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北京城
早春的这一天,苍凉的北京城下走过来一个年轻人。

这个身高一米七七左右,穿着黑色西裤白色衬衫,外面一套黑色西装,手中拎着个外国真皮公文包,身材比较健壮,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对着周围一切充满了好奇。外人一看,这人头发很短,身高在这个时代算是大高个,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全然不惧站在门口收税北洋士兵。

今年袁大总理刚刚宣布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为了防止南方的那些**党捣乱,心有不甘,北京城里驻扎的都是北洋第三镇的精兵。一个个耀武扬威,精神抖擞,手中的最新式德国毛瑟枪(实际上是德国88式委员会步枪,跟毛瑟兵工厂毛关系都没有,外国人诓骗中**方,因为国人当时认为德国只有毛瑟枪)。不过再勇武的兵卒,在这个洋人猖狂的年代也是要低人一头,尤其是这些洋大爷。看这个年轻人,留着精神的平头,定然不是刚刚剪了辫子穿上洋装的国人了。

一般剪辫子的国人此时都留着阴阳头,就如同这些北洋的士兵一般,一个个带着大盖帽,留着阴阳头。

这人脸色红润,身材高大,走起路来趾高气昂,定然是小东洋了,国人哪有昂着头走道的,这膝盖,早就跪习惯了。

“虎娃别看,小东洋专吃小孩脑子,别看,再看吃你”一个大妈忙护住自己好奇的小孙子,跑开了,一旁蹲坐在地上的几个穿着灰色大褂的干瘦人,头上因为刚刚剪断辫子不久,都留着阴阳头的车夫,听到大**话愤愤地看着他,却低下头不说话,小声地说什么。

众人纷纷议论看来这个年头东洋人真的惹不起,上些天听说东郊使馆区那边,有个走路的人就被东洋人什么武官大白天的骑马撞死了。市民就去北京衙门府告状,可是北京衙门府虽然接了状子,却不敢宣判。后来还有个律师不服,非要追究到底,也因为这事儿被东洋人的浪人打成了瘸子,北京政府一个屁也没放。虽然民国了,可是跟大清朝也没啥区别,见到洋人就没胆子。

走到城门口,一个北洋士兵背着枪走过来,操着一口子山东味的语调说:“你……”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问这个东洋人了,便挥挥手,道:“过去,过去吧。”

“官长,不公平,凭啥要俺们交入城税?他不要交,他不交,俺们也不交。”几个在门外等着进城的年轻后生叫道。

这个北洋士兵一听这捣蒜话,脸色一变,大刺刺地走过去,一脚将那喊叫的年轻后生踹倒在地,骂道:“**母亲的洗洗你狗眼,这是上头规定,你懂什么?外交什么外交冲突——老四,告诉他,啥是外交冲突。”

另一个北洋士兵叼着烟卷走过来,挠着脑袋想了半天,忘了官长怎么说的了,啥是外交冲突来着?忘了,反正官长说,别惹外国人,死了也白死,于是说:“几个土包子懂什么,你们几个说话的,今天交双份的入城税。”众人一阵叫喊,几个士兵刚刚举枪,大家忙不说话了,一个个低着头忍受双份的入城税。

穿西装的年轻人饶有兴趣的看完了这场闹剧,慢悠悠地走进北京城,刚刚进城一个缠着白毛巾一脸焦黄的年轻人拉着一辆车跑过来。这是个北京城的车夫,早春大冷的天,还穿着短打打扮,时不时的跺跺脚,他忙弯腰低眉顺眼地说:“哭你去挖,哭你去挖,东洋大爷儿,您这是要去哪?您懂中国话吗不跳字。

穿西装的年轻人见状哭笑不得,你们还真把我当成小东洋了,便笑着说:“我是中国人,不是东洋人,你骂人不带这么骂的。”

“啊?这位爷,您是中国人啊,哈哈,看您穿的这么光滑,真是……您一定是大老板,请上车,上车,您去哪?”车夫谄媚道。

“去北平最大的当铺,我要赎回几件东西,车夫大哥,拜托了。”年轻人礼貌地说。

“这位爷,瞧您说的,真是有文化的高人,您瞧好,我快腿马三肯定给您拉到。”马三看着人这么客气,顿时有种被人尊重的幸福感,连弯着的腰都挺了挺。他说着放下了车,年轻人坐上了车,这种人力车,坐上去还真是很特别,身体向后一靠,半躺在椅子上,就像是太师椅,很是舒服。

这马三人虽然长得一副吸大烟的模样,可是腿脚利索真不是吹的,以一种固定频率跑着,既不快也不慢。看来是拉洋车的老把式,知道怎么节省体力,怎么才能让自己跑的更远。

“马三,跑的不错,老把式了吧?”这年轻人随口问道。

“可不是咋的,从前朝光绪年,我就在北京拉洋人,我可是全北京第一批拉车的。”马三很是骄傲自己的职业一样,北京爷们爱聊,这拉车的,一面跑着一面也跟年轻人聊起北京的事儿,什么大清三请袁世凯,什么白衣少年刺杀载沣,什么国会打架秘闻,什么北洋兵暴*等等,听的这年轻人感觉马三更像是导游一样。看来,北京人适合当导游,也不是徒有虚名的。

马三大概跑了半个小时到了北京什刹海前街,据他说这里有个叫做何宝斋的古董店,它的隔壁就是何宝斋开的何氏当铺,一些人先去鉴定完古董,再跑到前面当了。当然,这何氏典当只是北京四大当铺之一,论规模论年代都不是最好,可胜在他和古董店是一个东家,来回顺手,一些家藏古董希望典当的,都会跑到这里,不至于店主欺客。

“马三,在这儿等着,今天你的车我包了,一会儿给大爷带到六国饭店,今天你的活我们包了。”年轻人说道。

“大爷,这……”马三有点不情愿,可是想想对方应该是有身份的人,再加上自己家炕上躺着的病中妻子,还是且等一会儿吧,万一人家出来打赏的多呢。再说这日头这么热,也不差那俩钱了。

“接着。”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上面写着外文,马三也看不懂,年轻人说道:“这是巧克力,你这一块糖可是价值一块大洋,送你了,等你回家给你孩子分分,当小费了。”

“谢大爷儿打赏,谢大爷儿打赏。”

年轻人走进何宝斋,一个四十多岁的长褂子戴眼镜头戴瓜皮小帽的掌柜先生见状就走了过来,先一个抱拳作揖热情地说:“这位爷,您这是来买古董的还是赎当?”

年轻人也笑学他的样子作揖,说道:“非也,我是来典当的。”

掌柜先生摸不着头脑,这位爷说的是哪国的话,怎么听不懂啊,不是小东洋吧,看着打扮和这身行头,像,就像那小东洋的人。可是看身高,又不像了,小东洋哪有这大高个的。

“可能是哪个前大清朝大员家的少爷,这装束,一准就是留过洋刚回来的样子,今天可得好好宰一宰这位肥羊了。”掌柜先生心里想着,忙回身吩咐伙计叫道:“小六子,给这位爷倒茶。”又低头笑道:“不知这位爷典当何物?我们何宝斋对于古董鉴定要说全北京第二,那就没有人敢称第一的。”

年轻人又摇头说道:“古董什么的没有,不过有些东西你们应该要的吧。”说着从公文包中掏出一块亮晶晶的手表,说道:“这种表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名字叫浪云手表,请看,全是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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