问问她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看看她是不是会花我的挣的钱。”

田承玉紧抿着嘴唇,一边发狠似的说着,一边一脸倔强的流着眼泪,那副模样让姜婉白的眼眶也酸涩不已。

赶紧拿出手绢给田承玉擦眼泪,她安慰道:“乖,别哭了。我知道你心疼你舅舅跟姥爷,等过几天,我再准备些东西,你去给你舅舅送过去。”

“不光是舅舅的事。”田承玉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也冷静了很多,用帕子擦干眼泪,他低低的道。

姜婉白没想到田承玉心底对张氏竟然有这么多怨怼,不禁又是担心,又是心疼。想了想,她解释道:“其实你娘也很疼你的,你也许不知道,就在我醒了那天,她求我一定不要卖你,要卖的话就卖她。”

“我不信。”田承玉用牙咬着嘴唇,没有抬头。

“真的,我怎么会骗你!你娘的出发点是好的,每件事都想做到最好,想让所有人都满意,可是她性子柔和,难免会被人欺负。你现在长大了,是个小男子汉,正应该保护你娘,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是不是?”姜婉白一席话说完,只觉的心好累。

张氏想要做的那种人,恐怕整个天下都没人能做的到,估计跟圣母、白莲花有的一拼,她还真不太能理解张氏的想法,此时赶鸭子上架,也只能尽量说了。

田承玉听了姜婉白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慢慢变的坚定而熠熠生辉。这让姜婉白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田承玉钻牛角尖,走上歪路。

当天晚上,三叔祖又被姜婉白请到了家里,就在他来了之后没多久,一辆马车就停在了田家的门口,不一时,马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田老大。

此时的田老大完全没了上午的惊慌,见到三叔祖,他露出一副哀痛至极的模样,“家里遭了难,我本来想把我娘接到镇上去住的,可是我娘死活不愿意离开乡里,又怕打扰我读书,竟然想到了分家,真是难为我娘了。

哎!为了我娘,以后我也要好好读书,以后好光耀门楣。”田老大假惺惺的道。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说的就是田老大了。看他那一副惶恐至极的模样,不知道实情的还没准被他给骗了,到时候夸一句好一个上进的孝子,好一个英明的老太太,没准还真能成全了他的名声。

不过,显然,三叔祖并不是那个不知道实情的,他嫌恶的看了田老大一眼,就将分家的事情写在纸上,问姜婉白跟田老大是否有异议。

两人看了,都说没有异议,便都按上了手印,之后三叔祖也按上了手印,这一份分家的协议就算是生效了。

协议一式三份,姜婉白一份,田老大一份,剩下一份三叔祖要放进祠堂里。以后,田老大就是田家单独的一支。

田老大有些兴奋的去拿那个协议,有了这个协议,他就跟这个贫穷的家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不用提心吊胆的怕家里的人找上门来,也不用日夜发愁该怎么甩掉姜老太太了。

不过就在他的手刚要碰到那协议的时候,姜婉白却啪的一下按在了协议上。

“娘?”田老大第一个反应就是姜婉白后悔了,所以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

“银子呢?”姜婉白比较关心这个。

原来是银子,田老大的心落回了肚子里,从袖中拿出三锭银子递给姜婉白,他道:“娘,这是孩子他娘听说家里遭了难,怕你受苦,特意从她娘家借来孝敬你的。

为了这个,她在家可没少受委屈,不过她说了,只要你开心,她做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田老大到了这时候,还不忘把自己甚至自己媳妇捧的高高的,给自己扯遮羞布。

姜婉白见他如此无耻,真想拿翔糊他一脸,但她手中没有翔,所以她啪的一声,打到田老大的脸上,“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你娘养你这样的儿子,还不如养条狗来的好,起码狗还不会嫌弃家里,还会对家里忠心。”

田老大捂着脸,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姜婉白。同时,屋子里其他人也都愣住了,显然,他们没想到姜婉白竟然会打人,还打的是她跟田老爷子一直最为看重的田老大。

由于太过于震惊,这些人竟然没注意到姜婉白话里的语病,田老大的娘可不就是她吗,她却说的好像不是她一样。

当然,田老大的亲娘是不是姜婉白,只有姜婉白心里清楚。

打完了田老大,姜婉白觉的十分的解气。要不是她怕她做的太惊世骇俗,她真想再给田老大两下,替姜老太太好好教教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伸手拿过银子,姜婉白一把将协议扔在田老大的脸上,“滚吧,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田老大接住协议,阴测测的看了姜婉白两眼,又看了一眼屋中的三叔祖,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娘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说完,他转身头也没回的上了马车。

“哎!这个孩子……”三叔祖有些欲言又止的。

姜婉白却觉的她终于又甩掉了一个大炸弹,真是可喜可贺。

一脸的笑容,好似刚才十分生气的根本不是她一样,姜婉白对三叔祖道:“昨天我跟您说的那个买房子的事,三叔还要多费心。”

三叔祖见姜婉白如此高兴,也觉的他有点太多管闲事了。点头答应她的话,他说昨天姜婉白给他的租金他还没来得及给良东呢,现在正好,就直接跟良东说买房子的事,让姜婉白等消息。

姜婉白自然千恩万谢,本想留三叔祖在他们家吃饭,三叔祖却推辞了,最后不得已她将三叔祖送出了门外。

搬家被提上日程,破家值万贯,田家虽然穷了,但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十年,那些坛坛罐罐什么的杂物倒是一点也不少。这个也觉的有用,那个也不舍的扔,田家众人忙了足足两天,才将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新家里。

最后一次回去看看是否有遗落东西的时候,田老二等人满脸的不舍。他们是在这里长大的,所有的记忆都带着这里的色彩,突然让他们离开,无异于断掉了他们所有的根。

田承玉等几个孩子倒是没那么伤感,在他们看来,亲人所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家,而且新家有很多神秘的地方等着他们去探索,比这里有趣多了。

至于姜婉白,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这里有太多属于姜老太太的回忆,这让她很烦恼,她很怕上次姜老太太影响她思维的事再次发生,所以她很乐于换一个地方,换一种生活。

三代人三种感情,不过无论他们愿意不愿意,他们今天都必须离开这里。

检查完,确认没有遗落下的东西,一群人刚要往外走,就闻到一股臭味,随即,就看见刚才一直不知所踪的田老四拎着一个粪桶走了进来。

“娘,你们赶紧走吧,我给那群狗-日-的送点礼。”田老四说着,就将手里的桶放下了,然后用一边的葫芦瓢舀起一瓢桶里的东西就泼到了墙上。

瞬间,臭味更加浓烈了。再看墙面上,只见那里挂着青黑一片浆糊状的东西,又臭又恶心,而且在那青黑的东西里,还有一群白花花东西在蠕动。

此时那些东西被洒到墙上,失去了着力点,正噼里啪啦不断往下掉着,让人一看就反胃。

“等我们走了你再泼啊。”赵氏捂着鼻子道。

“那你们快走。”田老四催促着。

根本不用他催,姜婉白看也不敢看那些东西,就捂着鼻子冲了出去。一口气跑到大门外,她这才抚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同时也打消了她刚才还在想的念头。

她本来想着既然田老二等人如此不舍得这房子,等以后他们富裕了,再将这房子买回来也不是不行。不过现在,这房子,谁爱住谁住吧,她是不会住的了。

“老四这么做,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田老三是个老实人,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我们又没拆房子。再说,本就是他们理亏,想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姜婉白恶心完,一想到马小翠、癞子男他们进屋,见到屋里场景的刹那,又觉的很解气,所以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

“就是,他们要是敢来找我们,我们正好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赵氏对于一切损人的事都很支持,“不过老四这招也不怎么样,还不如我的。”说完,她稍微扬起了下巴,一副很得意专等着别人问她的模样。

“你做了什么?”姜婉白确实很好奇赵氏能做出什么比田老四更让人恶心的事,所以就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

“哼……”赵氏挑着三角眼阴笑了一下,“我把我新买的一包针都针尖朝上的钉在了炕上,等他们一上炕,就扎他们个稀巴烂,好让他们知道,抢别人的东西是要遭报应的,哈哈…”

好似看到了那一幕,赵氏笑的十分开怀。

也是,农家的炕是用土做成的,将针钉在上面十分的容易,但想要发现那些针就相当困难了。

可以想见,马小翠或者任何一个终于突破大粪防线的人,刚要坐到炕上,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却突然被针扎到屁股上,疼的嗷嗷乱叫的场面。

由此可见,赵氏果然比田老四高了一个阶段,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

姜婉白想到那些针就觉的菊花疼,不过这些事情现在都跟她无关了,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挣钱。

当天晚上,姜婉白在他们的新家开了第一次家庭会议,其实说是会议,不如说是她安排工作。

现在虾酱卖的很好,自然要赶在秋收之前多做一些,所以田老二、田老三跟田承运暂时都把田里的活放一放,跟田承玉、田承宝一起去抓虾。

至于家里的女眷,则负责将那些虾都捣成虾泥,做成虾酱。

还有,盛放虾酱的坛子已经不够了,姜婉白要去买一些,顺便的,她还要定制一些小一些的白瓷罐,将这虾酱好好包装一下,看能不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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