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我努力让自己清醒,不知道该如何给他们解释。
“是不是太累,昏迷了这么久还没清醒。”叶知秋关心的问。

我无言以对的点头,只是那些在我脑海中的景象太真实,亦如真实的发生过,我甚至都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幻想出那些场面。

宫爵说让我再休息一下,他扶我回到床上,叶知秋跟着巴瓦朵来给我换药,当身上伤口的纱布被揭开,我的目光落在手腕上那道伤口,顿时整个人一惊,用力掰开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鲜血立刻涌出滴落在地上。

“你干什么?”宫爵惊讶的捂住我伤口。

那疼痛让我变的异常清醒,手腕上的伤口整齐平滑,绝对不可能是被河石割伤,那分明是被锋利的刀刃锐器割破,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幻想,那为什么我手腕上还留有这道伤口。

如果这一切不是我的幻觉,那为什么他们对这段经历丁点记忆都没有?

我和田鸡身上的伤口足以证明一些事,但还不足以让我分辨我和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出了问题。

巴瓦朵连忙帮我重新包扎伤口,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大声问:“把我们从河里救上来的时候,我们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巴瓦朵估计是被我抓狂的样子吓到,何况她根本听不懂我的话,叶知秋翻译给她,巴瓦朵想了半天才回答,叶知秋告诉我,巴瓦朵找到我们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我们身上有东西,只是田鸡手里一直紧紧抓着一个背包,怎么也不肯放手。

“背包……”我猛然站起来,任凭手腕上血流如注,快步的返回田鸡的房间。

其他人一脸茫然震惊的跟着我,将军还在天井里和人比酒,见我急匆匆进去,目光落在我手腕的伤口上,脸色大变问发生什么事。

“守在门口,别让温儒进来。”我一脸严峻的说。

将军面色立刻认真,应该是猜到事不小,沉稳的点点头。

我走进田鸡房间,他见我折回还埋怨我不消退,我二话没说从他睡着的床角落拿起背包,拉开后整个人吃惊而兴奋的张开嘴。

“怎么了?”田鸡迷惑的问。

我的手慢慢提起,一个金光闪闪的三眼麒麟图案面具被我从背包中拿了出来,这足以证明一切并不是我的幻觉。

“纯金的!”田鸡见不得这些东西,之前还无精打采,现在双眼都在放光,一把夺过去兴奋不已的问。“我包里咋有这东西?”

其他人都围着田鸡惊讶的看着黄金面具,宫爵都啧啧称奇好半天才回过神:“你怎么知道田鸡包里有这东西?哪儿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到床边,看来出问题的那个人并不是我,是什么让他们所有人都忘记了那段匪夷所思的经历,将军应该是知道事情不简单,站在门口警觉的往向外面。

过了很久我才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把关于神殿的一切巨细无遗的告诉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房间里沉寂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他们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甚至在我讲完以后,叶知秋还坚持我病的不轻。

如果不是我手里的黄金面具,他们多半会以为我脑子被撞坏了,将军在门口的惊叫打断了沉寂,他听的太入神,指间的烟烧到手都没觉察。

“廖凯和其他人都死了?”将军侧头震惊的问。

“是我亲手让廖凯解脱的。”我点点头。

“你还记不记得那神殿在什么地方?”叶知秋的神情太激动,对于她来说,那些遗迹让她难以平静。

“记得,不过已经不重要了,神殿已经坍塌,现在即便找到也沉入地下河。”

“坍塌?那么雄伟的神殿为什么会坍塌?”叶知秋吃惊的看着我。

“炸毁了神殿里最核心也是最薄弱的地方,导致整个神殿崩塌。”

“炸了?”叶知秋瞠目结舌,好半天说不出话。“谁炸的?”

我抬手指着床上的田鸡和门口的将军,叶知秋气的差点没把田鸡从床上拖下来:“你们知不知道那遗迹有多重要,为什么只要有你们去过的地方,都会被炸毁,那可是能揭开九黎族远古历史最好的见证,就这样毁在你们手上。”

“当时没想过还能活着出来,大家都做好和神殿同归于尽的打算,哎,说了也白说,你们什么都忘了。”我无力的摇头苦笑,指着叶知秋那头短发。“你头发就是在神殿里割掉的,神殿对你有多重要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当时你差点把头掉里面。”

“等会,你刚才说,我在最后一个冰室里掰了十二个黄金面具。”田鸡在乎的重点从来就没和我相同过,他举着三眼麒麟图案的面具问。“剩下的呢?剩下的十一呢?”

“当时连逃命都来不及,谁像你还惦记这些东西,也就只有你了,据说昏在河里手还抓着这个背包,估计你昏死过去的时候心里还惦记着面具。”我瞪了田鸡一眼没好气的回答。“不过幸好你把这个面具带出来了,不然我真以为是自己脑子给撞傻,还以为出现幻觉了。”

“既然我们一起去过神殿,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记得,而我们却完全没印象?”宫爵低头思索了半天还是摇头。“我最后的记忆也是在澜沧江沉船的时候。”

“沉船以后的事你们一件都记不起来吗?”我问。

其他人面面相觑对视,好像在努力回忆,可最后大家都茫然的摇头。

“从我们找到线索并进入神殿,直到最后神殿崩塌前,我感觉你们都是正常的啊。”我揉了揉额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昏迷后就什么都忘了……你们会不会是掉进河里的时候把头撞了啊?”

“对,我们所有人都撞傻了,只有你一个人没事,你认为这样的机率有多高。”叶知秋问。

“那就应该在昏迷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才导致你们忘记在神殿的事。”

“不,不是忘记在神殿的事。”将军靠在门口一脸严肃。“应该是所有和神殿有关的事我们都不记得。”

将军这么一说还提醒了我,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沉船的时候,那就意外着我们后来见到九黎后裔,并从祭司口里得知九黎祖神,以及最后找到神殿,这一切但凡和祖神之殿有关的东西,他们都毫无印象。

“你再好好想想,在我们昏迷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事?”田鸡问。

“去神殿的路上有专门吃人脑的蛊,还有穿着青铜盔甲的螳螂,然后是长着蝴蝶脸的神殿禁卫以及成了精的老母虫,最后还有一个牛高马大的蚩尤……你问我神殿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事,他妈就没一件是对劲的……”我心有余悸的看着田鸡,忽然眉头一皱。“蚩尤,你这么说我还真想起一件。”

他们连忙追问是什么,在神殿崩塌前我们看见笼罩整个冰室的红光,那是被将军炸掉的蚩尤三面兽首眼睛发出,我记得当时所有人在看见那红光之后全都僵硬的呆滞,然后神殿才彻底的崩塌。

在红光出现之前,我感觉他们都挺正常,掉进河里最坏的结果是溺水而亡,但绝不会让所有人同时忘记经历过的事。

“是那红光!”我从床边猛然站起来。“蚩尤是用青铜打造的,可眼睛最后却睁开,应该是祖神在制造蚩尤的时候专门留下了什么,蚩尤并没有思维,像一部被设定好的机器,一旦冰室里的冰雕冰棺被损毁,他就会被激活来保护祖神的安全,想必神殿崩塌也激活了蚩尤另一个功能。”

“什么功能?”叶知秋问。

“你之前在神殿一直质疑为什么九黎祖神和巨大的青铜蚩尤没在文献中出现过,而且修建那么庞大的神殿,后世也没丁点传闻,同时你和温儒都说在九黎族的历史上曾经有一段空白的断层期,大致时间刚好是祖神修建神殿那段时间。”我在房间来回走了几步看着叶知秋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么多人参与修建怎么也该有传闻才对,除非……”

“除非那些参与修建神殿的人和我们一样。”宫爵聪慧很快和我想到一起。“他们完全不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

“对,他们修建神殿和对祖神的崇敬,这段记忆完全被抹除,就如同抹去你们的记忆一样。”我点点头说。“但神殿中的蝴蝶女王需要饲养,所以只有祭司被允许保留不完整的记忆,而这些秘密只有掌握祭司语言的人才得知,在世代的传承中知道这秘密的人越来越少,同时秘密也越来越残缺,到最后祭司只能模糊的记得有祖神和复活的蚩尤。”

“如果是这样的话,祖神的能力超乎想象,按照你的描绘,能修建出那么庞大的神殿,参与的人应该很多,能同时抹去数以十万计人的记忆……”宫爵走到我面前疑惑的问。“为什么你却能清楚的记得所有发生的事?”

事实上宫爵的疑惑才是最让我不知所措的事,那神殿中有太多我无法去解释的东西,比如为什么我被虫子攻击会没事,为什么蝴蝶女王触及到我鲜血时会突然驯服,还有我一直听见的声音以及我看见的那些画面……

可这一切随着神殿的轰然倒塌,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探查,我有太多的迷惑随着倒塌的神殿一起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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