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安永辰生意上的事很忙,再加上初次竞争盐商,许多事都是摸索着来,各地的官盐供应站的人早早的等在了安府的客厅内,安永辰回了安府,就被晓风叫走了。
沈乐君一个人向安府内院走去,她没有直接回迎松苑,而是先是去了万寿阁,安老夫人却并没有见她,说是晚上受了风,不舒服。

沈乐君默默的转身离开了万寿阁,老夫人的态度让她有些心寒,也许是从她虚假怀孕开始,老夫人就对她有了偏见吧,安永泰的丧事上,自己年轻没有老人提点,一时只顾悲伤,失了分寸,更是让老夫人心生不满。

迎松苑的门口冷冷清清的,一阵风刮过,树上的一片黄色的叶子飘落下来,随着风在空中独自飞舞旋转,最后落在空落落的院子中。

迎松苑的窗户紧闭着,靠窗的位置应有一张软塌,安永泰看书看乏了时总会将窗户打开,看看院子里的景色。

沈乐君只看了一眼那紧闭的窗户,就匆忙的收回视线,呼吸开始变的急促起来,眼中很快湿润。

“大少奶奶!”暗月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沈乐君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快速走了过来,“您怎么站这了,快进屋吧!”

“院子里怎么这么冷清?”沈乐君被暗月扶着进了屋,不解的问道。

暗月沉了一下才说道,“大少爷不在了,迎松苑用不了这么多人,煎药喂药的小厮和大少爷身边服侍的八个小厮都被二少爷调到盐库了,那里最近缺人缺的厉害!”

沈乐君点了点头。

迎松苑内室几乎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外间的屏风上少了安永泰常用的披风,内间桌子上换了崭新的茶具。

暗月随着沈乐君的目光看去,淡淡的解释道,“原来的那套茶具都扔了,老人们说那些留不得,怕留下病气!”

沈乐君点了点头,走到软塌前坐了下来,伸手打开了临窗的窗户,一阵清风刮了进来。

“暗月,碧月在哪里?”沈乐君问道。

暗月的目光闪躲了一下,才说道,“碧月,碧月被老夫人掉到了后院刷马桶!”

“刷马桶?”沈乐君皱起了眉,惊讶不已,“为什么?”

“因,因为,老夫人说她没有尽好丫鬟的本分!”暗月的声音更小了起来。

沈乐君长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窗外,那大榕树长的很是旺盛,阳光透过叶子洒下点点金色,很是耀眼!

“暗月,我渴了!”沈乐君头也没回的说道。

“哦,我这就去给大少奶奶倒茶!”暗月说着向外面走去。

沈乐君看着大榕树的树干发呆,仿佛能看见安永泰站在那对她微笑,许久沈乐君恍惚的笑了一下,惆怅的自言自语,“永泰,安家是要上演恶婆婆与寡妇小媳妇的戏码了吗?”

刚到中午,碧月就匆忙的赶了过来,她一看见沈乐君就红了眼圈,但还是努力的笑着,在迎松苑内间门口就跪了下来,“大少奶奶,您可算回来了,碧月见到您安然无恙就放心了,您不知道那天您晕倒在大街上,碧月有多担心!”

沈乐君下了软塌向碧月走来,“好碧月,让你受苦了!”

碧月在沈乐君走到跟前之前就赶紧爬起来向后退了两步,一脸的惊恐,“大少奶奶你别过来!”

沈乐君楞住,只听碧月接着说道,“我,我来的匆忙,没有顾得上洗澡,身上的味重!”

沈乐君这时也看见了碧月往日细白的小手现在红彤彤的,一看就是长期泡在水里,劳作而成。

二人还没说完话,一个年长的妇人就贼头贼脑的探进迎松苑,一眼看见碧月,就拉长了声音喊道,“好啊,你个小蹄子,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人了,没想到你又跑回这躲着来了,我告诉你,那七百个马桶不刷干净了,你就甭想吃饭!”

碧月的神情很明显的瑟缩了一下,她先是反射性的往沈乐君身边躲了一下,但很快又站回身子,惶恐的看着那妇人嗫喏道,“邢婶子,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哼,别以为现在还有人护着你,老夫人发话要我调教你,我就得对得起她老人家,再偷懒,谁给你求情也没用!”那邢氏面容骄横,站在院子里大骂着。

“放肆!”暗月匆匆赶来,黑着脸走进迎松苑的院子,她刚吩咐完午膳,还没回院子了,老远就听见了这个泼妇在这里嗷嗷叫。

那邢氏一回头看是暗月,气焰瞬间低了下去,缩头缩闹的陪笑道,“是暗月姑娘啊,我,我这找碧月来着!”

“哼,迎松苑也是你能来撒野的吗?下午我便去回了李总管,将你们一家子都赶出去!”暗月皱着眉头呵斥道。

在安府,先是三位正主,然后就是各房的大丫鬟了,这暗月常年跟在安永泰身边,早就是迎松苑里的半个主子了,她要是真的跟李总管提了这事,李总管肯定不会给刑氏好果子吃的!

暗月看了一眼外间站着的沈乐君和碧月,沈乐君站在前面,隐隐的将碧月护在身后。

暗月心里也堵的狠,原来的迎松苑下人成群,光是打扫院子的就七八个,现在整个迎松苑的下人加起来不过十个,还总被叫去帮这个的忙,帮那个的忙。

要是在原来,府里的哪个人敢在迎松苑里大呼小叫,那是不要性命了不成?

见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哪个又敢不恭敬的行礼问安?

大少爷走了不过半月,树倒猴孙散,就连后院的一个粗使下人都敢在院子里大呼小叫的了!

暗月正在闹心,瞥向刑氏,抬腿一脚踹到了邢氏的后腿窝处,咬牙切齿的吼道,“你那双狗眼是白长的吗?你没看见大少奶奶在这嘛?”

那刑氏被踹的扑腾跪了下来,虽然膝盖磕的声疼,也不敢哼出声来,她不是没看见那个女人,只是连老夫人都不看在眼里的女人,空有大少奶奶的名号罢了!

“见,见过大少奶奶!”

“哼,起来吧!”沈乐君哼了一声,“碧月先在我这,她的事你吩咐别人去做吧!”

“啊?那个,可是,老夫人那!”刑氏为难的说道,特意搬出了老夫人做泰山。

“奶奶那我自会去说,你只管这么做就行!”沈乐君坚定的说道。

“哦,好吧,那刑氏告退!”刑氏站起身来,灰溜溜的出了迎松苑。

沈乐君再回头时,碧月已经哭的一张小脸梨花带雨了,她顾不得自己身上脏,拉住沈乐君的袖子抽抽搭搭的说道,“我不该来给大少奶奶添麻烦!”

“好了,别哭了!”沈乐君从袖子里掏出手绢擦着碧月脸上挂着的泪痕,“再哭就成小花猫了,有我在,你放心!”

“嗯!”碧月点了点头。

吃完了午膳,没等沈乐君去万寿阁,老夫人身边的翠雀就来了,她先是恭敬给沈乐君请了安。

“大少奶奶,老夫人说就让碧月留在您身边吧,您这几天也不用过去请安了!”

“哦,好!”沈乐君微促了眉头,神情有些落寞。

翠雀刚要转身离开,犹豫片刻还是走了回来,轻声说道,“大少奶奶,老夫人自大少爷走后心情就一直不好,您也知道,上了些年纪脾气越发倔强,一时钻进死胡同里也是有的,等她老人家想通了就好了,您别往心里去!”

沈乐君微笑了一下,感激的看着翠雀,“嗯,我知道了,谢谢翠雀姑娘!”

翠雀这才点了点头,出了迎松苑。

晚间,沈乐君坐在梳妆台前,手里细细的摩挲着安永泰亲手为她做的楠木琉璃发簪,她只戴过一次,后面就没舍得戴,安永泰为此还问过她。

现在沈乐君后悔了,应该趁着安永泰活着时天天带,日日戴的,现在人没了,再戴上也是没有人看了!

暗月从外间走了进来,伸手递给沈乐君一个信封,“大少奶奶,这个是主子给您留的东西,还是收起来吧!”

沈乐君抬手拿过信封,正是那张和离书,还有中城一处院子的房产。

沈乐君有些沉重的展开那张和离书,只见安永泰俊朗的字迹写道: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修得三世才与沈氏得今日缘!

妻为柔顺贤,夫为药罐眠,既不得百年,何苦长拖连!

遂写此书,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愿娘子相离后,重梳蝉鬓,淡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宫之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沈乐君手指颤抖着将和离书小心的叠好放进信封里,已经是哭的不能自已了。

永泰啊,永泰,你在生时已经给我准备好退路了啊!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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