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荣极透着无趣的目光扫过白千桦,又看了身边的水珑一眼。最终没有任何解释的飘然一退,远离了大厅的门口,无声的落在外面宽敞的大院里。
白千桦紧随其后,一刻不放过的朝长孙荣极挥拳过去。

水珑倚靠门旁,看着白千桦每一拳挥动得虎虎生风,也知道这半年来他是真的努力了。犹记得当初她刚来这个世界,和白千桦的初遇。那时候的白千桦下盘不稳,剑术更是一般,也就内力稍微过得去,轻易间就被废了内力她给摆平。

现在白千桦使出来的拳法是军队里面最基础的拳法,不过也是最有助于稳固根基的。只看白千桦如今挥拳带起的气势,就知道他也算略有小成了。

“珑姐姐。”沐雪走到水珑的身边,眼眸之中波光闪动,似有许多话语想说。

水珑侧眸对她笑了一声,“让你担心了。”

沐雪摇头,“我明白珑姐姐的意思,珑姐姐这段日子不带着我,也是不想我为难。”虽然这段日子她都留在祁阳城的武王府里,打理着武王府和郡主府,以及水珑在祁阳城中的产业。不过有关外界发生的事情,她也不是一无所知。

至少她知道水珑曾经被夙央带走过,只是半途又分开了。之后水珑就去了南云城,专心的发展南云城的局势。

如果这段时间她跟着水珑的话,估计免不了被夙央吩咐一些事情,例如将水珑的动向都告诉他。不过从水珑的态度看得出来,她并不想被夙央得知自己的一切。

如此,自己只要不在珑姐姐的身边,自然就不用参合在里面,也不用为难到底该不该将所见所闻传给师父。

“啊啊啊!有本事你别躲啊!”白千桦的怒吼声响起。

这般气急败坏的声音惹来水珑和沐雪的注目,两人一起朝大院看去,正好就看到白千桦被长孙荣极一脚踹翻了的画面。只见白千桦被踹得凌空一个翻滚,人就跟球儿似的滚地。

“噗嗤。”无论是水珑还是沐雪,都忍不住轻笑了出声。

白千桦自然听到了两人的笑声,他脸庞略红,却没有分身的去看水珑那边,反而越发认真的盯着长孙荣极,眼神黑亮得跟狼崽子一般,似乎恨不得从长孙荣极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水珑见此,轻轻点头,“白将军对他的训练很成功啊。”

沐雪说:“白小公子一直以来都很努力。”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过白千桦受训,不过偶尔也能听到有关白千桦的消息。有时候白千桦心情不好了,还会去郡主府专门给他留着的院落里居住几日,那时候她就能看到白千桦一身受训伤痛的模样。

‘砰砰砰’的声音响起,都属于白千桦落地的声音。不到片刻,白千桦一身简朴的武袍就灰溜溜的一片,手掌和脸颊都有擦伤。不过他精神似乎反而越战越勇,表情越来越凶狠,动起手来也呆了股不要命般的疯狂,却始终没有杀意。

也许,这个时候白千桦已经忘记了和长孙荣极动手的初衷是什么,只是偏执的想要打中长孙荣极一拳。

只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实力上的差别终究就是差别,无论白千桦怎么越挫越勇,始终没有碰触到长孙荣极分毫。

“该死的!”再一次落地,白千桦一个翻身,却中途没翻起来,再次跌倒地上。他剧烈喘着气,咬牙暗骂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长孙荣极,眼瞳里涌现着无数的复杂情绪,有不甘、失望、愤怒以及难过,“我以为你是真心喜爱姐的,以为你就是能配得上姐的天之骄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他吼着,情绪很激烈,声音中隐隐还能听得出一丝哽咽。

水珑理解白千桦这时候的情绪。毕竟从以前白千桦的态度来看,他对长孙荣极有着明显的崇拜和敬仰情感,突然发现自己崇拜敬仰的姐夫竟然另结新欢,伤害自己的姐姐,难怪会失望难过。

长孙荣极居高临下的望着白千桦,一丝同情和内疚的情绪都没有,反而看着他还挺不耐烦,淡淡的就吐出一声,“白痴。”

他就是看不惯白千桦对水珑那份紧张在意的态度。

阿珑是我的,他凭什么那么在意紧张。

一想到白千桦和水珑并不是真正的姐弟,长孙荣极就更不满了。阿珑真将他看做弟弟也就罢了,瞧他这时为阿珑讨公道的样子,要是让阿珑感动了,更在意他了怎么办。

阿珑在意的男子只需要自己一个就够了,心里多惦记着一个人,就意味着他的位置就得空出来一份。

不行。

阿珑无论是身还是心都得是自己的,可不能被他们这样不断的分刮。

长孙荣极强烈独占欲的毛病又犯了,心想着将白千桦打得半残,让人给送去将军府,到时候养伤就得养十天半个月,自然就没有时间来招惹阿珑了。

反正架是阿珑让打的,只要不打死了人,不小心下了重手也不为过吧。

白千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长孙荣极惦记着了,就准备着将自己打残了。这时候他还沉溺在自己的悲伤情怀里,捏紧了拳头伤心难过的叫骂,“如果你一开始就不是真心喜爱姐,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对姐,姐是无辜的!你告诉我,你把姐丢到哪里去了!?”

丢?

旁观的水珑轻轻的挑眉。在白千桦看来,自己不但是被甩的,还是被丢的?这个丢字用得可真伤人自尊啊。你当是丢垃圾吗。

“啰嗦。”长孙荣极抬起脚就要往他身上踹。居然敢当着阿珑的面说我的坏话,该死。

长孙荣极可不管白千桦是不是误会,反正这话他不爱听,他就可以任性的杀人。只不过碍于白千桦是水珑放在心上人,到底还是没有真的下杀手。

“可以了。”水珑的声音及时的解救了白千桦的危机。

长孙荣极的靴子和白千桦腰身只隔着不到三寸之地。伴随着这声的响起,他踢过去的动作不由的停止。不得不说,水珑将时间把握得非常好,若是说话再慢一些,惨剧就得发生了。

只是……

长孙荣极轻轻眨了眨眸子,那距离白千桦腰肌三寸的腿脚猝然的动了。

“嗷呜~!”白千桦被踢得狼嚎一声,然后双手捂着自己的腰不断的哀嚎,生理泪水弥漫着眼眶却明显被他强忍着不掉落下来,怎么看怎么的可怜。

水珑眼瞳划过一缕寒芒,朝长孙荣极看去。

只见长孙荣极淡然的收腿,清冷无情的面容浮现一抹无辜之意,然后双手附在背后,很冷艳高贵的撇开眼眸,看向遥远的天空,真乃一幅动人的谪仙出尘图卷。

“……”水珑见此什么火气都生不起来了。你能再任性幼稚点吗!?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真的相信这个男人是真的练功走火入魔,成为只有少儿时的性子。

她走到大院里,站在白千桦的身边,伸手就准备解开他的衣裳,看看他的伤势。

“你干、干什么!?”哀嚎中的白千桦吓了一跳,捂着腰身的手立即抓紧了抓紧的裤腰带,脸庞涨得通红,额头还有刚刚疼出来的虚汗,好一副黄花大闺女被强迫般的姿态。

水珑忍不住笑了,慢悠悠的说:“干你行不行。”

“啊?”

“不行!”

前者是白千桦呆愣住的哑然,后者则是长孙荣极透出怒意的冷叱。

水珑眼睁睁看着长孙荣极眨眼就到了自己的身边,将自己的双手给禁锢住,翻了个白眼说:“随便说说而已。”

“随便说说也不行。”长孙荣极握着她的手看着,那眼神像是看着什么嫌恶的东西。他嫌恶的当然不是水珑的手,而是想到水珑刚刚用这时候去解白千桦的脏衣服。

尤其是解衣服的时候竟然还说出那样引人遐想的话来。

“看来阿珑又不乖了。”长孙荣极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条洁净的帕子出来,擦拭着水珑看不出污秽的手指,“那些话只与我说就行了,不可对外人说。”没一秒,又添了一句,“无论男子还是女子都不行。”

水珑还没有说话,地上的白千桦就再次暴躁了,“你叫她什么!?你竟然叫她阿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姐,难道连这个称呼都不是属于姐的吗,你叫姐名字的时候,心里想的都这个……这个妖女吗!”

无辜中枪的水珑朝他看去,懒洋洋的说:“到现在还没有认出来,你除了眼睛,别的器官都是装饰品么。”

她没有刻意伪装,不过是模样变了。无论是木沐雪还是长孙荣极的态度都这么明显了,白千桦还没有将她认出来。这心智,也不知道是真笨,还是被气昏了头。

“阿珑别理白痴。”长孙荣极毫不掩饰嫌弃。

水珑看向他,“你刚刚是有意打他的吧。”她就不信,长孙荣极没看出来她只是想让他试试白千桦本事的意思。

长孙荣极没想到她还提旧账,“他不让我躲。”

“那最后一脚呢?”水珑眯眼。

长孙荣极无辜淡定状,“阿珑喊停,我便停了。”

只要是个人瞧见长孙荣极这时候淡漠平静的态度,都会相信他说的话。只是水珑眼睛可不会骗自己,知道长孙荣极就是在扯谎,不过瞧着他心口不一的扯谎样子,倒是满足了她的小兴趣。自然就让这件事情过了,反正她也明白,再多探究,只会惹了长孙荣极炸毛。

“他的伤?”水珑看向白千桦的腰。

长孙荣极无声的轻哼一声,“小伤。”

地上的白千桦闻言,心里无尽的委屈。这痛死他丫的了,连动都动不了的伤还叫小伤。那重伤是什么样的?下身不遂吗?

白千桦默默的打了一个寒战,他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恼恨委屈的嘀咕着,“如果姐在这的话,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受欺负。”

他这话倒是引起水珑的兴趣了,低头朝他笑眯眯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姐要是在这里了,会怎么做?”

白千桦恼怒的瞪着水珑,“别学着我姐的口气说话!”只是没瞪一会儿,他就泄了一口气。说不定人家根本就没有学姐说话的口气,只是当好姐说话的口气和声音都和人家一样。

一想到这一点,白千桦就越发觉得不满委屈。只是面对着眼前的那副白净容貌,他也生不出多大的怒气来,为了不被对方迷惑了,都不敢随意的多看。

“哼!别以为自己生得有几分姿色就觉得了不起。我告诉你,我姐可是文武全才,是你八辈子拍马都赶不上的天之骄女。你八岁的时候在干嘛?一定不是在刺绣就在无所事事的受着万般宠爱吧,可我姐八岁就能参军打仗了!”白千桦一副得意骄傲的口吻对水珑炫耀着。

水珑淡然的听着,一旁的沐雪轻捂着嘴角,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白千桦等了一会,都没看见水珑露出自愧不如的表情来,很是不满的质问:“喂,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啊……听到了,就这样?没别的说了?”水珑应了一声,指尖的微疼感让她将视线从白千桦的身上转移到长孙荣极,“你想把我的皮也擦掉吗?”

长孙荣极看着她白嫩的手指在帕子的擦拭下都红了,便将帕子丢弃一旁,握着她的手指不放,淡淡的口气里透出一抹不情不愿,“贪玩。”

这段日子水珑和他相处得尤其默契愉快,他很想现在将水珑给抱走,却不愿因此让水珑不高兴。这份闷气不能发在水珑的身上,立即就全部迁怒到了白千桦的身上。

现在他只想着能将地上这个碍眼的东西丢出武王府。

碍、眼、的、东、西?

幸好白千桦不知道长孙荣极现在的想法,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崇拜敬仰的大姐夫竟然是这样嫌弃自己,估计这缺爱的孩子玻璃心会碎成一地,侧卧泪牛满面的~

这时候的白千桦眼睁睁的看着对视的两人,恍惚之间觉得两人实在相配。下一刻回神,他就不由的自我谴责,怎么可以觉得他们配,怎么可以被他们给迷惑了,姐怎么办,现在姐还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眼前的妖女给陷害了……

水珑的声音响起,“我是让你说说,你姐在这里的话会怎么做,不是让你说她的人生事迹。”淡雅轻柔的语气,却少了初始不经意般的慵懒,一股说不清的强势蕴含其中。

这种语气是白千桦无比熟悉的,每次水珑对他这么说话的时候,他都不敢反抗。这次明知道说话的人不是自己的姐,他还是不免受到了影响,咬了咬牙就回答道:“如果我姐在这里的话,看着我被欺负了,一定会为我讨回公道,为我疗伤看护。哼!她最是好心温柔,也最是疼爱我,你这样的妖女是半点都比不上的。”

“你小子想的倒美。”水珑笑了出声。

这时候没有再逗白千桦的意思,一脚轻飘飘的踹在了他腰身伤口处,“我倒觉得,如果你姐在这里的话,只会再踹你一脚,教训你技不如人,白痴无脑活该被打,再让人把你给丢回将军府去。”

虽说水珑是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力道的一脚,却到底还是原先的伤口,突如其来之下,白千桦就是一阵“嗷嗷嗷”哀嚎,眼眶里强忍着的生理泪水呼啦啦的往下流。

“你说什么,我姐才不是……”

水珑鄙夷的打断了他的话,“泪包儿,半年了还是一点没变。”

“呃!”白千桦打了一个嗝,瞪圆了浸满了泪水的眼睛,“你怎么知道……”

这个词儿,只有姐对他说过。

水珑温柔的浅笑,却伸出邪恶的手往白千桦还略显包子脸的脸颊肉捏扯了下,轻笑说:“你说我怎么知道,嗯?”

白千桦呆呆愣愣的望着她。这笑,好漂亮~

在外人看来,白千桦这时候呆愣的表情却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珑姐姐……”沐雪无奈了的出声了。

水珑就算不想放手也不行了,她的手再次被长孙荣极给抓回去了。这回长孙荣极似乎铁了心不准她再碰白千桦,一刻都不放松她的手的束缚。

“让人准备好轿子,把他抬回将军府,医药费自负。”

沐雪应了。

没一会儿就有两人走了进来,准备一人抬肩,一人抬双腿,将白千桦抬出去。

白千桦还愣着神呢。直到被人抬起来了,他才恍然间大悟的回神,猛的翻身朝水珑的方向伸出手,撕心裂肺的喊了句:“姐——!你是姐……嗷!”

π口π

他闪着腰了!好好好好好痛——!

“姐,我要留下来……我不走……姐……”气若游丝的声音凄凉的传来。

白千桦脸又白又红,既是疼的也是羞的更是惊的。他身体被抬着远离,一只手颤抖着的伸向水珑,奄奄一息般的呐喊,“姐,别丢了我,姐……呜呜,姐……这样太丢人了!真的!”

这样回去将军府,实在是太丢人了啊啊啊啊!

原来,这才是真相么。

水珑默然的看着白千桦现在的状态,实在忍不住吐槽一句,“你当是在演囧瑶剧还是生离死别,伸毛个尔康手1。”

------题外话------

1注:所谓尔康手,请百度一下就会明白。(绝壁坑娘不解释……囧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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