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寻常的滋事挑衅,牧野最多只会出手教训古真一顿,还不至于把他打入湖底葬身鱼腹。但古真竟敢当众拿秋水阁灭门之事羞辱牧野,无疑是触动了他的逆鳞。
“蠢货。”

牧野凝望着湖面的血水,淡淡说了一声,随即转身向亭内走去。

亭内的青年们心头暗颤,这牧野果然跟传闻中一样,行事无所顾忌,在二皇子府内就敢随意把他麾下的古家子弟杀害,还能安之如素地走进这宴席间。

“牧野,你简直太目中无人了!古真是二皇子殿下的座上贵宾,受到礼遇,你却如此心狠手辣,一言不合就将他杀害,你这是置殿下的威严于何地!”

牧野闻言,侧身望向坐在石凳上的说话青年,目光冷漠。

“我只是轻轻一掌把他拍到水里而已,你哪只眼睛看到杀害他了?再敢血口喷人,信不信我让你也下去洗个澡!”

那青年脸色顿时剧变,颤声说道:“你敢恐吓我?你等着,我古家日后自会找你讨个说法!”

牧野面无表情,淡淡地道:“随时奉陪!”

这时,叶清蝉已经坐到宴席上座,她伸手朝牧野招呼道:“牧野,来这边坐!”

在场青年看到清蝉公主的亲昵举动,再回想起平素她对众人的冷漠态度,各自脸上都涌出难以掩饰的妒忌之意。

“一个流浪京都的野种而已,有什么资格亲近公主的芳泽!”

一道愤恨声音不合时宜地在场间响起,格外刺耳。开口的是解家青年解缙,他冷冷盯着牧野,目光里流出仇意。

当日在皇家年会上,牧野从叶凌手里抢走最后那盏金灯,破坏了他们原本定下的解家和皇室联姻。

解缙与解忧的关系极好,因为此事深深记恨牧野,一直想找牧野当众羞辱一番,今天两人终于在此见面,解缙自然不会错失机会。

“你算什么东西?”牧野没想到又有人不知死活,跳出来继续挑衅他,凝视着解缙的目光里透出几丝杀意。

丘处机见状,立即站出来打圆场,缓解亭内的僵局。

“二位请息怒。解兄心直口快,牧野师兄看在二爷面上,莫要介意。”

解缙轻蔑地瞥了一眼笑呵呵的丘处机,完全没把这个孤鹜派弟子放在眼里。

他傲慢地站起身,漠然道:“公主一向平易近人,你这蠢货却毫无自知之明。你也不瞧瞧你眼前的处境,只不过是条被西凉抛弃的野狗而已,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我们这里!”

解缙当然知道牧野是叶凌邀请来的,但牧野随手杀掉古真,丝毫没有顾及叶凌的情面。若是古家和解家同时表达不满,他认为叶凌肯定要给他们面子,把牧野驱逐走。

牧野默然不语,眉尖渐渐挑了起来。这解姓青年刻意羞辱自己,显然是想在公主面前出风头,一场较量恐怕又在所难免。

这时,在宴席上方,一个白衣青年开口,冷冷地说道:“解缙,不必跟他一般见识。牧野既然敢招惹古家,以后自然会有人出手教训他!”

牧野循声望去,刚好跟解忧隔着宴席正面对视,各自眸中杀意尽显,针锋相对。

牧野在怡红院屋顶见过解忧此人,当时还以为他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儒雅青年。但在皇家年会上,他恼羞成怒,当众羞辱牧野,彻底将自己沽名钓誉的伪装撕了下来。

叶清蝉眉头一皱,没想到解忧也会像跳梁小丑一样,站出来嘲讽牧野,于是清冷地道:“想挑事的人,都给我滚到外面去!”

哪知解缙立即朝她谄媚一笑,然后转身对着牧野,阴冷地说道:“牧野,像你这种废物,根本没有资格跟公主同修!公主既然开口发话,你赶紧滚吧!”

牧野顿时一怔。这解缙脸皮也太厚了,叶清蝉明明说的是他,他却理解成是在驱逐牧野!

“废物?”丘处机一脸苦涩,无奈地道:“解兄有所不知,牧野师兄最近刚在龙虎台上连杀杨楠和楚狂人,天赋相当恐怖!”

解缙不屑地冷哼一声,“打败杨楠那种废物,又有什么了不起!在我手里,这野种根本坚持不了三个回合!”

说罢,他狂傲地昂起头颅,蔑视牧野的眼神里充满挑衅之意。

牧野脸色微寒,负手朝亭外走去。

“解缙,出来一战!”

他脚步踏出,如履平地,漫步向湖面,脚尖只是在水面荡出轻微涟漪,飘逸至极。

“好轻盈的身手!”众人凝望着湖面上那道潇洒身影,心里暗暗惊叹,这位血侯世子竟然有如此浑厚的内力,可以踏波而行,波澜不惊。

解缙见成功把牧野激怒,顿时心头狂喜,既然牧野主动挑战,他正好可以在清蝉公主面前显露峥嵘,让牧野颜面尽失。

他大步弹射出古亭,身形狂放霸道,脚下惊起滚滚波涛。

“我说过三回合内胜你,就绝不食言!受死吧!”解缙爆喝一声,疾速冲向飘然立在水面的牧野。

他们二人虽然能以内力支撑,停留在水面上,但毕竟太过消耗体力,只宜速战速决。

如果解缙在三回合内无法击败牧野,那么接下来再战也毫无胜机。

解缙身法极为诡异,手掌一挥,几道锋锐的风刃袭杀而出,尚未落到牧野身前,便被他轻易拍散。

“三回合?你就只有这点本事?”牧野淡淡笑着,眸子里闪烁出嘲弄之意。

解缙顿时恼怒,他轰出狂暴一拳,狠狠砸在湖面上,击出一道气势磅礴的水柱,陡然凝为霸道长枪,径直刺杀向牧野。

“下品神技,水龙吟!”

水波奔腾,枪出如龙,牧野神情却波澜不惊,他用力排出一道金色掌印,透着淡淡龙息,迎面轰向锐利枪芒。

“震惊百里!”

这一掌气势刚猛,不仅将巨大水柱直接击溃,还剩有余威,拍打在解缙身后的水面上,震动出滔天巨浪。

牧野怅然若失,故意叹息道:“就凭这点修为,也敢嘲笑杨楠,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解缙怒不可遏,直冲虚空,俯瞰着下方水面上的牧野,双手用力一凝。

只见,在牧野四周的水面上,顿时迸射出一圈波澜壮阔的水幕,不断升腾着向上,然后凝聚成一个巨大水球,将牧野封闭在内。这水球以恐怖速度急剧收缩着,从四面八方压迫向里面的牧野,想要将他碾压粉碎。

“蹭!”一道清亮的剑吟骤然在湖面响起,下一刻,无数道冷冽剑光同时从水球内迸射而出,瞬间将之斩裂。

“唰!”一道闪电般凌厉的身影遽然冲出,猝然出现在解缙身前。

“蹭!”一道道似雪花飘舞的剑芒遽然在空中绽放,同时斩斫到解缙身上。

解缙身上鲜血狂喷,内劲骤散,一下子跌落虚空,扑通掉进了水里。

湖内那些血鲤早就跃跃欲试,见有人落水,欢快地冲上去,锋利牙齿开始疯狂啃食,将解缙拖入水底。

“三回合之内,解缙竟然死了!”

人群的目光狠狠颤抖,他们没料到,竟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牧野出手毫不留情,仅仅用了一剑,就将解缙击落水中,沦为万千血鲤的腹中美餐。

“你竟敢残忍杀害解缙!”一道白色身影从古亭内狂暴而出,凝滞在牧野面前,身上透着森冷的杀意。

“白衣卿相”解忧,不怒则已,怒则杀人!

牧野苦涩一笑,无奈地道:“我真搞不懂,是不是只允许你们伤我,而我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要怪就怪他太无能,连我一剑都挡不住。真正要他命的,不是我,而是你们殿下养的鱼!”

没错,从古真到解缙,牧野出手都很简单,并没有使出杀招,他只是巧妙利用叶凌养的那些残忍血鲤而已。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又何谈残忍!

解忧面容上浮出狠厉之色,他冷笑连连,阴戾地道:“咱们今天就做个了断!碍于身份,我不会取你狗命,战败的人自废修为,永远从公主面前滚开!”

说罢,他身上气息瞬间绽放,赫然是元神境一重修为!

牧野淡淡一笑,说道:“你看,你在意的压根就不是解缙的性命,而是清蝉公主。既然如此,又何必大义凛然地斥责我?”

他侧身朝亭内望了一眼,抽出九天雷魂剑,身上的战意开始疯狂燃烧。

“决斗是争抢女人的唯一方式。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叶清蝉此刻站在亭外栏杆旁,静静凝视着湖面上的两人,默然不语。

解忧嘴角浮现丝丝冷笑,看着牧野道:“别以为战胜了几个废物,你就真的能跨越境界挑战!我要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元神境!”

他身形飘然下落,脚尖轻轻一点,刹那之间,一道恐怖威压陡然从湖面下方涌出,将整座湖泊笼罩在内,想要将牧野吸入湖底。

解忧仿佛跟脚下这片湖水完全融为一体,他神念微动,水面上顿时激射出无数道细小而锋利的水刃,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刺向牧野。

整座湖,俨然成为解忧的杀手锏。

牧野神情微凛,联想到解忧和解缙两人虽威力不同、却有些相似的攻击手段,心里生出一道疑问。

“解家的血脉力量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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