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斯聿还没有回来,纪安瑶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闹得那么僵,她放了话说要走,原本也是打算走的,结果这会儿又折了回来……要是看到白斯聿在屋子里,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只是……

看到房间里的灯光暗着,静谧无声,毫无人气。

不知道为什么,纪安瑶又觉得心情有些复杂,夹杂着几许难以言说的情愫。

说不清,道不明,连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了,”白念青停下步子,轻轻拍了拍纪安瑶的手背,抚慰道,“我就送到这里了,你进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嗯。”

纪安瑶点点头,道了一声谢。

“谢谢念青姐。”

抬眸,一直看着白念青走远了,纪安瑶才收敛心神,轻轻推开了房门。

摸着黑,伸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啪嗒”一下。

整间屋子瞬间敞亮了起来。

纪安瑶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那个人影,心脏不由猛地一紧,下意识僵住了动作。

窗口边,白斯聿半倚半靠在窗棂上,修长的指尖掐着一根烟,眼尾的红星忽明忽灭,一如纪安瑶忽上忽下的心情。

垂下眼睑,只见白斯聿脚边的地板上,七零八落地丢满了一地烟蒂。

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抽了多久的烟。

抽得这么凶,心情的恶劣程度可想而知。

微抬眉梢,白斯聿转过头来,轻轻地瞟了纪安瑶一眼。

目光像是冰冷的利刃,一下就落在了她手里拿着的手拎包上,直勾勾地看着,像是要在上面凿出一个洞来。

纪安瑶被他看得浑身发紧,很不自在。

一下子,却又有些无所适从,只僵硬地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该走进去,还是该离开。

气氛僵持而又尴尬。

白斯聿只凝眼看着她,并不说话。

纪安瑶也开不了口。

两个人静默相对,仿佛两尊精雕细琢的石像,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很短暂的一段时光,却像是沧海桑田般漫长。

“啪!”

抽完手头的烟,白斯聿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点起了打火机。

见状,纪安瑶皱了皱眉头。

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

“抽烟不好,别抽了。”

做生意的人,少不得烟和酒这两样东西,纪安瑶对此习以为常,并不反感。

但就算抽烟,也不是他这么个抽法,玩命似的,吸丨毒都不带他这样。

听到纪安瑶这样说,白斯聿顿了顿。

随后放下打火机,将刚刚点起的烟头往窗棂上按了按,顺势掐灭了上面的火星,继而从薄唇里轻轻地吐出几个浅淡的字节。

“好,不抽。”

说这话的时候,白斯聿的嗓子带着些许沙哑。

多半是刚才抽烟抽得太猛,才把嗓子给烧坏了。

纪安瑶眸光轻烁,转身关上门,款步走到了桌边,拿起杯子倒了一杯凉开水,继而走过去递到了白斯聿的面前。

“喝口水吧。”

白斯聿点点头。

“好,喝水。”

说着,便就伸手接过了水杯,将杯沿凑到嘴边,随即仰起头,咕噜咕噜,将整杯水一饮而尽。

纪安瑶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喉结随着饮水的节奏连着动了几下,心绪莫名有些纷杂,手指不自觉地攥住衣角,下意识地捏了两下。

放下杯子,白斯聿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秀气的小脸微微有些苍白,额前的碎发散乱地挡在眼前,遮住了大半张脸,长长的睫毛半垂着,盖住了眼睛,在细腻的肌肤上投下一层浅浅的暗影,看不出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走了。”

哑着嗓子,白斯聿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平平,声音听着有些低迷。

纪安瑶低着头,看着脚尖。

“是打算走的。”

“为什么又回来了?”

“这里是山上,我一个人……走不下去。”

说得很坦白,没有一丝隐瞒,也没有一丝掩饰。

白斯聿扯了下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

他的期待,总是落空。

有时候他宁愿她说些谎话骗一骗他,哄一哄他,也好过叫他这样难堪。

然而……

在她那里,却是连骗他都不屑。

“睡觉吧,明天早上我就送你回去。”

深吸一口气,白斯聿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迈开步子款步走到了床边,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不想把她逼得那么紧,把自己也逼得那么紧。

听到这话,纪安瑶心头微微一动,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转过身抬眸看向白斯聿。

“你是说真的?”

“不要那么看着我,别的事我都可以依着你,但是孩子……你必须留下。”

说到最后几个字,男人的语气顿时强硬了三分,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纪安瑶没有说话,不想再跟他争辩,把局面弄得像之前那么僵。

她不吭声,白斯聿便当她是默认了。

抬手拍了拍床边,对她招呼了一声。

“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睡觉。”

闻言,纪安瑶不好继续站着,但也不敢走近他的身边,绕了一圈走到了床的另一边,继而脱了鞋子和衣躺下,蜷缩在床的一角。

白斯聿凝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强求。

床那么大,她却只占了巴掌大的一块地儿,照例背对着他,仿佛要跟他划清楚河汉界。

白斯聿不以为意,翻身上了床,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胸膛紧紧地贴在她的后背上。

掌心抚着她的小腹,像是能感觉到那个小小的生命。

“瑶瑶……你真的有那么恨我吗?”

一句话,轻轻在耳边响起,夹杂着复杂的情愫,撩拨着人的心弦。

纪安瑶摇摇头。

“不恨。”

“恨”这个字眼太强烈,她对白斯聿还没有到达那样的程度。

“既然你不恨我,为什么还要打掉他?老人说,孩子既然来了,那就是缘分……他在你的肚子里,现在还很小,很小,小得连一点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你真的那么忍心,连让他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不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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