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回门,孔恬如上了马车之后,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
顾宜宣阴郁着一张脸,“归门的日子,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还是定远侯府委屈你了?”

孔恬如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紧拧着手里的帕子,咬着下唇,直到嘴里有血腥味了,才松开,“二哥哥,你为何这般说恬如?当初你不是这样对恬如的,你说过你会一辈子心疼我。”

顾宜宣却不愿看她这副样子,“好了,你想嫁进来,如今也随了愿,还弄出这翻做派来给谁看?”

原本以前看着这张又喜又嗔的脸,顾宜宣只觉得心痒痒。

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地变了,再看过去只觉得说不出来的厌烦。

一身青色缎面的袍子,里面搭着白色的立领内衣,顾宣宜原本就长相偏清秀形的,此时这样的衣着,到是让他看起来越发的俊秀。

只是这人脸上带着的烦燥,让他的容貌看上去也丑陋了几分。

两个丫头在马车的外面坐着,听了这话不由得心惊,却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了。

孔恬如却是被羞的脸又青又白,“二哥哥就是这般看恬如的吗?当日有了,恬如怕的要死,也不知道要寻谁想办法,谁知道在净业寺就出了那般的事情。”

“如今外面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婆婆又是在敬茶当天就往屋里送人。

更让她恼恨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成亲三天,第二天就不进她的门,这让她在下人面前情何以堪?

如今却又是埋怨起她来。

孔恬如只觉得恨的牙都要咬碎了,偏又不能和眼前的男人撕破脸,不若日后她可真要被打进冷宫了。

孔恬如自认聪明,诉委屈并没有都说,只说了几句,想着让眼前的男人会心疼她。

却忽略了一点。

当一个男人对你有成见的时候,不论你怎么做,哪怕是再好,在他的眼里你也是坏的。

顾宜宣原本就觉得孔恬如上车就给他摆脸色,要说顾二这打小也是被宠大的,何时被人摆过脸色。

原本就一直在怨孔恬如害得他如今被母亲恼着,现在再听到她在这里把责任往旁处推,心里就更不喜了。

“你也是世家出来的女子,三从四德该是熟读,怎么地就还把过错往别处推?”顾二这般一想,话也就出了口。

他却不知道,他这一番话会给孔恬如带来什么。

一个被自己夫君指出三从四德不好的女子,会被人唾弃,同样也会连累家中的姊妹。

顾二是个男子,又是被家里宠坏的。

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又哪里去想那些。

外面的引春和盼秋白了脸。

马车里坐着的孔恬如身子一晃,好在是靠着马车避托住了她软下去的身子,“二哥哥…..”

只轻轻的唤了一声,泪就涌了出来。

孔恬如整个身子更似坠入了冰窟,这就是她打小就深深念着的男人,这般的给她戴上这样的名声,让她如何面对世人?

“好了,整日里只知道落泪,也不嫌晦气。”顾二面露不耐,只直叫了外面的车夫停车。

马车一停,不待外面的丫头打开车门,自顾的推开,弄的丫头们措手不及,丫头婆子在外面手忙脚乱的,顾二却是跳下马车扬长而去。

留下一地的丫头婆子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今日是三天归门的日子,二爷这样走了,那怎么办?

孔恬如却是再也忍不住,扑在马车里的小茶几上放声哭了起来,关嬷嬷在外面闻声,一边叫小厮继续上路,一边上了马车。

她嘴里还呵斥着引春和盼秋,“你们是姑娘身边的大丫头,这个时候不顾着夫人的颜面,只知道像其他小丫头一般六神无主,还要你们这些大丫头做什么,待回了国公府,定要禀了夫人换了你们。”

引春和盼秋早就吓坏了。

在马车上被街道上的人看着也不敢多说,只将门带上,一边心里悲叹着夫人的动怒。

马车里面关嬷嬷劝了半响也无用,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到了国公府的时候直接让人把偏门打开,让小厮把马车赶进了国公府,也少了被外人看了热闹。

高氏早就听了关嬷嬷打发的下人来说了路上的情况,国公爷的脸色也不好看,只说定远侯府太过欺人,被高老太太喝斥了,这才闭了嘴。

高老太太纵然对这个孙女失望,也不想孙女在家人面前落了面子,赶了高氏出去直接将人接回了高氏的院子。

孔恬如被顾二这般一对待,下车之后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般,纵然是见到了母亲,也没有了往日里的惧怕。

到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高氏心疼女儿,却又气恼。

如今这般,还不是不自爱落得的下场?

到底是心疼女儿占了上峰,也没有再训斥,只宽慰着,好在另一边的顾二也被顾宜风身边的李四给送到了国公府。

顾二原本是气恼的去了茶楼,哪想到走到一半就被兄长的李四给拦住了。

兄长身边的李四在这里,顾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也不敢多问,由着李四‘护送’到国公府,李四这才回去复命。

想到有兄长盯着,顾二也不敢再乱来,他到也不是那不通世事的富家子弟,先到国公爷那边请了罪,国公爷训了几句,给算是有了台阶,这事便是过去了。

高氏只恨不得长八张嘴,把她这些年的东西都交给女儿,“男人的心若不是在你身上,那你就得想着法子哄他高兴,把人心哄回来。咱们府上你父亲也有姨娘,你看哪个敢越过我去?那些姨娘丫头不过是个玩意,对男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妻。”

“眼前你先好好的养胎,生下嫡子才是重要的,站稳了身子,再慢慢的收拾那些个不安份的也不晚。”

“至于你婆婆那边,你做下这般的事,也算是变向的毁了她儿子的名声,仕途那边怕也要受影响,她心中怎么能不恼你,现今越是对你冷漠你越是要低伏做小方可,这些话你可都记下了?”高氏絮叨一堆,又问向女儿。

孔恬如被母亲说了这么多,脑子也清醒过来了,轻轻的点了点头,“都是女儿不好,让母亲失望了。”

“我失不失望又有何要紧的?如今事情也出了,眼下重要的是你自己,在侯府里你也要对林姐好一些,定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你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万不能在这件事情上任性,不过是个肩挑的妻子,等她及笄还要十年,十年的时间就凭我的女儿,难不成还抓不到男人的心?”高氏端庄又不失典雅,可语气却极为阴冷。

孔恬如咬了咬唇,“母亲的道理女儿醒得了,定不会再让母亲失望。”

结果在回去的咱上,顾宜宣就发觉孔恬如与早上的时候不一样了,不管他怎么冷脸,孔恬如都不抱怨,甚至还一直小心翼翼的赔着不是。

“二哥哥,先前是我的错,待回了府,咱们一起去看看宁姐吧,我也想当面跟她赔个不是。”孔恬如一脸的诚恳,眸子轻的流转,似一抹光。

她可记得哥哥说她的眼睛最好看,像有活的一般。

也最是能打动人的心。

顾宜宣却没有注意到这个,提起宁姐,也就不由自主的想到她娇弱的身子,“也好。”

孔恬如暗吁了口气,面上的脸也越发的甜了,“你看看如今我这体子也不能伺候你,母亲那边既是把文心送过来了,我看不如就提为姨娘吧,到底是母亲身边的人,总不能委屈了。”

“还是看看再说吧,不过是个丫头,有什么委不委屈的。”顾宜宣到是不把个下人放在心上,只是突然之间见孔恬如大方的,也不耍小性子了,心下到有些奇怪。

不过也就马上想明白了,不过是换了种方式示弱。

他到要看看这人是真的改好了,还是只是做做样子。

白天闹了一场,被有心人看到自然是在勋贵世家那里传开了,定远侯府里,顾老太太听了素衣的禀报之后紧着眉头,最后挥了挥手。

待顾宜宣他们回了府里过来请安,就被素衣拦在了外面,素衣轻福身子,“二爷,老夫人已经歇下了,留了话说二爷和二夫人回来只顾回去歇着便是,不必过来见礼。”

顾宣宜失望的往正房那望了一眼,才吩咐素衣,“好生照顾老夫人。”

孔恬如乖巧的跟在顾宜宣身后,进了听雪堂,此时已进了秋分,听雪堂的小花园里却景色好,红黄绿搭配,还有白牙的小河,到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孔恬如垂下眼帘,眼里一抹阴郁闪过,不过是个外面要来的,到是当成了宝一般对待。

老夫人口口声声说着规矩礼数,此时也不知道这礼数和规矩都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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