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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耕田这时也不等他爹了,他觉得青木说的十分在理,三叔实在是胡搅蛮缠,要是他处理不公,那不是影响他在村里的威信?

因此,他沉着脸对李明堂说道:“三叔,咱换一个地方吧!”

其实,李明堂心里也是在打退堂鼓,可是儿子和侄儿的话却让他怒气冲冲:“你们都帮着郑家?”

他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个李家人,还有后来的李长明和李长星,满脸阴沉郑家在这村里啥时候这么有人缘了?

李明堂一向仗着李家是大户,侄子是村长,那份优越的心理是掩也掩不住的。虽没有做出什么仗势欺人的事,但言语间总是自觉李家人丁兴旺,家里也有人读书识字,那是一般人家不能比的。

今儿见郑家竟然为了块地就敢阻拦他,何况这地也不是郑家的,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又没有抢人家的地。

要是自己不买这地可以,可是被郑家逼得不能买,那可就不成。郑家不就是把橡子果的事跟村里说了么,就这么拿班做势的?

李星和李长明心道,三爷爷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忙得要死,为这事跟人争。别说郑家不让买,就是让买,他们也不会把地买在这的——靠山多好啊。

李耕田知道三叔犯了倔脾气了,也很生气,说道:“三叔,我可不是因为长河阻拦,就不让你买在这的;我是觉得你买在这真的不合适,才劝你别买。你老想想,我不是昨晚就劝你了么?那时长河还不晓得你要买地吧?”

李明堂听了李耕田的话,也晓得他说的在理,可是他就是对郑家阻挡自家买地很不高兴,刚要说话,远处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老三,你在瞎搅和啥?”

说话间李耕田的爹拄着一根拐杖过来了。

老人家虽然还算硬朗,步伐也稳健,可跑了这么一大截路,还是有些喘的,李耕田忙上前扶住他。

他站定,平了一下气息,板脸对李明堂道:“你还能活几年?这买地的事就交给娃们去定就好了你跟着咋呼啥哩?就算帮着出主意,那也不能瞎出馊主意。你把房子盖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那还不如不搬。人家搬过来的人家都是费心要挑一块靠山的地,谁跟你似的没脑子?”

李明堂见大哥来了,也不敢再发火,他气呼呼地说道:“不买就不买。我也不是说一定要买在这。可是你瞧,我就提了一下要在这买地长河一家就出来阻拦。难道这地是他家的?走到哪这理也说不通哩!”

总之,他就是对郑家阻拦一事心里不顺!

李耕田的爹自是晓得这个三弟的脾性,那是嘴巴不肯吃亏的一个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明堂道:“你把人家前面给堵住了还不许人说了?人家就跟在你家屁股后头瞧你家的后门?本来这前面多敞亮,你往这一堵,田也瞧不见了,河也瞧不见了,要是我也不乐意哩。

长河不过是劝你甭在这买地,他骂你了?”说着就望向郑长河。

郑长河慌忙道:“李叔,我能干那样事么?我就是求三叔甭在这买地,他真要买,我也是没法子的。就像他说的,这地是皇帝的又不是我家的。”

李耕田怕他爹又要说三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让三叔觉得丢脸,那往后也是要跟郑家闹个不休的。

于是,他就对爹说道:“好了!爹,三叔还没找好地方哩。你都出来了就帮忙瞧瞧,在哪买地盖房比较好。走,咱到北边去瞧瞧!”

李明堂被儿子和侄儿拉走了,李耕田的爹也对郑长河一家和善地笑笑,跟着一块去了。

这里郑长河一家就回了院子,张槐也跟了进来。

他认真地对青木道:“我觉得你还是在刚才那地方买一亩地,这样旁人就想挤在你家旁边也不成了——他地方就不够。再往上就是我家了,我两家中间也不够地方盖房。”

菊花听了点头道:“槐子哥说的对,是要买一亩。”

她心里算着账,其实还是能多买点的,可是她不想多买,只要这一亩买了,别人就插不进来。往后等条件好了,再慢慢地经营。

郑长河跟杨氏也过来商量,几人琢磨了半天。

菊花道:“爹,哥!这地买了不会白费的。要种的东西多着哩。可以种果树;也能种竹子;或者种些菜。上回毛掌柜不是来说,下年多要些辣白菜么?所以我特特地种了好些辣椒哩。槐子哥你今年秋也多种些白菜。”

张槐迟疑地问道:“那个东西到处都是,人家会专门从咱这买?这么远,他用船装到清辉也不划算哩!”

菊花郑重地说道:“那也要他能做得出来才成。我去年做的还不够味儿,今年我改改,保管旁人学不来反正种白菜也不要啥本钱,你种了要是卖不出去,就腌了自个吃吧;要是能卖出去,那不是能挣些小钱么?”

张槐忙道:“成,我就多种些。我跟你哥还要种红萝卜哩,今年冬天可不得闲了。这样也好,秋收后还能有些收入。”

他见菊花筹划事情捎带上自己,那是满心喜悦,心道,别说能赚钱,就是赚不到钱,也要听菊花的,多种些白菜。卖不掉有啥哩,这一年到头不都要吃菜么?还能把它扔了不成。

郑长河笑道:“咱庄稼人还不就是劳碌的命。冬天干些活也好。往常冬天都是窝在家晒太阳,穷得叮当响也找不到收入。”

青木和张槐相视一笑,扯着他的胳膊说要到他家新买的荒地去看槐子就对菊花道:“菊花妹妹,你也来帮我瞧瞧,可有啥好主意没。我这地先不盖房,要种一年哩。”

菊花想了想点点头,便跟了过去。

张槐家已经把这地给开出来了,翻过来的土壤里面夹杂着好些青草以及绿色蒿子野菜等物。

张槐解释道:“我觉得这东西捂烂了肥的很。眼下也不种东西,等秋天再种…就多沤些肥。”

青木连连点头,笑道:“是要多沤些肥,这地瘦的很。”

张槐看了一眼菊花,心道…要不是想挨着郑家,他是不会挑这块地的。比这肥的地有好些呢。不过,反正这地也不会一直种东西,往后还是要在上面盖房子的。

他含笑问菊花:“菊花,你可有啥好的想法?我本来是准备种红萝卜喂猪的。”

菊花笑道:“我能有啥想法?我还不如你们会种田哩,你安排的蛮好。这红萝卜可是好东西。

可是庄稼人都种菜,也不稀罕它…就不可能靠它卖钱,只好拿来喂猪了喂了猪换钱也是一样的。”

青木点点头,对菊花道:“我问过长风了,清辉县那边都种这东西,城里也不缺。”

望着这块地,张槐又定定地瞧了菊花一会,心道,我要靠着这地挣钱…也要靠着这地挨近菊花,将来还要在这块地上娶她。这么想着,只觉得眼前的这块地就重要无比…仿佛寄托了他所有人生的希望。

晚上,杨氏留张槐吃饭,他也没推辞。

自打他念书后,下了学又要帮家里干活,来郑家就少了,几乎好久才见菊花一回,因此,今儿趁着这机会,就想跟菊花多呆一会。

夏日天黑的晚,吃过饭…天还亮堂堂的,他跟青木坐在院子里的凉床上,又是一番讨论筹划。

虽然是盛夏,可是这小青山边的晚上却是凉快的。感受着扑面吹来的习习凉风,听着那还不算嘈杂的蛙鸣,瞧着远处田野里一片金黄的稻谷…近处篱笆围栏的木槿花也开得鲜艳灿烂,那一身的燥热退去了,格外舒爽。

他憧憬地想道:“等明年搬过来了,吃过晚饭后,两家隔着院子都能说话了,也不用为了见菊花费那许多的心思。在这样的日子里,坐在院子里跟青木和菊花说话,那是多么叫人喜欢的一件事!”

忙完了厨房,洗了脸,菊花照例切了一个嫩嫩的黄瓜,端出来准备让青木帮着往脸上贴。

到院子里,瞧见张槐还没走,她就有些傻眼——倒忘了还有外人在这呢。

张槐奇怪地瞧着菊花手中的碗,问道:“这黄瓜切这么薄干啥?直接啃不就好了?”

青木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跟菊花大眼对小眼,想笑又不好笑的。

本来菊花忙完一天晚上觉得很累,做面膜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可是杨氏仔细地瞧了她的脸后,自觉那红色的疤痕淡了些,因此死盯着她,天天晚上摧她用黄瓜敷脸,用蛋清做面膜。

原先没希望,那是没办法;如今那癞皮都掉了,还不想办法让疤痕去掉?

为了闺女的脸,她去年可是流了多少的眼泪,就希望她能脸上干干净净地站在人前。

菊花虽然觉得她是错觉——哪里这么短的时间疤痕就淡了一—但家人这么重视这件事,她便也不好意思懈怠了,每晚老老实实地用黄瓜敷脸。

此时,见张槐一脸疑惑,她急中生智,就道:“我凉拌个黄瓜给你们吃,尝尝味儿好不好?”

说着,又返身回到厨房,多切了一根黄瓜,拍了个蒜,加了些辣酱,把那黄瓜片给拌了端出来,然后又眼睁睁地瞧着它进了青木和张槐的肚子。

张槐吃完还赞道:“不错。这么吃不比炒的味儿差。就是切得太薄了点,要是再厚点,那就更脆了。其实直接啃也好,这么吃还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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