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瑶站在窗边,抬眸眺望,依稀能看见那辆停在大门外的银白色跑车。
虽然距离隔得有些远,却也能看得清那辆车子的大致轮廓。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数遍整个曜江市,就只有这么一辆独一无二的限量版跑车,所以知道的人一眼就能认出那是白家太子爷的专属座驾。

相比起旁人,曾一度霸占跑车副驾的纪安瑶,自然更加熟悉那辆车子的身影。

甚至……

连同跑车的主人,她也一样熟悉。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熟悉他的眉眼,熟悉他的声音,熟悉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却独独琢磨不透,他那颗忽远忽近、忽冷忽热的心。

纪安瑶不否认,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期待白斯聿会找上门来寻她的。

只是,眼下看到他来了,她却无法面对他,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重新接纳这个将她伤得痛彻心扉的男人。

尤南沣的性格向来强硬,说一不二,全然没有回旋的余地。

所以就算是白氏集团的太子爷,他也一样不给面子,毫不留情地将其拒之门外,整整三天三夜……始终没有打开大门,让白斯聿踏足尤宅半步。

这也就是当年纪安瑶在跟尤家断绝往来之后,一直没有再度与尤家取得联系的原因。

在尤家,她可以完全与外界隔绝,独自一人平复心绪,而不用心力交瘁地应付那些她所不愿面对的人事物。

听到江姨这样说,纪安瑶眸光微动,有些心软。

犹豫着要不要见一见白斯聿,向他问个明白,哪怕他的回答会让她心痛,至少……也能“死”得痛快,总好过像现在这样吊着,不上不下,让人难受。

“小姐,有人给您寄了一封信。”

迟疑间,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仆人,快步走到纪安瑶的面前,伸出双手递上了一个信封。

纪安瑶微敛神色,从他手里接过信封,低头扫了一眼。

上面只写了收件人的姓名和地址,没有留下寄件人的信息。

狐疑之下,纪安瑶撕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指甲盖大小的内存卡,除此之外,信封里就没有了别的东西。

见状,江姨不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忍不住开口议论了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谁送的这个东西?”

因为不知道寄件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纪安瑶微一沉吟,到底耐不住心头的疑虑,便就扬手吩咐了一声。

“把手机给我。”

“是。”

仆人恭恭敬敬地掏出手机,递到了纪安瑶的手里。

拿过手机,纪安瑶走到桌子前坐下,从抽屉里找出一柄镊子,撬开了手机侧面的小孔,继而将手机背面的外壳卸了下来。

取出手机上原有的内存卡,换上刚从信封里拿出来的那张,纪安瑶随手开了机。

感觉到身后投来探寻的目光,纪安瑶微微一顿,随即转过头,对着江姨几人吩咐道。

“你们先出去吧。”

“哎,是……”

江姨虽然有些好奇,听到纪安瑶这样说,却是不得不转身退出了房间。

一直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出去,纪安瑶才打开了那张存储卡中唯一的一个文件夹。

里面装着的是一个视频。

纪安瑶轻轻地将其点开,稍稍等了片刻,就见手机屏幕中呈现出了漆黑而又混乱的画面,因为视频是在夜晚拍摄的,所以画质看起来很差,完全看不清楚里面的事物。

唯独声音很清楚。

嘈杂咒骂声中,夹杂着女人凄厉的哭喊。

“不要……放开我!不要碰我……睿睿!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睿睿!他们要杀我!我还不想死!……啊……”

对着昏暗的画面,纪安瑶的目光一寸寸收紧。

尽管那样混乱的场景很难让人看清楚屏幕中那些人的面容,但纪安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高大的黑色身影。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黑漆漆的轮廓。

可即便如此,隔着手机屏幕,纪安瑶也能感受到那股子扑面而来的狠佞气息!

白斯聿出手非常狠,根本就是往死里挥棍子,全然不计后果,纪安瑶甚至毫不怀疑……就算他手里拿着的是刀,他也一样照砍不误!

更甚者,如果白斯聿当时手里拿着的是枪,估计那几个人早就已经被他打死了!

在这之前,纪安瑶不是没见过白斯聿动手,也不是没见过他动怒,但从来没有那一次,他会像视频中那样凶狠残酷,仿佛丧失了清醒和理智。

那样酷厉狠毒的白斯聿,是她没有见过的。

视频的最后,受惊的女人痛哭着扑入白斯聿的怀中,而她深爱着的那个男人则以守护的身姿抱着女人大步流星地走离。

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就此完美落幕。

令人动容,令人感怀。

对比自己先前落水的那一幕,纪安瑶甚至还来不及做出比较,酸涩就已经涌上了鼻尖,随即在心头迅速地蔓延开来。

还比较什么呢?

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还用问什么呢?

答案已经如此清楚明白。

纪安瑶微笑着关掉视频,关闭手机,将内存卡再次取下,重新换上,尔后拿出一把剪刀,一点一点,将那张存有视频的小卡片剪成了真正的碎片。

就像她的心一样,碎了一地,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看到纪安瑶从屋子里出来,虽然脸上的表情看着十分祥和,却让人有种行尸走肉的感觉,江姨面露担忧,不由迎上前关切了一句。

“小姐……你,你还好吧?”

随手将手机递还到之前那个仆人的手里,纪安瑶浅浅一笑,吩咐道。

“帮我找个律师过来,我要最好的律师。”

“是,小姐。”

仆人沉声应下,便就快步走了开。

江姨闻言面色一惊,心下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姐,你要律师……干什么?”

纪安瑶没有明说,只淡淡地回答道。

“我必须把孩子留下,他们是我的孩子……谁都别想抢走。”

“这……”

*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