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鱼早就猜到江喻白是个警察,但是从没想过他居然是特警,更没想过他会一如他所言的这般,威风地出现在她面前。
黑靴、护膝、配枪、背心、头盔……她想象过海蓝色的警察制服上身,江喻白威风的模样,却没想到他穿的是一身漆黑的战训服,挺拔又威武,硬朗非凡。

“你是特警啊……”顾小鱼抬头看他。

往她面前一站,他脸上肃然不复,沉稳深邃的眸子里弥散出与那身铁骨铮铮的□□不相匹配的温顺,低声应答:“恩,是特警。”

这种富含宠溺的男低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她家二白没错。

顾小鱼只有点头,脸上微微发烫:“恩,特警好,帅。”

这话并非客套,江喻白是真的帅到她了。警铃大作,特警队匆匆赶来,一队人里唯他一个,脚下踏着不由分说的自信和从容。不需要横眉冷目,那种千帆历尽的沉稳大气,自然给他镀上一层凛然的气度;一身铮铮铁骨,蕴着不怒自威的魄力,他敛得住舍我其谁的锋芒,敛不住骨子里傲然的气场。

在他马背后坐了太久,那为她挡风遮雨的挺直脊背依靠过太多次,顾小鱼一眼就将他识别出。

游戏里那个铁骨铮铮的军爷和面前威风凛凛的特警队长,无论形象还是气度居然都能完美契合。他踏风而来,记忆中怦然心动的身影与那酷酷的特警队长重叠在一起,熟悉感油然而生。

顾小鱼再也不会觉得不真实,见到江喻白的这一刻,这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

一个人的气度和风范绝非一日养成,不可能伪装,亦不可能冒名顶替。两个身影能重合在一起,只能说明她见到的,从一开始就是江喻白最本真的模样——何必要去猜想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江喻白是怎么样的人,情缘这么久,她不是再清楚不过吗?

顾小鱼坦然了,再也不觉得紧张。

难怪他平常说话总是很正经,即便在笑也丝毫不轻浮,这一看,确实是个很正经的男人。

她家二白可真够帅的。

“怎么不说话,吓到了?”江队长皱了眉头,低头看她,头上一顶钢盔威严无比,眼波微动,却像极了温顺的大型犬。

顾小鱼被他萌得心头一酥,脸上止不住地泛起笑意。

她哪是吓到了,她是受宠若惊才对:“没有吓到。倒是你,刚才我打电话给你,你怎么不理我?”

“不是不理你,怕你伤到,一着急,手机给摔坏了。”江喻白无奈道。从包里掏出了个屏幕摔得粉碎的手机给她看,机器卡在通话界面上,“媳妇”二字触目惊心。

顾小鱼一愣,脸上滚烫。还好夜色迷蒙,绯色也迷蒙,不至于尴尬得又要落跑,不过那颗砰砰乱跳的少女心一准是奔了出去。

顾小鱼抿了抿唇,故作镇定:“我没事的。”

“恩,”他舒了口气,一点没心疼摔坏的手机,看着她的笑脸,朗声道,“我媳妇儿没事就好。”

***

驻守在星诚广场附近的蓉城特警大队收到斗殴消息,第一时间赶赴现场,五分钟内就控制住了场面。

不就是打架斗殴吗?打呗!擒敌拳是学来干嘛的?abs警棍是甩着玩的?他们整天操练的是花拳绣腿吗?

天堂有路你不去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找个工作安安心心干着,遇上合适的讨个媳妇儿,空闲时候在家抱抱老婆孩子不好,非要拿着砍刀打架斗殴,血溅当场,扰乱社会治安才行?

——不让犯事的知道人民警察的拳头有多硬,他还三天两头要上天咋的?

特警队接到命令,一个个就跟饿狼似得,扑上去就干,掌掌生风,拳拳有力,三五两下,撂倒一大片。他们代表的是公安机关最为暴力的执法部门,讲求以暴制暴,怎么暴力怎么来,越暴力越好。

混混们有惧于特警们的身手,不敢贸然上前,但僵持下去的唯一后果是警方增援赶到,他们逃不过束手就擒的命运。权衡之下,两方火拼的团伙居然合作起来,想搞个鱼死网破,能冲出去几个算几个。

这等紧要关头,特警队的江队长居然没在斗殴第一线,而出现在十米开外的地方。

副队长赵康左看右看,没看到老大的身影,回头扯着嗓子喊:“老大,这儿有个练家子,我看小飞虫儿不得劲儿,要不你来处理一下?”

闻声望去,那边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男人舞着一把西瓜刀,凶神恶煞地杵在两个特警面前。恐怕是打过招呼的,两个特警都没动手,只是将他看住了。

江喻白余光一瞄,义不容辞地要去。

顾小鱼一看那白花花的刀刃,心里发虚,鬼使神差地一把抓住了他胳膊,蹙眉道:“二白——”

就算他是神武威风的特警队长,那也是血肉之躯。这又不是游戏里,砍伤了掉点血,打个坐就没事了;这儿要是被那刀刃碰上了,去医院住上个十天半个月都还算轻的。

白花花的刀刃,光看着,她都觉得疼。

顾小鱼无法不担心:“二白你小心点,不要被伤到了。”

那只小手晃悠悠地挂在他手腕上,江喻白愣了一愣,低头看她,黑眸里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亮光。

他没答话,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眉心凝着的小结,水汽氤氲的明朗眸子,静默了好一阵,才拿过她挂在自己手腕上的小手,放在手心里紧紧握了一会儿,低声笑道:“没事,媳妇儿。”

再也不是隔着屏幕感受对方的喜怒哀乐,一时半会儿,江喻白脚下没舍得挪开步子。

隔着他手上厚重的警用防割手套,依然能感受他掌心的温热。一时贪念那暖意背后踏实的感受,她非但没抽离,反而自然地扣上了他。

江喻白脚下更舍不得挪开步子,就这么牵着她,似乎就是地老天荒。

喊了半天没见着人,副队长赵康蹭蹭蹭地跑了过来,刚喊一声“老大”,一看江喻白面前站着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两人还牵着手,脸色一变,操起一口东北口音大咧咧地嚷嚷:“卧槽,我就说老大你咋半天不过来,这尼玛啥情况啊,这姑娘谁啊,咋的呀,你两还抓个手咋回事啊,这尼玛啥时候了你两还有闲工夫抓手?”

这东北味儿的口音怎么听怎么熟悉,顾小鱼立马反应过来这人是里飞康。抬头看了看他,长得居然还不赖,压根就不是想象中那种五大三粗的调子。

里飞康乱吼了一通,见两人没反应,姑娘还胆子挺大的抬头打量他,一拍大腿,补充道:“不对啊,啥时候你两也不能抓手啊——老大你这哪行啊,嫂子那么好,你哪能劈腿啊!”

江喻白明明是单身,他哪儿来的“嫂子”?里飞康多半是在说她顾小鱼呢。

顾小鱼埋头憋笑,她倒是头一次晓得里飞康这么看得起她。

面对他的义愤填膺,江队长始终不为所动,牵着顾小鱼,淡然启口:“这就是我媳妇儿。”

“啥呀就是你媳妇儿了,”里飞康炸悠道,“这是你媳妇儿那嫂子咋办啊,嫂子多好啊。姑娘我可告诉你啊,你别看我们老大长得帅你就贴,你别贴,他家里可是有媳妇儿的,他两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胡扯,他两什么时候有孩子了,还打酱油?

顾小鱼快要笑死了,努力平静呼吸,告诉他真相:“那个,你好,我叫顾小鱼。”

里飞康急了:“唉呀妈呀你这姑娘咋听不进人话呢,你别跟我自我介绍,我不想认识你,我管你顾大鱼顾小鱼,等会……你叫啥,顾小鱼?”

顾小鱼点头:“是啊,顾小鱼。回顾的顾,大小的小,如鱼得水的鱼。”

“卧槽,”里飞康神色一顿,“老大老大!她说她叫顾小鱼,她叫顾小鱼,她叫小鱼——是、是那个小鱼不?”

江喻白紧紧牵着媳妇儿的手,闷声不悦道:“小鱼也是你能叫的?”

话毕,就见里飞康眼睛一亮,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唉哟妈呀,是嫂子啊!真是嫂子啊,嫂子长这么漂亮!嫂、嫂子好,我叫赵康——羊习习,羊习习,你丫滚过来见嫂子!”

他扯着大嗓门叫唤,不远处正在教育闹事者的一个特警赶紧小跑过来,边跑边喊:“我正教育人呢,什么情况,康子你叫我干嘛?”

被喊来的是羊习习,那个心思很细的剑纯。他跑来一见江喻白牵了个姑娘,立马了然,试探着问:“……哟,这是嫂子吗?”

“可不就是嫂子嘛。”里飞康嘿嘿地笑。

羊习习也跟着笑:“嫂子好!”

三个特警一溜儿杵在她跟前,气氛虽然和谐,顾小鱼却到底有点心虚:“你们都跑我这里杵着,会不会出事儿啊?小心上明天的热搜!”

“哎呀没事儿,嫂子你报的警,我们不往你跟前站才要出事儿。”里飞康大咧咧答道,一点不放在心上。

特警队一赶到现场,立马将场面控制住。那些带头闹事的不法分子早被武力镇压了。这会儿没什么大事,就剩下点收尾工作。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队里新人想往上爬,就得学着自己处理局面,上面的得适当给点机会和自由。

退一万步说,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兵,能不能成事,当队长的心里能没杆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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