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此人长得似卖肉的周老抠,但那一双炯炯有神的阔目却不是周老抠那双铜钱眼能比的,蓝怡双手抱着袍子屈膝行礼,“李大哥。”
李金刚咧嘴笑道,“弟妹有礼。”

文轩跑到李金刚面前,双手拱于身前,弯腰行书生礼,“李伯伯好。”

他带着兔皮圆帽,身着棉衣,弯腰行礼更似个圆滚滚的球儿,李金刚大笑,上前将他抱起来,掐掐他白嫩的小脸,“好侄儿,记得李伯伯不?”

文轩露出小米牙,伸手指着他们身后一黑一白拴在门边的马,“记得李伯伯,也记得李伯伯家的大白马。”

李金刚的大白马是他们家黑子的心仪对象,宇儿和文轩早就想着给黑子讨来做老婆,可惜李金刚一直舍不得,抠门得很。

李金刚把他举高,仔细打量他的容貌,“乖侄儿真厉害,李伯伯有空再带你骑马。”

蓝怡见李金刚满眼的血丝,心想他此时来寻他们定是有重要事情的,转头看周卫极。周卫极接过蓝怡手里的皮子,示意她安心。

李金刚与周卫极在屋内吃茶,他看着宽敞整洁的屋子,再看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的周卫极,慨叹道,“卫极,你这小日子过得真舒坦!”

周卫极对现在的日子也是相当满意,“恩。”

李金刚抽抽嘴角,忽觉得手痒,想在他身上磨几下拳头!不过也只哼哼两声,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叫弟妹不必忙活,下两碗面就是。累死老子了,吃完且睡一觉再与你们吃酒。”

话音刚落,蓝怡便端了两大碗热腾腾的面条挑门帘进来,“李大哥一路辛苦,先吃碗面垫补一下。”

周卫极与蓝怡出屋,蓝怡道,“今晚李大哥就住在咱们家吧。我让瑶姨把西院的炕烧上,被子也拿出来晒一晒。”

“不必再收拾,住在东院就好。今晚也在东院吃饭,李大哥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无锋的事。”周卫极解释道。

李金刚从东平跑过来,定不是小事,蓝怡抬头看着周卫极。周卫极揉揉她的发,柔声道,“不算是坏事,只是无锋今年不能在此过年了。”

晚上蓝怡与贾氏准备了满满一大桌子菜。因是冬天,除了小葱炒鸡蛋、芹菜炒肉、黄瓜菠菜拌木耳等菜外,还有小鸡炖蘑菇、酸菜鱼等不易冷的,最后是一道排骨白菜豆腐汤。因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说,所以蓝怡与贾氏带着两个孩子在中院用饭,东院堂屋便只有他们兄弟四人。

看着一大桌菜,李金刚扯着大胡子感叹道,“哪个再说乡下日子清苦,冬天只能吃白菜萝卜,老子非得跟他急了不可!瞧这一大桌子才,老子在登州府衙吃的都没这个好!”

李金刚这一口粗话,似把几个人拉回到边关帐中,几年分隔的时光也不过转瞬而已,豪情爽快从未改变。

面色红润的苏永珅给他倒酒,“寻常村户人家能得萝卜白菜吃已是不错的。是二弟妹的奇思妙想在冬日种出夏日的蔬菜,咱们才能有此口福。”

去年的现在,他在黄县县城的小院里躺在床上疼痛难熬。今年在这里却行动举止与常人无异,若非蓝怡等人的悉心照料,怎能如此。因都是家人、是亲人,所以才无须一次次的开口道谢,否则便如蓝怡说的,显得生分见外了。

娶妻娶贤,妻子性情差异对男人的影响也是很大的。周卫极与他们的结拜的四弟高峰的妻子性情差异很大,因四弟妹的斤斤计较使得四弟与他们渐行渐远,这也是无奈的事情。

“西京边关战事又起,契丹集结三万余众,犯我边境,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待刀无锋撤去酒席上了茶,李金刚说起正事,“圣上震怒,命镇守夏州的柴逸将军为帅,统军五万赴边御敌。”

苏永珅面露沉思,“先是镇守临洮、再是夏州、此番又是西京,圣上对柴逸将军越发信任了。不过柴逸将军虽善战,但此前并未与契丹部族正面交锋,通判大人定是奉命前去西京御敌。我等该如何行事,大人直接纷纷便是。”

李金刚有皇命在身,百忙之中抽时间到北沟村,自然不会是为了喝酒而来,“契丹虽来势汹汹,但我等也不是泥捏的,此战必胜。我奉命调真定镇守的五千禁军前往西京,此番过来确实是需要你们帮忙。守德有此心,我已甚慰;此番是为无锋而来。”

刀无锋与他对视片刻,问道,“通判大人用得到无锋,某自当肝脑涂地。但心中有疑,请大人解惑。无锋除一身莽力外,能拿得出手的便只有箭术了,但边关将士箭术了得的何止无锋一人,怎敢劳大人亲自来请。”

李金刚坦然说道,“除了看重你的箭术和偷袭本领外,还有一件事是我此番邀你同去的缘故。此次契丹前锋大将名为耶律敬忠,骁勇非常,甚是棘手,他手下有有支三百人的骑兵队伍,但凡出兵未尝败绩。此队名为……射叶。”

射叶,乃是他在军中所率领的弓箭小队之名,取百步穿杨之意,射叶弓箭手当时在边关也小有名气,契丹骑兵用此为名,其意为何?

“耶律敬忠,多大年纪?”想到其中的可能性,刀无锋声音微抖,握住酒杯的手背青筋暴起。

“年不足五十,据说乃是辅佐契丹王耶律度夺得王位的首功之臣,深得耶律度信任。”李金刚说道,“不过此战之前并未听闻此人的名号。”

刀无锋,其父乃是契丹人,名为安敬忠,在刀无锋九岁时突然留书出走,其母赵氏与刀无锋久寻不见,只余下孤儿寡母备受欺凌。刀无锋长大后在军中效力,也曾四处查访父亲行踪,所以李金刚等人知晓其父之名。

周卫极看着刀无锋起伏不定的胸膛,沉声道,“射叶骑兵,耶律敬忠,应不是巧合,无锋,他此番该是为寻你而来。”

“见,或不见,你自己定夺。无论如何,且记得咱们是兄弟。”李金刚语气坚定,“王爷和军师那里,也是如此说的。某之所跑这一趟并非为逼迫你上沙场,而是担心你从旁处得到消息,鲁莽行动。”

不见,留下一生的遗憾;见,便是在沙场,敌我对阵。知晓刀无锋身世的,并不止他们几人,这里边的凶险,不必言会。

刀无锋沉思良久,低低笑了,笑声中满是杀意,“去,为何不去!我本打算明年开春归去祭拜亡母,正好提早两月去,了却母亲的夙愿,让她老人家得以安息。大人,您放心,无论耶律敬忠是谁,无锋都记得自己乃大周子民,上战杀敌,绝不手软。”

李金刚言道,“我知。你须听我之令,不可鲁莽行事。”

之后,李金刚与周卫极说起文轩的事情,“我年轻时跟在王爷身边,曾见过兆祥将军几面,现在观文轩的面相,仿佛与兆将军有几分相似。得了你的书信,我去辞别王爷时说起此事,王爷倒没说什么,军师却觉得柴公之言不可不听。此事,可说是问了文轩,更多的是为了王爷。”

周卫极闻言点头,“文轩是我的养子,而我又是王爷的旧部,王爷当年为救兆将军多次上书已引起太上皇的不满,当时便有人上书告王爷与兆将军勾结之事。如今王爷盛名不减,若是朝中有人查知文轩乃是兆将军之后,定会把这件事牵连到王爷身上,认为兆将军的子女当时是被王爷救走的。柴公提醒我,应也是有此意。”

文外之言:感谢书友partlove和sxy1256的月票支持,感谢大家的阅读。呵呵,这几天熬夜看球白天补觉,未来得及更文,实在该死啊。作为一个资深老球迷,请大家原谅则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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