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苏……白紫苏……白紫苏!你给我醒过来!”
愤怒焦急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乍然回响,让她从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呼唤的声音还在继续,她的双眸从无神的茫然渐渐恢复到了往日的清明。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白紫苏!

骤然的苏醒,让所有的一切都如脆弱的镜像被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墨昀那张妖冶的脸。

“你再摇我就要吐了。”白紫苏如是说道。

墨昀的脸色由惊到喜,再转为忧愤,不可谓不精彩:“要不是我你就要沉入幻境了,你居然还敢嫌我摇你?白紫苏你知道大恩言谢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我知道,一横一撇……”

“够了!”被白紫苏这么一打岔,墨昀之前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觉得自己蠢爆了,竟然会担心这个家伙就此失去性命,一点也不像以前的自己。

白紫苏见到墨昀恢复了往日相处时的傲娇嘴脸,顿时觉得习惯了许多,也不再故意气他了,转而询问了起来:“墨昀,这里的幻境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你还不如直接问她。”

随着墨昀所指的方向看去,女子的身影漂浮在海水中,若隐若现,好像无根浮萍随波而流,却又始终都离不开这个地方。

白紫苏沉吟了半晌,她想起那场梦境中的女童,眉目依稀与眼前的女子有七分相似,可双眸间添了太多的寒霜,犹如盛着人间的风霜薄凉,容颜如旧,白发苍苍,岁月的停滞与流逝都呈现在她的身上,一如她矛盾纠结的百年时光。

“娉婷……吗?”白紫苏呢喃出那个在梦中陪伴她数年的名字。

“是谁?滚出来!”墨昀蓦地暴喝一声,以掌为刀,刀锋苍劲,劈向了白紫苏身边的位置。

在墨昀劈开的海水处,水波如涟漪而泛开,又一道熟悉且陌生的身影缓缓浮现了出来,犹如无声无息的影魅,却又没有影魅的死气沉沉,那是一个极为温婉良善的女子,在白紫苏的梦里,她是自己的母亲,娉婷的母亲。

“是你。”白紫苏明白了女子的身份,反而更加警惕了起来,在娉婷梦里,她不过是一介无法修炼而遭到嫌弃的盲人女子,空有显赫的身份却郁郁而终,如今又以近乎于影魅的方式出现,如何不叫人感到惊讶诧异?

“你身上有轻尘的气息,也有白家和我的血脉,你见到他了吧,”女子的双眼依旧空洞一片,无法视物,却准确地判断出白紫苏的方向,她抿唇轻笑,“他吩咐你做什么了吗?”

白紫苏一言不发的盯着女子,并不确定她就是梦中的那个女子。

察觉到白紫苏的迟疑,墨昀侧首,对白紫苏肯定道:“这只是她生前的一缕执念,连孤魂都算不上。”

女子的笑容恬静安详,一如白紫苏梦中那与世无争的模样,犹如吹花拂柳的徐徐清风般柔善可亲:“轻尘是我的夫君,我娘家姓徐,行七,你可以叫我七娘。”

七娘的身份并未让白紫苏感到诧异,她早就已经推测到了,只是仍有些不解:“为何我会陷入幻境之中?”

“不是你陷入了幻境,而是娉婷这孩子的执念太深,梦魇猝生,将你卷入了其中。”七娘解释道,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兀自沉睡的徐娉婷,叹了一口气,“所谓执念,只有自己方可放下,你将她带上岸去吧,不要告诉她见到了我。”

“好。”不用七娘吩咐,白紫苏也正要此意。

借助着龙族寿珠,白紫苏从万丈深的海渊里回到了海面,骤然发现自己原来身处的那座孤岛已经被海水沉没了,她再次将目光放在了墨昀的身上,久久不语。

被看得浑身发毛的墨昀回瞪了她一眼:“再看我就挖掉你的眼珠子。”

“你把我送到岸上,我就不看你。”白紫苏道。

“滚!”

虽然是一脸的嫌弃和不屑,口气中也是满满的拒绝之意,但墨昀还是傲娇地将白紫苏和昏迷的徐娉婷提溜了起来,朝着东面飞掠而去,约莫飞驰了数个时辰,终于见到了久违的海岸。

重新回到地面的感觉让白紫苏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她从墨昀的手中接过徐娉婷,将她安然地放在了地上。

“你最近不要再惹祸了,不然我可没办法总是及时赶到救你。”墨昀斜睨了一眼白紫苏,见她一脸淡然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否听进去了,“我的修炼已经到了关键地步,再差一点就可以恢复我的伤势,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受打扰。”

“我知道了。”白紫苏深以为然的点头应道,伸出了手腕,朴素的手镯泛着淡淡的光晕,“那你赶紧先进去修炼吧,也别让徐娉婷见到你了,毕竟你是我的底牌。”

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紫苏,墨昀发现自己也没有多少话与她诉说,更何况他也不是矫情的人,当即默认了她的话,进入了手镯里的空间。

白紫苏收起了衣袖,顺便将手镯的存在也遮盖住了,她干脆坐在徐娉婷的身边,等待着她的醒来,似乎想起了白轻尘当初的吩咐,她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封书信,正是白轻尘让她亲手交给徐娉婷的一封信。

若是不知道他们家的那点破事,白紫苏或许还会将其交给徐娉婷,可是在梦中,她可是清楚地感觉到徐娉婷对白轻尘这个不负责父亲的怨怼,顿时对白轻尘所说的一场造化的奖励感到嗤之以鼻。

“你的女儿你不管,现在管不了了就去祸害别人,白轻尘你这个渣男。”

要是其他人,估计会这么破口大骂,但白紫苏不是这样不理智的人,她早就不动声色的谋划着如何报复白轻尘了。

“嘤……”伴随着一声呻吟,徐娉婷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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